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离在人群里东张西望,他期待夏远山的身影,也不停地幻想夏远山的面容,他希望自己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她,也渴望对方会从身后出现、笑着对他说“你在这啊”。
他要急出幻觉了,但却从没把哪个陌生的女人认错成夏远山。
——他可以忍受失去夏远山的绝望,但却做不来自欺欺人,他绝对不能将自己的爱意栖息在某个“类似”之人的身上,以求暂时从那绝望的重压下逃离。
——没有任何人“类似”夏远山。
——没有任何人“像”他的爱人。
夏远山是绝无仅有的。
没人可以代替她。
他的爱人啊,世间独此一个。
哪怕世人公认二者只是某根头发丝角度的差异,他也不会将就地,让某人“继承”他爱人的位置。
——绝对圣洁的情感,容不得一点将就。
而所谓“纵得莞莞,莞莞类卿,暂思排苦”,不过是大头宠溺小头、上头放纵下头后的借口罢了。
江离离来来回回走了几遍。
反应过来时,距夏远山为找他而离开的时间,都过去了将近十多分钟。
十多分钟?
这总走远了吧。
看着人来人往,看着谈笑风生,江离离觉得自己垮塌了。
他真把夏远山弄丢了。
恨!
恨死自己了!
为什么要把夏远山约出来?
为什么要试图把控能力之外的事?
如果他没邀夏远山来玩、如果他不强行做夏远山的东道主,这几天的意外就不会发生,夏远山就不会遭那些罪。
都是他的自以为是害了夏远山!
江离离在心中疯狂贬低自己,却还是不放弃寻找夏远山。
他在原地站着,如信标那般坚定,却又如同浮萍那般动摇。
他坚定地等待夏远山,等她能找回他、等她围在自己身边蹦蹦跳跳、随后一起出发。
与此同时,他又因女子的迟迟不现而惶惑不安,只是站在那深渊的边缘,踌躇不前。
——蓝宝石与金豆子。
失去方向的蓝宝石,必须等金豆子的引领才能跳过眼前的坎。
因金豆子的存在,蓝宝石永不放弃。
但,金豆子会出现吗?
好半晌,江离离突然意识到,他应该回到他们分开的地方等夏远山。
于是又拖着步子,再度往回走。
一路上恋恋不舍,生怕会错过路过的夏远山。
一路上急不可耐,生怕让夏远山久等了。
有没有和夏远山失之交臂,他不知道。
但从店员那得知,他,又让夏远山久等了,同时,又让夏远山跑去找他了……
原来就在他得知夏远山去找(找她的他)后,他连忙追赶【找(找她的他)的她】,没几分钟,夏远山就又回来了。
用她的话来说,她觉得等在原地、以不变应万变,更稳妥些。
就像大人总会告诫小孩子如果走丢了,不要乱跑、就在原地等大人找回来。
可夏远山再度等了许久,却等不回江离离。
而那时的江离离还在抱着“一分钟的时间、夏远山不会走远”,而在那条路上来回搜寻。
而等江离离终于放弃主动性,要来原地等夏远山找回他时,那夏远山又怕江离离走远了,便去{找【找(找她的他)的她】的他}。
店员位于“上帝视角”,将夏远山和江离离的动向看得一清二楚。
眼看这两人明明是对“情侣”,却整出参商不见的架势,明明是互相寻找,却搞出躲猫猫的场面,不但来来去去折腾了几次,两人错过的时间也很尴尬——他回来的时候,她刚走;他离开不久,她又回来了;而她等了半天都等不来的人,她一走,他又回来了……
店员其实是想笑的,可看江离离那颓丧萎靡之样,他也只好强忍笑意,心中庆灾乐祸道,正所谓秀恩爱,死得快嘛!
因江离离和夏远山的这番闹剧,店员和两人也算是拉进了距离,于是热情建议道:
“要不然你还是在这里等你女友吧,你们要是再折腾几次,等我们下班关门了,指不定你俩还在转圈圈呢。”
江离离也正有此意,闻言,苦笑着点点头。
百无聊赖时,他打开手机,发现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本地号码,而且每个号码都连续打了几次。
他估摸了时间,发现都是在他寻找夏远山的时候打过来的。
当时他急得自顾不暇,同时手机还放在包里,环境人声鼎沸的,自然就没能接到这些来电。
他犹豫着要不要打回去,考虑到自己在这城市里没一个认识的人,想必这些人都是陌生人了。
陌生人的电话何必在意?
若对方是诈骗或推销的,他更没必要浪费这些时间和精力了。
再者,若只是一个陌生来电就罢了,怎么还一连来了一群?
几个本地号码、集中在某个时间段打给他,怎么看,怎么显得诡异。
江离离不想应付那些号码了。
现在除了夏远山的信息,就没有任何事物能引起他的注意了。
那店员看江离离无聊,便凑上前来,问:
“你女友是干啥的呀?”
他那直白的探询令江离离警铃大作。
干什么,挖他墙角吗?
可他连墙都还没砌起来、他挖个毛?
不行不行,无论是砌没砌,谁都别想打他“女友”的主意!
江离离心中警惕,面上却不露声色。
他回道:“怎么了?你问我女友的事做什么?”
——夏远山一不在身边,他的谎话就是信口拈来了。
那店员注意到男子把“我女友”三字咬的贼重,虽然觉得异常,但作为一个技术宅,他自然不知恋爱脑的小心机。
店员直白道:“哦,就是我看你女友玩游戏的技术挺好的——起码比那群小屁孩好太多了。所以就很好奇你女友的工作,感觉若不是经常接触这些东西,她应该没那等技术。”
闻言,江离离有些自豪。
夏远山在哪都能整出名堂来的。
不过他目前也不知道夏远山具体在做什么,他隐约记得似乎是关于医疗领域的什么。
医疗领域和游戏娱乐,应该不搭边吧?
思及此,江离离便回答说:“可能是天赋吧,她的工作和游戏没什么联系。”
——江离离不知道,夏远山的游戏技能不是源于“天赋”,而是她的经验。
在夏远山大学时,因她的现任爱玩,同时还老是要“带”她,再加上本人学习能力强,她的游戏技能就在“不得不”中,从零基础直接拉到优秀水平。
江离离对夏远山的操作表现不太感冒,他只是觉得夏远山很厉害,但那店员作为内行人士,当然看出其间门道。
他听江离离把夏远山的后天经验归结为先天禀赋,心中不以为然,却也懒得追究。
转口道:
“知道吗?在你走之后,你女友可是虐爆了那些小魔丸。竞技场里逐一单挑,最后把那些小孩都给吓跑了。我觉得你女友是因那群小孩对你出言不逊、而蓄意报复,要不然怎么等那些小孩一哄而散后,她才离开……”
江离离眉头一皱,插嘴道:
“你起先不是说,你没注意到她的动向吗?”
店员登时打起马哈。
他嘴上支支吾吾,尽说些有的没的,同时眼睛也飘忽不定,瞟来瞟去,唯独不敢看对方。
显然,店员之前说谎了。
——他是看着夏远山离开的,也是眼睁睁看着江离离和夏远山互相错过的。
江离离十分气恼店员的愚弄,如果不是店员当初欺骗自己说不知夏远山去向,他就不会跑走,他们二人也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地苦苦寻觅、次次无果了。
可是,他没资格指责店员,因为店员没有必须帮助他、必须说实话的义务。
但饶是如此,江离离还是忍不住瞪了店员一眼,眼神里,尽是失望和谴责。
店员也很尴尬,但他当时哪里知道自己随口一句玩笑,居然给江夏二人带来如此多的麻烦?要是那会他知道,他肯定不乱说了。
但无论如何,这事错都不在他,谁叫你们俩当初分开……
店员看江离离面色不虞,也不想自讨没趣,便假装要去服务顾客、灰溜溜地离开了。
江离离再次孤身一人。
除了和店员说话的时候,其余时间里,他都在翘首以盼,而今没了店员的“打岔”,他再次看向外面,一心期待夏远山的到来。
人来人往,言笑晏晏,江离离明明置身于欢声笑语间,他却只感身心一片冰凉。
心是凉的,为这场蓄意的阴差阳错,为夏远山的不知所踪、为自己的无人认领。
身是凉的,既是因为心情,也是因为此前急出满身大汗,空调一吹,衣服都跟结冰了般冷硬。
怀里的奶茶早没了凉意,杯壁上徒然挂着水汽凝结的水珠。
倏忽的,水珠下滑,一路上融合其他同伴,一路上留下丝丝足迹,最终隐没于杯底,在托盒上晕出小片阴影。
等待中……
江离离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感觉自己好像睡过去了。
而令他苏醒的,是商场广播的开播提示音。
一串单调的韵律响起,提醒游客们注意聆听——
【请夏远山的家长到一楼C5区综合服务台,您的孩……您的亲属,额,您的女朋……女性朋友在等您。】
【重复一遍:请夏远山的同伴到一楼C5区综合服务台,您的女性朋友在等您。】
【应夏女士要求再补充一则提示。江先生,请你在听到这则广播后,向游戏体验店右侧走,沿途留意右侧直梯,乘第三个直梯到一楼,出电梯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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