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以后每天都跟我一起睡。”裴南澈扬起脸，勾着江领的脖子说。
江领身体瞬间僵直，手臂悬在空气中。
以后。每天。一起睡……
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拒！
然而话到嘴边：“……也不是不行。”他的手掌抵在裴南澈的肩膀，带了少许力道往后推了一下。
没推动。
江领就把手放下了，索性也不再费工夫了。
“如果是名词睡觉，可以。”他清清嗓子，刻意强调了“名词”二字。
裴南澈听出来了，也理解老公难言的苦楚。其实原本他也没想要“动词”地睡。
“大夏天的，不做我还嫌热呢，”他梗了下脖子，“你以为我有多大的瘾。”
江领滚了滚喉结，悬空的手臂无声地落下，虚虚搭在青年的腰侧，他自己都没察觉。
这会脑子里又想到了别的事。
A城的雨季晚上经常电闪雷鸣。以往每到这个季节都是他最难熬的时候。如今他们睡在一起，应该也不会睡太久吧。
等雨季过了，裴南澈的记忆大概率就恢复了……
洗漱完毕，两人下楼吃早餐。
裴南澈没在饭桌上看见滋补餐，便把厨子拉到墙角里询问。
“小裴先生，管家说先生昨晚燥得都暴走了，硬是给空调扣了个不制冷的锅，我想着今天就先别补了吧，补大劲儿了也容易出问题。”
裴南澈想了想，也有道理。过犹不及，这事也不能急。
“行，那就过两天再补。”
“好！”
回到餐桌，江领也坐了下来。扫了一眼桌上的早餐：“今天没有爆炒腰花？”
裴南澈愣了愣，又笑了声：“咋的，你吃腰子上瘾了？”
江领：“……不是你说那道菜抗衰老？”
裴南澈噎了噎，目光闪躲了几下：“呃是……不过昨天看了你的体测表，23岁，好像抗老也没那么迫切了。就，适度补，适度哈。”
江领听他说完，眉梢微不可查地挑了挑：“是么，”他声音很轻，尾音微微上扬，拿餐具的动作都是慢条斯理的，黑瞳中流露出克制但又没有完全克制的得意神色。
知道了就好。
他一点也不老。
……
早餐后，江领驱车前往公司。
上午，父亲江宏伟连同集团两位元老级高管来公司视察。
“听说你把霍科邀请进了你的团队？”江宏伟在会议桌上冷不丁问起这个问题，另外两位高管不约而同停下翻阅资料的动作，眼里闪过不小的诧异。
“真的吗，小江总？”其中一位高管不太相信，“我听说他的原东家准备以竞业协议条款起诉他，他已经顺利离职了？”
三道目光全部聚焦到江领身上，江领点了点头，声音平稳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嗯，霍科今晚抵达A城，下个月正式加入我公司。”
江宏伟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色，随即又陷入深谭。
刚才说话的那位高管瞬间绷直脊背，眼底流出罕见的赞赏，“小江总年轻有为啊，SSL公司是国外知名生物医药公司，跟他抢人很难的，你怎么做到的？”
江领抿了下嘴唇，指尖在会议桌上有节律地轻扣，阳光透过百叶窗映照在脸上，将他高挺的鼻梁和锐利的下颌镀上一道锋芒毕露的光芒。
“我只是帮助霍科争取到他应有的权利。”他淡声说。
他是今早收到霍科邮件的。
上面写：SSL公司主动撤诉了，感谢江总，您的团队比我想象中还要优秀！
此前霍科提出离职，原东家以竞业限制协议和天价违约金相威胁，阻止他回国。江领联系专业团队，协助他挖出SSL公司通过竞业协议变相垄断高端人才市场的证据，举证近两年被竞业议牢牢锁住的近百名高端技术人才。
其中有一半技术人才不得不留在原公司，另外的一半被迫转行。
霍科带着举证材料去跟原东家谈判，警告他们如果执意诉讼，那么他也将提出反垄断诉讼，反诉原公司限制人才流动。
同时一并诉“间谍”舆论的始作俑者正是SSL公司。妄图以莫须有的“间谍罪”拖住他，压垮他，如此恶劣的行为应该被全球商业机构所抵制。
在这场绝地反击的谈判后，SSL公司果不其然服软了，立即批准了霍科辞职，天价违约金也不追索了，公司高层还郑重其事地道了歉。社交平台上都挂了道歉声明。
他们只有一个要求，不要把变相垄断高端人才市场的证据公开。
其中一位高管还偷偷透露给他，“间谍”舆论是江胜天给他们支的昏招，江胜天手底下有个副总跟SSL公司的高管很熟，为的就是胁迫霍科就范。
要么加入江胜天的团队，要么继续留在SSL。
这些细节涉及商业机密，江领不便跟外人多说。
“总之，霍科找到了更适合实现价值的地方，”他的声音沉稳笃定，“而我，也会为他提供一切必要的支持。”
上午十一点，江宏伟跟两位高管离开了领康基因。
江领把父亲送出大门，江宏伟停住脚，转过身说了句：“你大哥之前也争取过霍科，看来他还是不如你有实力。”
江领垂了垂眼，没多少兴趣跟父亲谈及那位大哥，即便是父亲将他们二人作比较，他被更加看好。
“一个惯于暗处操作手段的人，是不会成功的。”江领说。
江宏伟摇头，笑了笑，又拍拍他：“也不能这样讲，所谓竞争，无关乎暗处和明处，真正的博弈只讲求一个结果，是输，还是赢。”
送走父亲，江领回到办公室，给霍科又发了一封邮件，说今晚等他落地后见一面。
发完邮件又给人资经理交代了任务。
“四点前把霍科的聘用合同以及股权协议准备好，提交法务审核，五点前把纸质版送到我办公室，不可以出现纰漏。”
人资经理半点不敢马虎，按时把所有材料都递交上来了。
当晚，江领跟霍科在酒店见了面。
霍科三十出头，长得很斯文，近几年一直在国外致力于基因领域，在基因编辑方面做出过重大贡献。
酒店是江领让助理帮忙订的，房间很大，很宽敞，只是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水味。
“不好意思，”霍科指指垃圾箱，“别人送的香水刚刚不小心打碎了，才收拾起来，味道还没散出去。”
“没关系，”江领摇头，把准备好的资料给他，“这是你的聘用合同和股权协议，除此之外，公司还负责你的住房问题以及家属安置。”
霍科礼貌微笑：“感谢江总，我没有结婚，只有一个弟弟，暂时不需要家属安置，”顿了顿，他又看向江领，“冒昧问下江总你结婚了吗？”
江领一怔：“……还没有。”
话音落下，脑海中莫名闪过了裴南澈的脸，耳畔也不知怎的，响起裴南澈总挂在嘴边的那句“老公~”。
江领恍惚了一瞬，马上晃晃头发，让自己回过神，几乎就在同时，手机响了。裴南澈的微信。
【裴南澈】：都快7点了，怎么还不回家，不接电话，也没有个信息，我都快饿死了！！
江领这才想起来今晚他忘了给裴南澈发信息。
是真的忘了，事情太多了。
【江领】：我在忙，你先吃吧
【裴南澈】：[怒火][怒火][怒火]
裴南澈今天特意做了乳酪饼，跟着小某书新学的。
满心想着老公尝到乳酪饼时的惊喜表情，却未料老公竟然又给他玩“失踪”。
之前江领也有过不打招呼，不回信息的时候，可最近都已经被他调，教过来了，怎么今天又犯病了呢……
江领回到家已经10点多了。
晚上他请霍科吃了个饭，又聊了公司下半年的研发计划。
霍科也是带着想法来的，可以说跟江领的不谋而合，还在SSL公司时他就想过建立一个罕见病基因大数据平台。
江领推门进来，玄关感应灯像往常一样亮起，却没见到裴南澈像往常一样雀跃的身影。他转头往客厅扫了眼，刚好对上青年那道微沉的眼神。
“怎么这么晚才回。”裴南澈环着手臂站在离他几米远的位置。
“一直在忙。”江领简短说。
裴南澈走过来，拖鞋踩出一串没好气的闷响，待走近忽然揪住江领的衣袖，吸着鼻子使劲嗅了嗅。
香奈儿蔚蓝？
这么张扬的男香，江领从来不会用，所以是别人身上的？
裴南澈敏感的雷达一下子亮了。
被染上这么风骚的味道，肯定近距离接触过，还相处了不短的时间。
“你今晚跟谁在一起，在哪里。”他皱着眉头追问。
江领看了他一眼：“合作伙伴，你不认识。在西餐厅。”
“……”
裴南澈耷拉下眼皮，他当然不认识，他失忆了能记得几个人啊。
可既然是合作伙伴，为什么不在工作时间约，去公司谈？这大半夜的在西餐厅聊什么鬼。
不回来吃饭，也不提前告诉他，害他饿肚子等到七点半，亲手做得乳酪饼全都白费了。
还带回一身这么骚气的香水味，都不给他好好解释一下就想敷衍过去？！
裴南澈不爽了，纵使相信老公的人品，但原始警觉性还是不受控地从脑袋里钻了出来。
他绷着脸，手掌一伸，眉头压下给人下了命令：“你，手机拿来给我检查。”
“？”
江领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别无理取闹。”他声音沉沉道。
裴南澈的脸色彻底沉下来，嘴角绷成一条笔直的线。
呵，不解释也不给看手机，心虚？害怕？有问题！
行，狗东西，不给看是吧，不给看本宫晚上自己查！
裴南澈气鼓鼓地回到自己卧室，一屁股坐下来。今晚他都不想跟江领一块睡了，想起他身上的香水味就觉得无比烦心。
但不睡也不行。
今晚还有任务在身。不一块睡怎么夜袭狗东西的手机！
江领洗完澡出来，裴南澈正准备躺下钻被窝。
“洗完了？”他动作一滞，冲人做了个手势，“过来，让我闻闻。”
“……”
江领听着这话像跟猫狗说的似的，但又想到刚刚裴南澈脸上挂着的冰霜，还是缓慢地朝他走了过去。
刚在床边站定，青年忽的一跃起身，一把抓住他的浴袍领口，用力向自己那边一扥。
江领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扯得瞬间前倾，身上浴袍也滑落了半边，露出紧致的肌肉线条。
裴南澈使劲吸鼻子，像只狗子似的在他身上一寸一寸地闻。
香水味被洗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栀子花沐浴露的清爽味，跟他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这还差不多，总算没野味了。”裴南澈哼哼了一声，松开攥在江领浴袍上的手。
目光还不忘在其锁骨附近打量一圈，没发现异常才收了回来。
“行了，你上来吧。”他拉过被子，转过身，躺下，没再给老公一个眼神。
江领自始至终一句话没说，沉着脸把浴袍拢好，他很想呵斥裴南澈如此粗鲁拉扯他的举动。但一低头，对方已经闭上了眼睛。
算了。他脑子不好，还在吃药。江领在心里安抚自己，也上床，躺下，关上了灯。
夜色越来越深，已近凌晨，月光透过窗纱，洒进一片朦胧的月影，周围一片寂静，只偶尔传来几声夜虫的低鸣。
裴南澈背对江领，竖着耳朵听枕边人的呼吸。
终于，江领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均匀，裴南澈小心转身，腿慢慢伸出被子，轻轻踢了踢对方的小腿。
没反应。
太好了，睡死过去了！
裴南澈内心狂喜，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借助微薄的月光，一眼看到了江领枕边放着的手机。
指纹锁是右手食指，他之前看到过，刚好江领现在两只胳膊都在被子外，要做的就只是偷偷把手机摸过来，往人手指尖上那么一贴……
裴南澈自认计划非常完美，小心翼翼撑着手肘，一寸一寸挪动身体，像个特工似的朝江领那边靠过去。
月光在他绷紧的背脊上投下一道银色的线条，也映亮了他越过江领伸向枕头另一边的那只手。
近了，更近了，马上就要碰到了！
裴南澈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终于指尖摸到了江领手机的边缘。
然而就在此时，突然，咚——
熟睡中的江领一个翻身，肩膀结结实实撞上了裴南澈的胸口。
“唔……”裴南澈吃痛，闷哼一声，胳膊在空气中惊慌失措地抓了一把，整个人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朝江领身上栽了下去。
咚！
这一声比刚刚那声还要大两倍。震得耳膜直嗡嗡。
待裴南澈反应过来，他已经严丝合缝地压在了江领身上，鼻尖抵着鼻尖，嘴唇堪堪擦过对方的嘴唇。
裴南澈：“……！”
猛地被惊醒的江领：“……？”
江领：你要对我做什么？！
裴南澈：[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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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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