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夏远山说话,你就好好说话,动什么手?
什么?我没有故意要插在你们中间、打断你们的聊天、避免你勾搭夏远山啊。
我只是恰好要来调整一下摆盘,以便于大家能轻松享用——我是个服务员,这是我的职责呀。
你!你要邀请夏远山饭后散步?
什么?我没有捏造借口、蓄意把这位夏女士喊出去、从而不给她说出我不想听到的回答的机会啊。
我只是接到别人的传话,依照别人的指令喊夏女士出去——我是个服务员,这是我的职责呀。
你!你要给夏远山介绍对象?
什么?我没有用换骨碟来干扰你的注意力、使你不好接续追问、从而不给你兼职月老的机会啊。
我只是看到你的骨碟上有些垃圾,看着不体面,就顺手更换了——我是个服务员,这是我的职责呀。
……
江离离能在短短三个月就从大厅的普通服务员进阶到包厢的高级服务员,其中还包括为期两个月的礼仪培训时间,这种惊人的进阶速度,足以说明江离离在忽悠人上确实天赋异禀。
有的人虽然觉得江离离这服务员有点古怪,但却找不出他到底哪里古怪,正想要仔细观察江离离的举止时,却又会被那暗中维护江离离的夏远山给吸引了注意。
所以江离离假公济私了一次又一次,愣是没被众人觉察出猫腻来。
江离离见那些人被自己耍得团团转,心里好不得意。
他开心了,可夏远山就绷不住了——
夏远山一面要正面应付商业互吹,一面要暗搓搓给江离离打掩护,她这一心两用,真的非常烧脑。
眼看江离离越玩越大,她暗自叹了口气,不得不制止江离离的行为。
她找借口把江离离喊到走廊上,说:“小江,待会回去好好工作,不要再耍那些人了。”
江离离正为夏远山的私聊而受宠若惊,闻言有些不服气,赌气道:“可是他们老是跟你说那些话,我听着……”
他猛然住口。
听着什么?
难道他要告诉她,他听着会吃醋吗?
可是他哪来的资格吃醋?
他们八字还没一撇,一切都是他在暗恋她,而她还一无所知。
再说了,房间里的那场晚宴属于夏远山的公事,他怎么敢瞎掺和?要是他把晚宴搞砸了,不就是给夏远山找麻烦吗?
坏了夏远山的事,他岂不是罪大恶极。
可是,可是……他真忍不了那些野男人勾搭夏远山……
可是……他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坏了大局……
江离离内心纠结,心情低落不自觉地低沉下来,连带着身体姿态变得颓败了。
他表情沮丧,低头塌肩,像是一朵蔫哒的花儿。
那夏远山以为江离离是气不过她的不抵抗策略,所以才变得蔫吧。
她欣慰又感动,情不自禁中抬手,摸了摸男子的脑袋,入手是略显粗硬的发质,蓬松的头发隐隐有些热烘感。
好可爱。
夏远山安慰道:“没事,他们都是开玩笑的,你不用太在意。应酬中就喜欢这些胡言乱语,要不然都无话可说。”
那江离离突然被摸了一头,惊讶又惊喜,可对方收手太快,快到那舒服的痒意如昙花一现,他还没来得及享受就已经感受不到了。
其实相识那么久,他们的肢体接触也不少,小到指尖相触,大到相互拥抱,但这些触碰大多属于“秉公办事”,属于计划里的一个环节,少有这种突然兴起的抚摸。
所以,即使这“摸摸头”持续时间极短,但却隐喻了二人某种关系上的巨大飞跃。
江离离有些手足无措。
原本因沮丧而微敛的眼睛,此时却因惊喜彷徨而瞪大了。
男子本身眼睫浓密,当他眼帘稍微阖起,整个人便显得阴暗忧郁,尤其是其狭长上翘的眼尾,总给人一种毒蝎尾刺的威胁感。
可一旦他瞪圆了眼,眉眼的棱角被钝化,墨色勾勒的眼睫,配合那完全暴露出的虹膜——这是与先前判若两人的可怜与清纯。
很难想象一个人可以因眼睛的形态而展露出完全不同的两种气质。
夏远山当即看呆了。
江离离不知自己无意间给了对方那么大的影响,他自顾眨巴眨巴眼,勉为其难道:“好吧,那我就不耍他们了……”
随即又小心翼翼地问:
“那,姐姐,我们明天的约会还算数吗?”
原本他们就约定明天见面的,谁知今晚居然意外邂逅了,而且他还在晚宴上暗搓搓捣乱,也不知道他的行为有没有给夏远山添麻烦。
要是因他今晚的行为而耽搁了明日的约会——
江离离原本今晚不用值班的,但就是为了明天夏远山的约会才调了班。
若现在告诉他,因为他今日的作而导致明天安排取消,那么他真能把明天一整天都花在以泪洗面的事上。
他见夏远山盯着自己却不回复,他心中疑惑,不自觉歪歪头, “嗯”了一声,以示提醒。
夏远山猛然回神。
她假装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看着虚空,自言自语地说:“当然算数。为什么不算数呢?算数的……”
她面上波澜不惊,可只有本人知道她的心跳是多么异常。
夏远山暗自唾弃自己,心想她何时变得如此肤浅,居然会因美色而心慌意乱?
不行,这可不行。
要是有人利用她的“好色”而算计她,那她这一世英名不就毁于一旦了?
虽然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但是,但是——因为意大利面搅拌42号混凝土,所以这个螺丝钉的长度会影响挖掘机的扭矩,大力砸击时会产生大量高能蛋白,俗称CEO……
夏远山脑子宕机了。
她挫败地捂住额头,同时试图让自己的脑子恢复正常。
而就在她沉默不语的第三秒,那江离离就关心道:“姐姐,你没事吧?是又头疼了吗?”
在为期不短的交往互动中,江离离发现夏远山有偶尔头疼的小毛病,为此,他还暗搓搓学了些能缓解头痛的按摩手法。
虽然,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机会、也没资格使用这项技能。
男子语气紧张又轻柔,好像生怕自己的声音会令夏远山的状况恶化。
说完,他也不等对方回复,直接扶住夏远山,说:“我先带你到休息室坐一会……”
在被江离离扶住肩膀的瞬间,夏远山打了个激灵。
她清醒了——
就算江离离很合她心意,但她一个大龄离异无孩爱猫女怎么能霍霍人家懵懂稚嫩小年轻呢?
而且她还是他的金主兼医生,这种身份上的不对等,就注定他们不能发展别样的心思了。
思及此,夏远山连忙挣开对方,说:“谢谢小江的关心,我没事!好了,咱们快回去吧,上班的时间就要好好工作,一起加油!”
她试图用先声夺人来掩饰自己的狼狈,但她低着头说话、话后头也不抬地快步离开,其间局促,还是将她的落荒而逃展现得淋漓尽致。
江离离看着夏远山消失在门后,有些莫名其妙。
但他谨记夏远山的指令,回了包厢后,停止戏耍那群人。
虽然,他还是十分讨厌那群对夏远山孔雀开屏的野男人……
此后二人相安无事,各行其责,夏远山照常应酬,江离离照常服务,无需详谈。
江离离下班后就立刻回家了。
酒店其实是有给他们这些夜班员工提供宵夜的,但江离离极少回留下来吃宵夜,因为他越晚回家,就越不容易打到回家的车。
——酒店位于“荒郊野岭”,这里人迹罕至,但胜在风景秀丽无污染。
作为高档消费场所,酒店并不在意普罗大众创造的客流量,他们重视的是自己的稀缺性,而不便的交通,以及昂贵的消费水平,光是这两点门槛,就足以让普通人望而却步了。
而酒店的目标群体,那些富二代、政客商人,他们一来不在乎开销多少,二来人均起码一辆代步车,甚至还可能配有专职司机,三来又追求与众不同,所以酒店设有的门槛于他们而言不算个事儿。
酒店煞费苦心,就为了与普通人拉开距离,他们做的很成功,现在翻山越岭来这的,无不是有名有姓之人——如果忽视同为普通人的酒店服务员,确实如此。
江离离在傍晚从市区打车过来,来时比较方便,但傍晚回去就很是不便了,晚上网约车本就少,再加上很少有车会来这荒郊野岭,因而过去很多次,他都得向市区步行许久才能约到车。
今天也不例外。
夜深人静,草虫吱吱,透过树冠的漏洞,江离离看到明月高悬。
夜晚,尤其是孤身一人的夜,最容易引起人的沉思与遐想——
江离离寻思,高高在上是否代表不近人情?
月亮那么高,那么远,高高在上的她,如果真的不近人情,为何要倾泻光亮,为何要驱散黑暗、照得他夜路光明?
他又想到,她真的是高高在上的吗?
月亮确实高,确实远,将近四十万公里的距离,得用逃逸速度才能勉力靠近。但如果她真的高,真的远,为何会出现在水洼里,他无需抬头就能看到?
江离离浮想联翩,想来想去,想到夏远山。
无需什么具体事例,光是“夏远山”这三个字,就令他不由自主地笑了。
心中雀跃。
隐约中,他听到身后有汽车驶来,他下意识往人行道里面走了走,以免车子溅起的水花会飞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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