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座五层高的研究所坐落在偏僻多山的森林里。
早晨才过九点半,外面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雨了。
每逢缠绵悱恻的梅雨季,雨就喜欢下的没完没了,连衣服都湿润润的,黏腻湿重的贴着皮肤,像是怪物伸出巨大的舌头把浑身上下舔了个遍。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唐佛言的心情就差的厉害。
因为麻烦会跟着总也下不完的雨水接踵而至。
她用袖子随意擦了擦后脖流下的汗水,再翻开表册一条条仔细的核对饲养记录,就怕粗心看漏了又被挑剔的研究员故意找麻烦。
脾气不好的同事还在旁边骂骂咧咧,一个劲埋怨研究所抠搜的要命,只给宝贵的实验品房间开空调,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
“好了哥,别絮絮叨叨的念了,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我都听烦了。”
她的眼睛迅速扫过十行行密密麻麻的字,眼皮都不带多抬一下。
“如果你愿意去实验对象的房间蹭空调,我不会反对。”
白永昼是所里的老员工,负责实验对象的研究员,典型的自来熟性格。
认识唐佛言的当天他就腆着脸凑上来,大咧咧的拍着她肩膀,一脸骄傲的说以后他会罩着她。
因为比她大了三岁,又比她进院的时间长,自那以后他就理直气壮的以哥哥身份自居。
彼时,才从上一个研究所被下调到此的唐佛言人生地不熟,想着多条人脉不是坏事,就可有可无的顺着答应了。
一时间哥哥妹妹的黏腻称呼好不热闹。
眼见白永昼轻而易举的就认了个秀气漂亮又做事麻利的便宜妹妹,其他同事又羡慕又嫉妒,气得牙痒痒。
听了这话白永昼当即大翻个白眼,恨恨的骂:“老子就是活腻了,从研究所最高的地方跳下去摔死,也绝对不便宜那些东西。”
唐佛言就轻笑了一声。
“糖糖,你的宝贝饲养物最近怎么样呀?”白永昼愁的反复挠头,“所里的变异体大多数都睡不好吃不好,没食欲就闹绝食,还砸碎了五块钢化玻璃,昨天做实验连我都差点被误伤。”
“哦?那哥很幸运,他的精神最近一直好得很,食欲也更强了。”她神色冷然,哼了一声,“这不上上周就掏了三个研究员的心肝脾肺当下饭菜嘛。”
“.…..”
“上周二的集体大型实验,他偷摸拐走了隔壁老吴新培育出来的实验品,等我发现的时候玩得只剩半边身子,老吴最近哭着闹着要我赔。”
“.…..”
“还有前天,他用刚调来的警卫练刀法,身上插着二三十把把手术刀,搞得像个行为艺术,他竟然跟我说他想尝试新鲜的刺身。”
刮下每一片肉时,刺身都还活着呢,那可不新鲜。
白永昼瞬间对她过于强大的忍耐力与适应力,以及在那么凶残可怕的饲养物的眼皮下还能安然活到现在由衷的感到肃然起敬。
要知道那位变态又可怕的饲养物来到所里两年多,能从他的眼皮底下活过最长的也不过四个月。
直到唐佛言接手竟然稳稳当当的,手脚完整的硬挺过了半年多。
所里不知道有多少研究员和饲养员,都要由衷的流泪感激她当初的英勇献身。
大家暗地里都在拼命的向天祈求她能活得更久点,否则一旦她凉凉,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自己顶替。
那是真要命呀。
干着这份随时要命的工作,小命压根就没有保障,白永昼又焦虑又愤恨,圆珠笔把工作表划得嘎吱响,一边龇牙咧嘴的咒怨低骂。
“咱们天天面对这些糟心的场景,还要时刻受到工作对象的暴力骚扰,这他妈的完全算是工伤呀!”
唐佛言冷淡瞥了他一眼,眼里是挡不住的嘲讽,随口丢出一句。
“哥现在去找所长报,看他批不批准多给你点精神抚慰金。”
“所长那死抠的性子,只要实验品没事,死多少研究员他才不在乎。”
那个资本扒皮,就是多要他一百块,他都要瞪大眼睛质问你给研究所带来了多大的价值。
还他妈给所里带来多大的价值,他多带了一条命算不算?!
唐佛言不可置否的耸耸肩膀。
两人正有一塔没一搭的说着话,明目张胆的在工作时候偷偷摸鱼,唐佛言手腕上特制的检测器突然爆发一阵尖锐的警报声。
她惊诧的诶了一声,抬头一看,就见前面迅捷冲出几名手拿钢叉的警卫员冲出了玻璃门。
方向明显是她所负责实验品的编号房。
白永昼自然也认出来了,习以为常的长叹一声,然后满目同情的拍了拍她的肩。
心里已有预料的唐佛言骂了句脏话,迅速收好表册跟着快步上前,脸色极其难看。
早知道会有今日,当初就是打死她也绝对不会选报医学专业,更不会选一个言而无信的变态博士当导师被忽悠进了研究所。
一进院门深似海,再想摆脱就要生扒层皮。
下辈子谁再敢劝她学医,她第一个就跑上去把人活活掐死!
当唐佛言吭哧吭哧赶到的时候,事情发展的状况已经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
第三科室,走廊里蔓延的血腥气浓郁的几乎要化成实质。
左右两端被关着的培育物都因为这血腥气变得十分兴奋,扒着玻璃使劲的撞击,嘶哑叫嚷着人类压根听不懂的模糊音。
唐佛言顾不上安抚那些激动的培育品,直奔左手边的台阶,下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动,是人接连的尖嚎与重物砸地的声音。
研究所的一层为局部半地下空间,有助于减少外界噪音干扰,创造安静,舒适的环境给特殊的实验品,以最大可能减少它们的躁动与不安。
可惜对于某些过于危险的实验品来说,这点作用微乎其微。
唐佛言才走下楼梯就被更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甚至连空气都变成了微微的薄红,如丝线般轻飘飘的浮动在她眼前。
从她的脚踩下台阶,地下室后就变得安静,等到她慌慌忙忙的站到入口处,头顶明亮如昼的灯光像是出了故障,冰冷的白光一晃一晃的闪烁着。
长而窄的地下室里光线不停的明暗交换,空气也安静的诡异,气氛瞬间提升到了一种令人胆颤惊心的紧张程度。
唐佛言脸上的冷汗刷地流下,神情凝重,视线直逼最后的编号房。
哪怕她隔得还这么远,看见强化玻璃门依旧从里往内的紧闭着,脚却不敢再往前踏一步。
她正在犹豫要不要等待下一批警卫赶到再一起靠近时,过于敏锐的耳朵忽然捕捉到前方连强化门也无法完全挡住的一声尖锐哭嚎。
乍然听到她愣了一下,随即骂了一声操,当即从后腰掏出一把时刻备好的手枪,双手持着就毫不犹豫的冲声上前。
她用最快的速度冲到最后的房间,只看到门后是一层红色和白色混合着的薄雾,里头隐隐约约现出庞大的黑色影子,以及长长细细的肢体。
见状,她顿时心里大惊,迅速解开密码锁,连里面的情景都顾不上看清楚,单脚踏入的同时大声叫喊。
“趴下!”
话音未落,她就持枪向内无差别的扫射了一圈,冷兵器的火花在她眼前不停迸发,跟着她下巴抖落的汗珠胡乱砸向空中。
雾蒙蒙的编号房里爆发一阵兵荒马乱的异响。
唐佛言射完一圈也没傻站着不动,灵活快速的向右边铺身一倒,顺势握拳狠狠砸向墙上的烟雾警报器。
下一刻头顶就传来机械的警告声,然后水幕从天花板倾斜而下,迅速浇湿了房间里的每一处角落。
水不仅会浇灭烟雾,也会让某些讨厌水的东西暂时难以分辨位置,以此夺取短暂的生存空间。
隔离仓里萦绕不散的雾气很快被水扑散,逐渐现出原本的面貌。
墙边躲着的唐佛言也被浇了个从头到脚,满脸满头的水,地下湿湿的,带来黏腻不适的冰冷感。
她随手抹了一把就慌忙往四周探看。这一看立时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满地的残尸血渣,银色蛛丝,丝网勾着随机掉落的四肢,连墙上都是支离破碎的人体组织,细小血管勉强连着一坨尚且鲜活抖动的红肉,分不清是肝器还是心脏。
她看得头皮发麻,浑身颤栗,却还是强撑着精神继续四周查询。
果然很快就在一米外的距离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眼见那人还算是完好无缺的爬在地上,后背起伏不大,应该只是在混乱里昏厥了过去。
意识到那人侥幸还平平安安的活着,她欣喜又庆幸的眨了下眼。
趁着雾还没彻底消散,她迅速爬上前,一手拿枪,一手拽着那人的衣领,生拉硬拽的拼命拖了回来。
也是恰好她刚把人拖回,雾就消散的差不多了。
几乎是同时,一只极长的黑色长肢破风袭来,狠狠插进那人原本躺着的位置。
咔嚓一声,黑肢深深的插入地里,坚硬的地砖瞬间碎成了蛛网密布。
黑色长肢宛若钢铁做成,颜色漆黑,线条流畅,在明亮的光线下甚至显出美丽的光泽,却根本掩不住锋利尖端所带来的可怖杀意。
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她不得不庆幸自己拖的及时,要不然脚边的人已经被当场砍成两截。
她尚未回过神,身体还僵硬的半蹲着,下一刻就见雾气彻底散去,前方高高的站着一个男人。
如果那也算人的话。
好几个月没发文也没发新文了,最近倒是写了四五本,慢慢发吧,但发哪本发哪章纯随缘。
女主唐佛言,从名字就有小小的伏笔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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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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