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别赶我走啊喂
准确来说,是被咬合力非常强的生物咬断的,简颂甚至能摸到骨头碎开的形状。
怀中的狐狸颤了颤,雪白的大尾巴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他拨开雪白的毛,那处恰好有一个充血的排齿印,还在缓慢地向外迸血,像这样有强大咬合力的,也就只有那些不长眼的实验体了。
依自己对骨科部门的了解,要是不及时切除,恐怕就不只是断一小部分这么简单了。
昏暗的路灯下,简颂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在路口,沉重的呼吸没一下都落在他怀里用深色外衣紧紧地裹着白狐,它紧紧靠着对方的胸膛,似乎是在渴望着这久违的温和。
简颂思考片刻,联系了自己的一位兽医朋友。终于,通话被接听,对面的人似乎是刚从梦中惊醒,语气里满是浓重的困倦。
没等对方开口询问,简颂的声音率先制止。
“我刚刚捡到一只成年狐狸,尾骨部分被实验体咬碎,背上腹部都有很严重的外伤,你的店还营业吗?我现在换航过去。”
他的话轻而不失淡定,很难想象这是几乎脱口而出的迅速,在昏沉冷雨的夜里他的疲倦一念之间全无。
对面听出了他的声音,清了清嗓子,语气瞬间严肃起来。
“店已经关了,你家里应该有备用医疗箱,它的尾尖需要立刻切除,你应该明白这些的步骤,那些外伤一会将状况发我,严重的话我再赶回店里。”
简颂开声应下,作为训练有素的间谍,家里确实都备用着医疗箱,比起自己刚刚的语气,他朋友的情绪相对比较镇定,不知不觉中额上冒着丝丝冷汗。
不过简颂什么时候开始对动物的死活这么上心了?
回到公寓后,简颂先是把白狐放在浴室,检查他的四肢没什么大碍之后简单消了毒,用布条包扎好,系统助手也恰好检测完毕。
他看着面前的身体结构透视,大致看了一眼检测的结果,微微皱眉,随即快步走到楼下,再一次联系了自己的朋友。
简颂对动物的认知比较少,所以比较担心会出错。
“这样没什么大问题,尾巴没有移位的状况,其他简单对付一下伤口就好了,脑部受到的撞击比较严重,不过这只狐狸和我遇到的都不一样啊,它的骨头怎么这么硬?”
像这种腹部重创的伤口还是从实验体手上捡回一条小命的狐狸,居然没有出现骨头断裂的现象,真是命大。
他的朋友不禁感叹到,简颂正准备着消毒工具。
对方又清了清嗓子:“你早上带过来我这边再看看啊。”
浴室里,雪白的狐狸蜷缩在洗手台上,凝固的血迹将细软的绒毛粘在一起,它身上污水的气味被浴室里混杂的清香掩盖。
它忽然竖起毛茸茸的耳朵,眼睛缓缓睁开,深蓝色的眸子明亮清晰。
这是哪里?自己刚刚不是在路边……
脑袋一瞬间传来剧烈的疼痛,刚支棱起来的前肢差点又败下阵,每一下都如撕扯他的神经。
江执冕支着墙边,一只手捂着头,努力地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可他除了想努力缓解疼痛别无他法。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知道无用后开始打量起这个陌生的浴室,思绪放空的同时浴室里的清香让他紧绷的神经舒缓了很多。
意识到自己身上□□还脏兮兮时,伸手将浴室的门锁上,水流声响起之后,浴室渐渐充起了薄薄香味的雾气。
他深吸一口气,温热的水顺着脸颊流到下颚,唇线薄而分明地抿成一条直线,嘴角自然下垂,不见一丝笑纹。
那清香开始变得浓郁,并不是沐浴露的香味,江执冕发现自己竟然格外喜欢。
简颂找出手术刀仔细消过毒之后想看看伤号,他快步走上了二楼,回到浴室门前习惯性地拧了拧门把手。
怎么回事?他不可置信地又拧了一遍。
锁了?
他向来不愿意和别人同居,所以一个人住习惯之后,对领域变得十分敏感起来。
“谁在里面!”简颂用力敲打几下房门后没有收到回应,转念一想打算直接破门而入。
他猛然想起里面还有一只受伤的狐狸。
谁料话音刚落,浴室的门就被打开了,扑面而来的暖气让简颂心尖猛然一颤,他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沐浴露香,他抬头瞬间认出眼前的人。
浴室内的雾气疯一般闯出,不等他进去,反而被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惊在了原地。
对方干净深邃的双眸定定地揪着简颂,**的银白发间冒着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发梢上还挂着水珠,浴袍下垂着的大尾巴轻轻晃了几下。
江执冕看见他的时候,雪白的狐狸尾巴突然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
犬系兽人只有在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或者味道才会这么激动地摇尾巴。
他很久没有碰上这么好闻的人了,浅浅的茉莉香一遍又一遍地勾引着江执冕的兴致,不仅和自己身上的浴袍是一个味道,而且长得也很好看,他不由得脸微微涨红。
“是你?”
这两个字将他拉回现实,简颂抬眼,忽然想起那个烟灰缸似的助手,眼神里满是无语和鄙夷,似乎在说自己还不如捡只真的狐狸。
可江执冕丝毫没有察觉,只是忽然眼底一亮:“你认识我?”
简颂哑言,一下子被问懵了,正想着要不要联系一下朋友给他挂脑科,话说到一半忽然被腰上奇怪的触感触怒了。
“要我赶你出去还是……拿开你的尾巴!小心我给你剁了。”他很严肃地呵斥道,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江执冕失落地收回尾巴,以为对方会不喜欢自己,撅着嘴没说话,白耳朵拉耸着低头抓着手,像极了一个窘迫认错的小孩。
他不是故意的。
他不明白简颂为什么会说这么狠心的话,他们之间明显认识的,难道自己是得罪对方了吗?那他宁愿道歉也不愿意失去这么香的铲屎官。
江执冕还在自我反省的时候,简颂的脸色渐渐好了。
简颂看着他僵硬到不敢动的尾巴,觉得江执冕挺宝贝自己的尾巴,不过可能真的要剁掉了。
江执冕察觉到对方正在打量着自己,全身板直,只听他淡淡道:“到房间里,把裤子脱了,我帮你看看尾巴。”
听到这里时他不由得颤了颤身子,睁着雪亮的眼睛看着简颂,颊边泛起了浅浅的红晕。
这么的快吗?
他乖巧地点头,停顿了一下,又晃了晃脑袋,把发梢上的水珠都被甩了出来。
“没有裤子。”
简颂刚想趁机反驳:“没有……”
江执冕扣着手指,他抬头看着对方欲言又止,乍一看江执冕身上穿的正是自己刚放到浴室里那件自己常穿的浴袍,裤子还忘在自己卧室里。
但是江执冕在这里根本没有衣服,算得上不速之客,也不好让自己的助理大半夜出去买一件回来。
他别过脸大声道:“裤子在我卧室。”
等到简颂下楼继续找手术工具的时候,江执冕才小心翼翼地走到一间干净的侧卧,朝里面嗅了嗅。
不是这间。
又换了一间侧卧往里嗅,直到终于找到那间充满了自己喜欢的味道的卧室时,他才迈着步子走进去。
简颂上楼时发现自己房间的灯亮着,江执冕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雷打不动地趴在自己的床上,将脸埋进自己的枕头里,尾巴翘得老高。
他三两步上前放好消过毒的工具之后,一把揪住了那只乱晃的的尾巴,尾巴的主人身体一激灵。他轻轻地捏着尾巴的胫骨,直到确定了只有尾尖的部分断开之后。
简颂熟练地拿起剪刀剪掉了碍事的毛,又担心江执冕会被自己的行为吓到,就开口跟他聊聊天。
“你尾巴这里的骨头断了,你还记得是谁咬的吗?”
江执冕犹豫了几秒,闷声撒娇道:“不记得了,我醒来就在这什么都记不清了,而且头也好痛,我的尾巴还好吗?”
他可是还要尾巴来求偶的。
江执冕想了想,闷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简颂。”
江执冕像是很开心对方会这么爽快地回答自己,愉快地轻轻咀嚼着这个名字:“简颂。”
真好听。
简颂的手顿了一下,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两回了,看来他是真的伤到脑子了,很难想象前几个小时还在自己大哥的办公室里,摆着一副又是一本正经又是玩世不恭的模样,现在却在自己身边撒娇。
他咬咬牙道:“疼你就说,我轻点。”
简颂刚刚给江执冕的腰打了一针麻醉,因为不是专门处理这些的地方,他的麻醉顶不了多久。
江执冕点了点头。
断尾加上及时切除,也就一小节,不会影响尾巴的正常活动,让简颂放心地是他全程哼都没哼。
他沿着雪白的大尾巴向下捏的时候,猛地按了一把尾根,大尾巴“腾”一下弹起来,简颂拍了拍手,深深松了口气:“你尾巴没事,翻身,我看看肚子。”
江执冕将头埋在枕头里,任他怎么叫都不愿意将头探出来,被简颂发现的时候,枕头已经湿了一大片。
嗯?哭了?
江执冕咬着下唇,泪痕在利落的下颚线处,泛红的眼角,他委屈地松开下唇,唇瓣上深陷发红的齿印,咬着好一会了。
简颂伸手将他额前的碎发挽上去,露出他俊美绯红的脸庞,额头上还挂着细汗,呼出的每一口气都莫名带着简颂身上的味道,他一个对工作严肃拘谨的人,失忆后会是这可怜兮兮的模样。
他见对方哭成这样,收起了刚刚不耐烦的样子,语气奇怪地变柔:“不是让你觉得疼就跟我说吗?”
江执冕也没想过自己会这么不经痛,就是忍着忍着就想起当时简颂对自己喊凶的话,眼泪一下子就绷不住了。
他抹去脸上的泪水,抬眼委屈地看着简颂,鼻音沉重:“我怕你嫌我吵会赶我走,而且你为什么要剁我的尾巴。”
显然把刚刚简颂的话当真了,他是真的害怕自己会被对方拒之门外,虽然记不得对方跟自己是什么关系,但是自己生理上似乎很喜欢简颂。
简颂头疼了:“我没……”他似乎是想表示自己只是想吓唬一下他,想了想又觉得还是算了。
“幼稚。”
江执冕立马收住了嘴,犹豫片刻后,缓缓翻过身将自己的浴袍扣子解开,露出了线条清晰健美的薄肌,醒目白皙的腹部是青一块紫一块,还有划伤的痕迹。
简颂皱着眉,敷药的时候江执冕总算舍得哼哼唧唧喊疼了,就是有点儿吵。
处理完江执冕身上明显的伤口之后,又让系统助手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事之后才下楼跟助理对接,都已经凌晨两点多了,他依旧没什么困意。
良久,简颂拨通了路菲的电话,这个点强制原型时期应该过了,对面传来女人困倦又烦躁的声音。
“谁?”一个字如同骂完了全世界。
“是我,江执冕现在在我的公寓,是你过来把他接走,还是我把他丢回去?”简颂的声音冷冷的,听得江执冕掀起眼皮,心里波涛四起。
对面沉默片刻,声音提高了不少:“简先生,这可是你说要人的,我们家不做亏本生意,使用后概不退货,这都凌晨几点了,总不能刚用完就要退吧?”
简颂:……
什么叫凌晨用完就退货?
江执冕趴在床边上,支着下巴呆呆地看着简颂纤细的腰,他敏感地捕捉到对方的情绪,摇晃的尾巴顿住,然后垂着眼帘缓缓爬起。
“他在几个小时前被生物袭击,我顺路给他捡回来处理了一些伤口,用什么?”
路菲听到这里就有些慌了,前几个小时她们狐狸还是原型时候,害怕对方是不是已经知道江执冕的身份,知道自己理解错误之后尴尬笑笑。
“小冕没什么事吧?行我明天来接他,让他先在你家里休息一晚,其他事稍后说。”
“他没事。”
简颂心底烦躁地摸地摸额头,背后突然覆上一片温热。
江执冕从背后环住对方的腰,将头埋在肩窝上,雪白的尾巴缠住简颂的双腿,他的声音缓慢颤抖,没散去的隐隐哭腔像迅速生长的藤蔓,一遍又一遍地撩拨着某个人的心尖,惹得耳根如焚烧般炽热。
江执冕的唇覆上他的耳根,声音湿热:“简颂,别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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