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鹤道:“师兄就这么放过他了?”
沈长羡又扔了一张火符去烧石头,道:“不然呢?”
忽而想起来刚进幽冥城里面的时候,沈飞鹤模糊说过逍遥国的人此番请他来是心怀不轨,便又道:“师弟,你该不会是因为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才跟来的吧?”
真要如此,沈长羡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报沈飞鹤对自己的一番好意了。
“不是。”沈飞鹤道:“在来逍遥国的路上,听到师兄问我什么邪祟季言笑不能除,师兄却能除,我才明白其中有诈。趁着师兄受伤的那几天稍微调查了一下,也就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沈长羡笑了笑,道:“其实刚开始我和季师兄也察觉出来不对劲了,只不过后来还是被皇上给忽悠了。”
到底是宫里的人,一个个的玩弄起人心来,比他们这些活了上千年的人更厉害。
多说无益,看着已经烧红的石头,沈长羡道:“师弟,我去想办法吸引傲因说话,你伺机把石头扔进它嘴里,行吗?”
沈飞鹤道:“我觉得不行。”
沈长羡道:“那要怎么做?”
沈飞鹤道:“我去引它们张口,师兄用石头扔它们。”
沈长羡道:“现在门外有两只傲因,城里不见光,看不清楚它们的踪迹在哪里,我有符箓护身要更安全一些。”
沈飞鹤道:“师兄的脚受伤了,行动不方便。而且这些邪祟不敢动我,就算不见光,我也能闻出它们在哪里。”
知道沈飞鹤是白泽的主人,邪祟不敢动他也确实没错,不过对于嗅觉这一点,沈长羡却有些奇怪道:“师弟不是只能闻到血腥味,闻不到妖怪在哪里吗?”
沈飞鹤笑道:“那是骗师兄的。”
想起当时捉食肠妖的场面,沈长羡这才明白,原来是为了理所当然地让肖张自打耳光,给他个教训。
面对这么调皮的做法,沈长羡无奈地道了声:“师弟啊。”
好在多亏有沈飞鹤的优势助力,两只杀害了他们十余人的傲因,轻松地就被杀死了。
死法真是又好笑又可怜。
沈飞鹤将浑身颤抖的两只傲因逼进了屋子里,一边细数着它们的罪行,一边让沈长羡往它们嘴里投掷烧得火红的石头,还美名其曰“以死谢罪”。
沈长羡心里明白,傲因听不懂人话,会乖乖地张嘴等死,一定是因为沈飞鹤用更恶劣的死法威胁它们自行了断。
至于另一种死法究竟是有多么残忍,沈长羡觉得他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
解决了傲因,沈长羡数了数身上的符箓,只剩下了二十多张,而且还多是照明符等一类没有什么攻击性的符箓。
叹了口气,沈长羡道:“真不知道这么点符箓,到底能不能撑到见到那个人。”别走到一半就被玩死了,那可就尴尬了.
沈飞鹤道:“有我在,师兄尽管放心。”
沈长羡却摇了摇头,道:“后面的路,我还是一个人走吧。”
答应来除邪祟的是沈长羡,就算死在这里也是应该的,但要是因此连累了沈飞鹤,到时候在阴间面对面,他就怎么也过意不去了。
沈飞鹤道:“师兄又要丢下我一个人了?”
沈长羡道:“既然他想见的人是我,你就不要跟我一起冒险了,回去吧。”
见沈长羡已经决定了,沈飞鹤也就道:“好吧。不过,师兄,我要怎么才能回去?”
沈长羡道:“只要转动一下书桌就能开启暗道。你现在追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啪——
话没说完,沈飞鹤就一掌击碎了书桌,在那“梆梆梆”的木头落地声中,笑道:“师兄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沈长羡:“……”
沈飞鹤又“喀嚓”一脚踩碎了地上的机关,无辜道:“怎么办?师兄,这桌子的材质真不怎么样,居然轻轻碰一下就坏了,我好像出不去了。”
故意破坏得不要这么明显好吗?
完全毁掉了回去的暗道,沈飞鹤也就不再耍无赖,敛了神色,道:“要走一起走,要不走,一个也别走。”
沈长羡叹了口气,道:“师弟,我们之后有可能会遇到更大的危险,就算你是白泽的主人,白泽现在终归是没有在你的身边,远水难救近火,你又何必非要跟着我去冒险呢?”
沈飞鹤却煞有介事地道:“我也想走,可是让我一个人走暗道,我心里害怕啊。”
沈长羡心道:你可得了吧。
初遇的时候化成鹤儿,在那漆黑的夜晚尾随了他一路;后来又化成师弟,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蜘蛛洞里待了几天,不都玩得挺欢畅的吗?现在才是走个暗道就害怕了,真是哄鬼鬼都不信。
无奈,暗道被毁,沈长羡也就只好带上了沈飞鹤,以免他出什么事。
吹了吹火折子让它燃烧得更旺盛一些,两人出了府邸便一路向前行走着。循着死尸腐烂味道最重的地方走。
乌鸦瘆人的叫声越来越密集,虽然因为脚伤而被沈飞鹤扶着,但没了肖林泽和胡卡尔他们在,沈长羡的负担减少了不少,感官也灵敏了起来,时刻都能关注着四周的异动。
沈飞鹤忽然唤道:“师兄。”
沈长羡跨过了脚下的尸体以免踩上去,应道:“怎么了?”
沈飞鹤道:“师兄有没有想过,这个想见你的人会是谁?”
沈长羡沉思了一下,道:“之前听胡卡尔坦白的时候有想过,但是想不到会是谁。不过既然能屠城,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人,实力也不容小觑。”
沈飞鹤却道:“能屠城,也不一定要有实力。”
沈长羡道:“没有能力又如何能够屠城?”
沈飞鹤道:“他只需要将傲因解封,再将傲因放置到城里关着。”
“等等。”沈长羡愣道:“你的意思是,傲因曾经被封印过?”
沈飞鹤点头,道:“没错。傲因已经被封印了有近两千年了。”
沈长羡道:“如果真的是近两千年的妖怪,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待在城里?莫非解封它们的人已经有上万年的道行了?”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能降服百年妖怪的,要有千年道行;能降服千年妖怪的,就得有万年道行才行。
“非也。”沈飞鹤却道:“傲因会待在这里,不是因为心甘情愿,而是因为它被困住了,出不去。”
沈长羡摸了摸地上死尸的眉心,确认没有魂魄,才问道:“被什么给困住了?”
沈飞鹤道:“师兄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来幽冥城寻找封印的时候,你发现的那根长得很丑的木头?”
“记得。”沈长羡道:“莫非就是那根木头,把傲因给困住了?是什么木头,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沈飞鹤道:“是木头困住了傲因没错,但不是因为木头本身。当时师兄拔出木头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城里这些邪祟和天上那些怨气的蠢蠢欲动,所以立刻就把木头给重新插了回去。如果我没有判断错的话,那根木头应该是一个阵法的其中一角,而那个阵法则是‘锁魂阵’。完整的锁魂阵就布在幽冥城的外围,一旦被破坏了,里面的邪祟就会跑出来为祸人间。”
沈长羡蹙眉,道:“那个人该不会是想要借我的手,将这些邪祟给放出去吧?”
沈飞鹤道:“按照胡卡尔的话,既然对方也是个人,那就完全可以自由进出,不会受到锁魂阵的影响。留着这些邪祟,多半是另有他用。”
沈长羡道:“什么他用?”
沈飞鹤道:“我也不甚清楚。”
沈长羡陷入了沉思。
正月的勾魂鬼,后又食肠妖,现在的傲因,他遇见的邪祟真是一次比一次更厉害。这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在解封这些害人的邪祟?还有这次想要见他的,莫非就是一直以来在背后作祟的人?那对方想要的究竟又是什么?他又有什么可图的优势?
想不到绕了一圈以后,沈长羡现在又回到了原点,只不过克着对方的优势,却变成了对方所图的优势。开始思考着刚来的时候,因为沈飞鹤的分析而提出来的问话:他和季言笑有什么不同之处?
沈长羡兀自走神,直到被沈飞鹤给拉到了一旁,道:“师兄?”
回过了神,沈长羡这才发现如果不是被沈飞鹤给拉住,自己差点就要撞到了柱子上。
沈飞鹤道:“师兄在想什么?”
沈长羡道:“我在想,要见我的人是谁,他想要的又是什么。”
思考了半天,因为跟季言笑是完全不相同的两种人,所以沈长羡还是想不通对方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找上他。
沈飞鹤道:“师兄不必为此劳神,待会进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沈长羡抬头,面前正是一处府邸。
左右各有一座残缺不全的貔貅,朱漆大门足有五人高,门环是用青铜做成的一对狮子,其中一只狮子嘴里衔着的环已经丢失了,另一只狮子也是缺鼻子少眼睛的。尸臭味从门缝中溢出,异常浓烈,邪气也是肉眼可见。
那个想见沈长羡的人,想必就在这里面了。
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任何一只傲因,这么轻松地就来到了目的地,除了是因为沈飞鹤凭借嗅觉避开了那些邪祟之外,沈长羡也找不到第二个原因了。毕竟这些邪祟会留在这里,是因为被困住了,而不是受这座府邸里的人所驱使。
沈长羡道:“师弟,如果你现在放弃跟我进去,原路返回离开这里还来得及。”
沈飞鹤道:“我已经说过了,要走一起走,要不走,一个也别走。”
沈长羡知道自己犟不过沈飞鹤,叹了口气,只好嘱咐道:“那你自己小心点。”
沈长羡正要去推开门,沈飞鹤就道:“师兄,让我来吧。”
然而令沈长羡没有想到的是,沈飞鹤却只是推开了一条门缝,就忽然脸色一变,“啪”的一声,立刻就将门给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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