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抽查确认沈长羡已经掌握了书中的内容,季言笑才拿出了他的伏妖来。
伏妖还是那把伏妖,只是剑柄上已经被季言笑给镶嵌进了伏魔石。
季言笑道:“羡儿,虽然一般的妖魔鬼怪见到伏魔石都会避开你,但是难免也有部分不长眼的妖魔鬼怪会冲上来,所以我今天要教你的,就是如何一击就刺中对方的死穴。”
沈长羡点点头,接过了伏妖。
季言笑道:“如果对手比你高,从上空袭来,那你就要向前迈出一步。”
沈长羡打断道:“季师兄不教羡儿吗?”
以往沈长羡学剑的时候,季言笑都是每个动作亲力亲为地教他的,现在却离他远远的,只是嘴上在说,半点都没有要近身的意思。
季言笑顿了下,道:“羡儿现在也不小了,不再像以前一样需要我那么操心,也是时候该自己学一学了。”
沈长羡应道:“羡儿明白了。”
于是每一招每一式,都不再依靠季言笑的帮忙,沈长羡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几乎全都是仅仅练习了几遍,就能够完全掌握诀窍了。
眼看着沈长羡练得额头都冒出了汗水,季言笑才道:“羡儿,别练了。先歇一会,保存体力,待会儿我好教你骑马。”
要出远门,自然就免不了有时候会没有办法乘坐仙鹤,而在陆地上唯一方便的,就只有骑马了。
沈长羡便停了下来,喝了口茶水,歇息歇息。
不过大概就连季言笑自己也没有想到,教沈长羡骑马的这件事情,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很快。
等到沈长羡歇息够了,季言笑就去牵来了马儿,自己先上了马,才朝沈长羡伸出了手,道:“来,羡儿,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沈长羡应声把手给了季言笑,被季言笑拉上了马,坐在了他的身前。
隔得远远的,季言笑环抱住了沈长羡,握住缰绳,道:“羡儿,你记住了,骑马的时候一定不能紧张。如果作为主人的你都拉不稳缰绳,就会导致马儿的情绪也跟着紧张起来。”
沈长羡道:“万一羡儿就是放松不了怎么办?”
季言笑道:“初学的时候肯定避免不了这种情况,所以就要密切关注马儿的动静。当你发现马儿开始紧张的时候,就需要去安抚马儿。像这样,松开缰绳让马儿自己慢慢地走,放松调整一下。”说着,便放开了缰绳。
马儿自己走动了起来,一前一后,微微耸动,不一会儿就将两人耸动在了一块。
沈长羡的后背紧贴着季言笑的胸膛,久违的怀抱,却没能多走两步,季言笑就忽然身体一僵,跳下了马背。
沈长羡疑惑道:“季师兄,你怎么了?”
“没什么。”季言笑的笑容有些牵强,道:“不过啊,我突然想了起来,半月阁这么有钱,怎么能让羡儿自己骑马呢?万一不小心摔下来怎么办?所以咱们还是不学骑马了,羡儿以后出去都坐马车吧。”
沈长羡看着莫名其妙伸手拧了一把大腿肉的季言笑,道:“好的。”
季言笑便又开始教授沈长羡新的剑法。
等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时,已经是在一个月之后了。
沈长羡带着伏妖,乘着仙鹤,跟季言笑道了别。
季言笑还不忘嘱咐道:“羡儿,切记千万不能出天华国,万一发生什么事情我才能立刻赶过去救你。”
“羡儿记住了。”沈长羡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那是一场半点都不费力的邪祟驱除。
虽然中途邪祟不知道为什么逃到了另一个地方,但沈长羡还是追了过去,面对比自己高大的邪祟从上空袭来,便按照季言笑教的步骤,轻松地一剑刺穿了邪祟的重要部位,取出封印符将其封印,然后按照书中的教学,选了个不易被察觉的地方当作封印地点,叮嘱了当地人不要去碰,就要回半月阁去了。
当地人挽留道:“道长,感谢你替我们抓住了邪祟,你就在我们这里多待几天玩玩吧。”
沈长羡道:“不了,我还要去给季师兄买些糕点,行程紧凑,就不多留了。”
有了当年在校场上的经历,沈长羡也算是明白,“羡儿”这个自称只能对季言笑用了。
然而辞别了当地人,沈长羡刚刚看见卖糕点的商贩,还没来得及叫住对方,就听见有人道:“呵,我当多管闲事的人是谁呢?原来是被季言笑给捡回半月阁的傻子啊。”
沈长羡正要回头去看说话的人是谁,后背就是一阵被刀划破肌肤的剧痛。沈长羡痛呼一声,从未尝试过这种滋味的他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四周的路人见了血,全都面露胆怯,急忙纷纷退散开去。没有人会愿意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出头,更别提极有可能会惹火烧身了。
动手那人似乎被沈长羡这样的举动给惊住了,反应过来后便“哈哈哈”大笑着走到了他的面前,道:“敢擅闯我斩月谷的地界,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呢。不过才是挨了一刀,居然就跪下了?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紧接着,就有几个人将沈长羡给团团围住了。
沈长羡疼得满头大汗,看见对方身上穿着的幽谷残月白袍,还有手中滴血的弯刀,皱眉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伤我?”
另一人道:“为什么伤你?呵,你说能是为了什么?!”语罢,反手又是一刀。
沈长羡吃痛,趴在了地上,道:“我跟你们无冤无仇,我怎么知道是为了什么?”
沈长羡不是没有还手之力,而是因为季言笑曾经说过,教他用剑是为了让他除邪祟,而不是方便他伤人的。
“也是,你本来就是个傻子,恐怕早就已经不记得我了吧?”一人揪起了沈长羡的头发,逼迫他仰头看着自己,咬牙切齿地道:“可是我记得你!沈长羡,你看清楚了,我就是当年在校场因为你而被季言笑给惩罚,最后还被赶出了半月阁的半月阁弟子!”
沈长羡一愣,道:“你们不是回家去孝顺爹娘了吗?”
一人道:“我呸!你害得我们这么惨,竟然还想出了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沈长羡,你简直不是个人!”
沈长羡忙道:“这不是我想出来的,我是从..”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忽然记了起来,这件事是季言笑告诉他的。
找事的人倒是明白,道:“你是从季言笑那里得知的,对吧?”
沈长羡没有说话,只觉得头皮被拽得生疼。
那人又道:“也是。毕竟季言笑可是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啊,怎么可能会亲手毁掉自己在你心目中的完美形象呢?”
一人道:“沈长羡,你这么蠢,肯定也没有发现就连这次的邪祟,都是季言笑亲自给你挑选的吧?是不是觉得解决得特别轻松?果然有关系的人就是不一样啊,想在百姓面前立威望都这么轻而易举。”
另有一人愤然道:“还有仙鹤也是!那可是只有受到了天道仙人认可的弟子才配拥有的,你凭什么一句话就得到了?!”
沈长羡道:“我不知,啊!”正要爬起来,就又受了一刀,疼得他止不住地颤抖。
挥刀的那人道:“沈长羡,你不过就是一个傻子而已,究竟有哪里好了?”
“哼,我看啊,他跟季言笑就是有什么不干净的关系。你们没听说吗?季言笑最近屡次出入烟花场所,据说就是为情所困。”
“真的?那简直是罔顾人伦,恶心得我直想吐啊!幸好离开了半月阁,不然迟早都要被恶心死。”
“比起这件事情,现在这里是在斩月谷的地盘,沈长羡又擅自插手了不该插手的事情,我看啊,不如我们就好好地教教他,做错了事情会有什么下场好了?免得将来他被季言笑给玩腻了,不再有人护着了,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得也是啊,我们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呢?还是趁着这次的机会好好地教教他,才算是不枉曾经师兄弟一场嘛。”
“我觉得可以。”
“我也觉得。”
七八人纷纷附和。
沈长羡的后背疼得厉害,又被揪着头发,想逃也逃不掉,轻易的便被他们给粗暴地拖进了小巷子里,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从出发到归来,沈长羡最后回到半月阁的时候,早已是夜深人静。
季言笑就在半月阁的天梯下,不知道等了究竟有多久,正在来回踱步,焦急万分。现在终于见到他回来了,真是又气又喜,快步朝他走来,道:“你怎么才回来?!三天的路程竟然走了十天,我还以为你已经玩得找不到回来的路,就差没让人去接你了!”
虽然季言笑被气得说话都变得不好听起来,但沈长羡还是挺开心的,因为季言笑在等他,就像他以前等季言笑一样。
不过沈长羡被那帮人教训得太狠,真的很难受,只能强压住想要冲过去拥抱季言笑的想法,艰难地缓步移动着,道:“季师兄..”
沈长羡低下了头,道:“……对不起,季师兄。”随后渐渐无力地松开了紧紧攥着的被血染红的衣衫一角,又道:“又让季师兄操心了。”
处理伤口这种事情,沈长羡是真的不会。因为被季言笑保护得很好,他从来都不曾受过伤,更不会包扎,也不知道大夫这类人的存在,所以他就只能强忍着满身的伤痛回到半月阁来。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得到的会是季言笑这样的回答。
察觉出沈长羡的情绪有些不安,放轻了语气,道:“羡儿,我刚才不是在责怪你,我的意思是,羡儿?!”
不等季言笑说完,沈长羡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季言笑急忙冲过去抱住了他,这才发现黑夜中的他满身鲜血,一大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慌忙喊道:“羡儿!羡儿!你怎么了?!羡儿!”他分明记得,他选的邪祟是万万都不可能会伤害得了沈长羡的。
看着季言笑抱住自己的手,沈长羡没有回答,反而咧嘴笑道:“季师兄。”说完便累得闭上了双眼。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就再也不像曾经那样亲密无间了,原来外面是这样传播他二人的关系。如果这就是所谓的成长的代价,那沈长羡真的觉得,这样的代价,太痛了。
彻底昏迷过去之前,沈长羡只听见季言笑不停地在叫自己的名字,模糊间似乎听到了声音里的哽咽,那抱着自己跑回半月阁的速度非常快,快到风声呼啸。
等到沈长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半个月之后了。
一觉醒来,看不见季言笑,沈长羡便拖着还未完全康复的身体出去找,遇到路过的弟子就拉过来问,却个个都像是躲避蛇蝎似的,离他远远的。
直到他遇见了天道仙人。
沈长羡急忙跑过去,却不等他开口问,天道仙人就已经回答道:“言笑在后山关禁闭。”
沈长羡调转了方向,天道仙人又道:“你就不想知道,本尊为什么要罚他禁闭吗?”
沈长羡止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天道仙人。
天道仙人说,季言笑当时是哭着抱着沈长羡闯进他的归一阁的。
沈长羡浑身都是血,身上大的刀伤有数十道,小的擦伤和刮伤更是不计其数。本来不足为惧,却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治疗还硬撑着赶了回来,所以就只剩下了半条命吊着。
当时的情况,能保住命算不错了,季言笑却跪在地上求天道仙人不要让沈长羡留下伤痕。天道仙人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如了季言笑的意,同时作为代价,也耗损了季言笑百年的修为。
天道仙人还说,沈长羡去驱除的邪祟确实是季言笑挑选过的。本来是在半月阁的地界里,却被曾经的那些半月阁弟子们给故意引到了斩月谷的地界,就是为了顺理成章地教训沈长羡一顿,出一口恶气。
沈长羡道:“季师兄,他已经知道这些了?”
天道仙人点了点头,道:“没错。”
那些被赶走的弟子们以为有了斩月谷撑腰就不成问题,却没有想到得知此事的季言笑暴怒不已,在将沈长羡交给了天道仙人之后,就趁着天道仙人为沈长羡疗伤的时候只身去到了斩月谷,以同样的手段惩罚了连同席元丰在内的所有斩月谷道士,甚至,还将那几名对沈长羡动手的人,被季言笑给杀了。
凡是修仙之人,每杀一个人,就会折损百年的修为,季言笑却是半点都不曾心疼自己的修为。或许是因为他知道有的是办法可以恢复回来,也或许,是因为他早就已经气到根本就来不及去思考那么多了。
不论是为什么,作为季言笑的师尊,天道仙人都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季言笑滥杀无辜,天道仙人原本的打算是要废掉季言笑的所有修为,让他今生都不得再修仙成道的。
但是由于事出有因,是席元丰管不好他门下的弟子,先动手伤了沈长羡,而且怎么说季言笑也是天道仙人的得意门生,不看僧面看佛面,所以后来百家商讨下来,就只给了季言笑禁闭百年自省的惩罚。
按理来说,凡是在犯事弟子关禁闭的期间,都是不允许任何人前去看望的。但是天道仙人却给了沈长羡一个破例,让他去看季言笑一次。仅一次,就当作是道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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