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正紧张江离离的状态,闻言奇道:“什么假的?什么弄错了?”
江离离依旧蹲着,一个大男人蜷缩在角落,手臂环抱,看着小小的一团。
滑稽之余,更多的,还是可怜与凄凉。
江离离是无助的——他得自证清白,洗清所有人都莫须有的“罪名”。
可是,他如何令二老信服?
当二老已经不信任他,他如何跳出他的塔西佗陷阱?
江离离解释道:“什么都没发生,我和夏荷是清白的。”
真搞笑,一个大男人,需要说出自己与女子是清白的、毫无纠葛的话。
搞笑,滑稽,破天荒,也是不值得信任的——
二老愣了一下,异口同声地否认:“不可能!”
江奶奶补充道:“小夏不可能说谎——离离,这种事不能开玩笑,女孩的贞洁只有一次,没了就是没了,这做不了假的。”
江离离苦笑,心想,什么叫“女孩的贞洁只有一次”?女孩的贞洁是什么?是那层膜吗?破了就代表贞洁被毁吗?
先不说这种言论是否正确,但说奶奶的言外之意:女性有贞洁可言,男性就没这一说。
所以在贞洁之战中,女性只可能是受害者,而男性理应是迫害者,于是,这个世界上,只有男侵犯女,称为“奸”,女侵犯男、男侵犯男,不是“奸”?
女性通过验身可证清白,男性无法验身,所以也无需清白?
女性保护好膜,就是保护好清白吗?修补好膜,就是恢复清白吗?
他心知江奶奶不懂这些隐性歧视,也无意与老人对质其间规训。
他很想看着奶奶的眼睛,又怕对视会给她造成胁迫感,最后只是眉眼低垂,看着瓷砖拼接缝隙,淡然道:
“她不可能说谎——我可能说谎吗?”
江离离话音落后,二老并不说话,显然是在用沉默回答他的自嘲:是的,比起亲孙,我们更相信小夏,相信这个整日陪我们、逗我们笑的外人。
一个外人不会说谎,他这个亲孙却会说谎、会欺骗爷爷奶奶。
看吧,他这个孙子到底混成什么样了。
血脉,不是亲情的安全绳。
江离离突然觉得好没意思——没意思,哪里都没意思,反正他到哪里,都是众叛亲离。
他的爱人不把他当爱人,因而不忠。欺骗。
他的亲人不把他当亲人,因而猜忌。戒备。
——他也不是个好人,做作,愚蠢,自以为是。
他是个多余的人,不但多余,还没有自知之明,总是用自己的情感去骚扰他们,消耗他们最后的耐心和包容,以至于把场面搅合得一塌糊涂,大家见面,也只是尴尬和不自在。
自作孽,不可活。
江离离不想纠结二老的信与不信了。
他起身,因头晕目眩而不得不扶着墙壁缓一下,随后直言:
“明天我会去找夏荷把这事说清楚,你们就别操心我娶谁了——时候不早了,爷爷奶奶快去休息吧。”
他要消除一切暧昧不清的可能,因而不再喊昵称“小荷”,而是指名道姓地喊“夏荷”。
那江爷爷走到门口,忍不住道:
“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你就娶了她又能怎样?”
江离离真不想再和二老做无意义的掰扯。
他捏了捏眉心,眼里尽是麻木与倦怠。
江离离说:“不怎样。如果爷爷真想夏荷未来过上好日子,要不然我们把江家的家产分给夏荷一半,爷爷的,我的,虽然不多,但完全能让夏荷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若她把这些当嫁妆,带到婆家,婆家那边也不敢怠慢她。”
江爷爷一听,登时讪讪然,嘴皮子蠕动,小声喃喃道:“这样,这样不太好……”
江离离微微一笑。
——
看着江离离一边往回走,一边比划那支树干,夏荷恨不得冲过去、把男子手里的破东西给折了!
她就不懂了,一个破树枝有什么好玩的?!
夏荷气闷难当,觉得江离离就是得到了就不珍惜——不珍惜她!以至于一个树枝都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一路上冷落她!
江离离玩那树枝,玩了一路就罢了,现在到了她家门口,他连进去坐一会也不愿意——就盯着那破树枝!!!
夏荷在心中咆哮:你这么喜欢那破树枝、干脆你后半辈子就跟你那树枝过吧!!!!
她气呼呼地锁上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过了许久,她“啊”的一身,锤床坐起。
打开手机,开始搜索资讯新闻。
这几天她一直好奇,那晚上江离离怼的两人到底是死是活、江离离又是用何种方法使得二人生死不明。
她问过江离离,可后者总是语焉不详,三言两语就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搞得她次次问,次次都无果。
同时她也很好奇江离离回酒店后,又去了哪里,她觉得江离离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她——男友怎么可以瞒女友呢?!
夏荷绝不允许自己和江离离出现信息差!
为了使得二人同心,她真是好一通折腾。
但这次,她一哭二闹三上吊都使出来了,那江离离就是不愿意透露半个字,他甚至还会用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陌生、冷漠、凶狠的眼神看着她,吓得她登时变成一个鹌鹑了。
好吧,其实江离离的眼神也不是那么过分……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该拒绝她嘛!
夏荷在江离离那找不到答案,却还是不死心,便想通过舆论资讯来捕风捉影。
她记得当初他们离开时,那两个生死不明的人就堆在路边,但凡有个过路人看到,都会被吓得半死,而媒体对这种耸人听闻的事最为敏感,就像饿狗闻到肉骨头一般,他们要是得了一点讯息,自然要闹得满城风雨。
夏荷都能猜到他们的标题了:
震惊!路边惊现两堆不明生物!新型疫病?!
可现在都过去一整天了,怎么网络上没有半点动静?
夏荷不停地变换关键词,但就是搜不到相关信息。
最后的最后,她又躺回被窝,质疑到底是没人发现这等奇观,还是她认为的奇观,于旁人而言没有一点热度?
她的心思千回百转,却怎么也没想到,那“两堆不明生物”早被专人清理了。
——夏荷对此一无所知,江离离却因与那神秘妇女接触过而一清二楚。
夏荷见自己查不出头绪来,只好作罢。
手机息屏,黑暗中,她的眼睛却亮晶晶的。
许是想到什么开心事,她抱着被子,一边翻滚,一边笑。
连睡梦中,都是带着笑意的。
与此同时,江离离正和爷爷奶奶掰扯。
而在另一个城市里,曜日的几名高管正在急诊室里相对无言,其中曜日总裁夏远山,正凝神静思,为明晚的鸿门宴做足准备。
这一夜,几家欢喜几家愁。
夏荷自然是喜的那家,她一夜无梦,再睁眼就是天亮。
她睡眼惺忪地打开手机,看到现在是上午十点多。
十点多……
有点早。
夏荷正想继续睡,就注意到几个未接来电。
来电者备注是“小叔叔”。
夏荷登时醒神。
她睡前会把手机静音,除非她主动看手机,否则根本接不到电话。平常也没人会给她打电话,谁知今日江离离一大早就找她了。
看来电记录,那江离离在半个小时前打了第一通电话,随后隔几分钟就是一通,显得他急不可耐,好似有什么要紧事要同她说一般。
夏荷寻思,小叔叔能说什么?难不成是为了昨晚冷落她的事道歉?是他自己感到歉意,还是江爷爷、江奶奶他们指责他、以至于他心生愧疚呢?虽然都是来道歉,但动机不同,心意也就不同,若是他主动来道歉,她当然既往不咎,若是后者……嗯,即使他的诚意不够,但看在二老的面上,她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而且她可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友,当然要包容男友的不足之处了……
夏荷不由得羞赧一笑,正犯花痴,手机又弹出一则通讯申请。
因手机被调回响铃模式,铃声响起,轻快又活泼,荡漾了室内凝滞的空气,也荡漾了女子心底的爱河,涟漪扩散,河面反射着碎金鎏银般的华彩,映得夏荷容姿焕发。
她看着“小叔叔”三字,却不接通——她不能让对方觉得自己是想见就能见到的,她要钓着对方,钓足对方口味后,再姗姗来迟。
她算准时间,待响铃即将结束,点击绿色的图表,尔后为了凸显自己刚刚醒来迷糊感,她故意“嗯”了一声,哑着嗓子问:“小叔叔?”
许是被她的浓重睡意吓到,电话那端的人明显愣了一下,迟疑道:“你还要再睡一会吗?我是不是该晚些时候来找你?”
夏荷听出对方的无措,她憋着笑意,说:“不用不用,我已经起床了。小叔叔找我有什么事吗?”
说着,她拉了一下被子,将耳朵也盖在被子下。
江离离说:“我带了早餐给你,不知道你吃完早餐后,有没有时间,我想和你谈一些事。”
“你给我带了早餐?!”
还在被窝里的夏荷来了场“垂死病中惊坐起”,她急问:“你不会一直在我家门前等着吧?!”
“也不是一直,就站了一会……”
夏荷一听,“唰”地掀开被子,手忙脚乱地穿衣服。等她收拾停当,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她火急火燎地打开院门,刚好见男子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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