沈长羡点点头,趴在了沈飞鹤宽阔的后背。正好见到地上有一株草药,便急忙对国王道:“王上,我们要找的就是这种草药。”
国王道:“好。都给本王按照这根草的样子去找,找得越多越好。”
众侍卫宏声应道:“是!”
从马背上取下一样东西,沈长羡才跟国王他们分散开来,去寻找着草药。
走开了一些距离,沈长羡便将那东西递到了沈飞鹤的面前,道:“给你。”
沈飞鹤看着面前的水壶,问道:“师兄给我这个作什么?”
沈长羡答道:“我听你的声音有些沙哑,应该是口渴了吧?”
闻言,沈飞鹤先是一愣,轻笑出声,应道:“嗯,我渴了。”又道:“但是我现在背着师兄,腾不出手来喝水,你等会再给我吧。”
沈长羡道:“我喂你。”便打开了水壶塞子,将水壶口凑到了沈飞鹤的唇边,看到他张嘴咬住壶口,又随着他仰头的动作抬起水壶,听他“咕嘟咕嘟”几声连连喝了不少的水,不禁心想:看样子真的是很渴啊。
松开水壶口,沈飞鹤道:“师兄,我们现在走的这个方向草药很少,要改道吗?”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慵懒悦耳。
“不改。”沈长羡用长袖替他擦了擦流到下巴的水渍,道:“我们去找其他东西,草药的事情就交给王上吧。”
沈飞鹤仰头配合沈长羡擦水渍的动作,问道:“去找封印的痕迹?”
沈长羡莞尔道:“知我者莫过于师弟。”
沈飞鹤笑了,道:“师兄怀疑这次的邪祟,也是从封印里面破除出来的?”
沈长羡道:“我也不敢肯定。但愿是我想多了。”
只是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沈长羡这次也不免会想到这个可能。
沈飞鹤却道:“虽然不知道师兄的猜测是不是对的,不过如果是为了找封印的话,我们就不必找了。”
沈长羡问道:“为什么?”
沈飞鹤答道:“因为我闻不到这附近有封印的气息。”
对于沈飞鹤的鼻子很灵这一点,当初在食肠妖的巢穴里沈长羡就已经知道了,但却不知道竟然能灵敏到了连封印的气息都能闻到的程度。
沈长羡好奇地问道:“那师弟能闻到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
沈飞鹤答道:“我的味道。”
这回答可真是有些暧昧不清。
沈长羡道:“为什么?”
沈飞鹤道:“因为之前骑马挨得很近。”
沈长羡“哦”了一声,道:“师弟,你的嗅觉这么好,是一直都很好,还是被白泽认了主人才变好的?”
沈飞鹤不答反问道:“师兄觉得呢?”
嗯,把问题又抛给了沈长羡。
沈长羡道:“我觉得应该跟白泽有关系?”
沈飞鹤道:“确实跟白泽有关系。”
因为被白泽影响所以获得了新的能力,倒是挺划得来的。
沈长羡道:“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找找吧。”
毕竟沈飞鹤不是白泽,也有可能出现嗅觉错误的时候。
沈飞鹤笑道:“好。师兄说找哪?”
沈长羡指了一个方向,道:“先找那边吧。”
沈飞鹤应了一声,就背着他朝那边走去。
空空如也。
沈长羡又指了一个方向,道:“找找这边吧。”
沈飞鹤又将他背过去。
空空如也。
再换一个地方继续找,还是空空如也;继续换,依旧空空如也……
如此折腾了三五次,沈长羡才算是放弃了无用地寻找,跟沈飞鹤一起坐在了草地上休息着。
沈飞鹤道:“这下,师兄相信我能闻到封印了?”
沈长羡也不否认自己之前的怀疑,道:“我确实没想到,师弟竟然连封印都能闻到,真是厉害。”
沈飞鹤笑了笑,道:“师兄想不到的东西还有很多,以后我可以慢慢地全都告诉师兄。”
沈长羡莞尔。只怕到时候就算沈飞鹤想要告诉沈长羡,季言笑都要从中搅和了。
找不到封印的法器,也就证明这幽冥城里的邪祟有一半的可能不是被封印的妖怪,至于另外一半可能,就得看到了那邪祟,才能知道它到底是一直流连于人间的,还是被封印到别处的了。
坐得久了,不免有些清闲,一清闲,就总想找点什么话题来打发时间了。
沈长羡道:“师弟,我可以冒昧地问你一句话吗?”
这用词特殊,就连沈飞鹤都重复了一遍:“冒昧?”
沈长羡道:“对,冒昧。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话,就不回答,以后我也不会再提了。又或者问了以后,你觉得不想再跟我待在一起了,我也不强留你,咱们就当相识一场,有缘无份。”
沈飞鹤道:“什么话会有这么严重?师兄尽管问吧。”
看着不远处的幽冥城,沈长羡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白泽,现在是如何看待半月阁的?”
这句话问出来,沈长羡其实已经做好了沈飞鹤会跟自己翻脸的准备了。虽然沈飞鹤对他似乎颇有好感,但两人之间毕竟还夹着个被半月阁给灭了满门的白泽,即使不为自己,为了季言笑和半月阁,这都是一个潜在的巨大威胁,沈长羡必须得弄清楚。
如果沈飞鹤因此不愿意再跟他来往,那他们就此分道扬镳,互不相扰;如果沈飞鹤说白泽并无报仇心思,那也好让季言笑放心他们在一起相处。
怎料,沈飞鹤不仅没有半点的不悦,还非常干脆地回答道:“半月阁身为正派,为百姓驱除邪祟,做的都是好事,白泽能有什么看法?”
又是这暧昧不明的回答。
沈长羡也豁出去了,道:“师弟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沈飞鹤笑道:“师兄多虑了。”头枕着手臂往后仰,靠在了新生的稚嫩草地上,才又道:“想要造反的白泽,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经全死了。”
白泽依旧是白泽,只是活成了最初的模样,没了那沾染到的世俗之气。
沈长羡也躺在了沈飞鹤的身旁,问道:“为什么?”
沈飞鹤道:“什么为什么?”
沈长羡道:“如果它想,复仇对它来说并不是件难事。”
现在的白泽,虽然没有了人们的供奉,但神仙见了,还要敬它三分;鬼怪见了,也要退避它三舍。被灭了满门,无论换作任何人,恐怕都不会轻易作罢的。
沈飞鹤道:“因为它有了喜欢的人。”
沈长羡:这是什么鬼理由?
沈飞鹤又道:“师兄不知道,它其实只是家族里一个可有可无的次子。可有可无到它曾经以为就算有一天它消失了,或者遇难了,也不会有人为它流一滴眼泪,更不会有人出手救它,所以它终日浑浑噩噩地度日,就等着老死轮回,重来一世。”
沈长羡心道:白泽的寿命极长,不知道要等到多少千万年以后才能实现了。这可真是一个漫长的等待。
沈飞鹤继续道:“所幸它遇见了一个人。这个人教会了它很多的东西,会帮它,会救它,甚至还会为它流泪。它千百年来没能从爹娘那里得到的,都从这个人身上得到了。虽然这个人后来不见了,但好在它找了许多年以后,现在总算是找到了。”
沈长羡道:“找到之后呢?要做什么?告白吗?”
沈飞鹤道:“它还不敢告白。只是先认这个人作了主人,想要永远都守护在这个人的身边。”
言下之意,就是白泽被儿女之情给冲昏了头脑,毫无报仇的心思,并不会去对半月阁和斩月谷出手。
沈长羡放下了心,道:“所以,白泽喜欢的人就是你?”
问完,沈长羡默默地在心里想象了一下,沈飞鹤跟一头白泽站在一起的场面。还能看。就是不知道以后生下来的孩子,到底是人,还是白泽?又或者是半人半兽?
沈飞鹤却“哈哈”笑了两声,道:“白泽喜欢的人并不是我。”
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沈长羡问道:“白泽不是认了你作主人吗?如果它喜欢的人不是你,那还能是谁?”
沈飞鹤没有回答。
以为他是没有听见,沈长羡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得到回答。
沈长羡回过头,才发现沈飞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侧过了身子,正用单手托着腮,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两人目光对撞,沈飞鹤道:“师兄。”
沈长羡道:“嗯?怎么了?”
“没什么。”沈飞鹤笑道:“师兄,逍遥国的人应该把药草采集得差不多了,我们要回去吗?”
沈长羡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在这里待了很久,点头应了一声便要翻身起来,却无意间看见一旁的小草堆里插着一根奇形怪状的木头,随手拔了出来,道:“师弟,这根木头长得真奇怪。”
沈飞鹤微怔,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看了一眼不远处怨气冲天的幽冥城,随后就握着沈长羡的手将木头重新插入了原位之中。
见沈飞鹤的表情有些不对劲,沈长羡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沈飞鹤道:“确实是有所发现。”
沈长羡道:“什么发现?”
沈飞鹤笑道:“发现这根木头长得真丑。”
沈长羡一时语塞。
沈飞鹤道:“我们走吧,师兄。”
沈长羡“嗯”了一声,便趴上了他的后背。
沈飞鹤轻轻掂了掂沈长羡,道:“师兄太轻了,应该多吃点肉。”
沈长羡笑了笑,道:“吃过了,涨不了。”
当年被季言笑每天逼着吃肉,直直逼迫了几百年的场景,简直是历历在目,导致沈长羡在后来的几十年里,光是看见肉就想吐,他可不想再来一次了。
跟国王汇合后,他们又骑马赶回了王宫。
沈长羡一下马,就连沈飞鹤背他都不行了,腿一动就疼得他直冒冷汗,沈飞鹤只好将他抱回了房里,劳烦国王安排人将草药熬了,给半月阁的弟子送去。
刚回屋,将沈长羡抱回床榻上,沈飞鹤就掀开了他的下摆,只见涓涓血迹染红了腿根处,竟是被生生地磨破了皮。
沈飞鹤皱眉道:“师兄既然觉得疼,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长羡笑了笑,道:“告诉师弟又有什么用?逍遥国的马车都是用来运送物资的,从未有人坐过。而且当时位处偏僻,再请王上去想办法备马车,那不是在强人所难吗?”
沈飞鹤道:“马车我自有办法能找来。师兄怕麻烦那个国王,莫非跟我还要见外?”
拦住了沈飞鹤正欲脱下自己长裤看看伤势如何的手,沈长羡将下摆重新盖好长裤,道:“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如果还有下次,我一定告诉师弟。”
沈飞鹤着急地去掀开沈长羡的下摆要脱他裤子,又被拦住,不解道:“师兄?”
沈长羡道:“这次出行,季师兄给我准备了很多的药,刚好有止血的,我自己上点药就没事了。倒是肖师弟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师弟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
沈长羡看出了沈飞鹤想要帮他上药的意图,知道沈飞鹤是好意,又不好直接拒绝,只能在沈飞鹤开口之前先婉拒了。
经沈长羡这么提醒,沈飞鹤又看了一眼他的下身,才想起来他受伤的位置太过尴尬,脸色也有些不太自然,便松开了他,点了点头,道:“好,那师兄自己上药吧,我出去看看。”
沈长羡道:“有劳师弟了。”
等到沈飞鹤出去了,沈长羡才自己脱下裤子,把药给上了。
沈长羡的腿上有伤,弟子们又水土不服,他们只得在王宫里休养了几日,才算是终于恢复了良好的状态,得以去往幽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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