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看无脑偶像剧时,总觉得里面的豪门别墅夸张得脱离现实,然而眼前顾景申的居所,其规模和气势远超她的想象。
别墅孤零零立在静谧的半山,入口处自动识别车牌号,层层门随着车的行驶缓缓打开,仅是肉眼可见的这些面积就已大得惊人,司南下了车被迎上来的管家施格带着朝里走,听她说别墅地下还有酒窖、影音室、健身房等多个功能区域。
“一楼的会客厅有三个,先生偶尔会带人过来。”
餐厅也大得可以举办小型宴会,西式的玻璃穹顶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几乎要“闪瞎司南的狗眼。
她像个第一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管家施格很年轻,但言行举止一丝不苟,透着专业管家的沉稳气场,得知夫人失忆后,她极为细致地带着她重新熟悉整个家的布局。
“太太,您的卧室在二层,请随我来。”踏上宽敞的弧形楼梯,施格引着她走向二楼东侧。
经过走廊中段时,司南好奇地指了指西侧那一排房间:“那边是……?”
“那边是先生的起居区域。”施格言简意赅地介绍,“紧邻的是先生的书房。对面那间是小顾总的房间,他偶尔会过来小住。尽头的几间是客房。”
司南点了点头。
司南站在宽阔的走廊里,目光不由自主地在东西两侧尽头之间游移。
方才管家施格简洁的介绍犹在耳边。
顾家情况并不似想象中复杂。已故的顾夫人留下长子顾景申后早逝,顾老先生后来与知名女星展月有过一段三年短暂感情经历,然后在生下幼子顾景逸后又和平分手。
七岁的年龄差,同父异母的兄弟,却出乎意料地没有那些豪门常见的狗血争斗。
她的房间在东侧尽头,而顾景申的主卧在西侧最里。这几乎横跨整栋别墅的距离让她莫名安心。
看来萧雨说得没错,这段婚姻果然名存实亡,连房间都隔得这么远。不必与一个陌生"丈夫"朝夕相处,甚至不必履行那些令人尴尬的"夫妻义务",这让她暗自松了口气。
"这一片是您的私人区域。"施格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她推开一旁边扇白色房门,"这是您的阳光花房,您以前很喜欢在这里侍弄玫瑰。"
阳光透过玻璃顶棚洒下,在郁郁葱葱的植物间投下斑驳光影,大片的白色玫瑰被妥善照顾着,房间里芳香四溢。茂盛的玫瑰花丛后是巨大的推拉门,司南走近了些,透过磨砂玻璃门隐约看出那好像是一间画室。
注意到她的目光,施格主动介绍,"旁边是您的画室,您之前经常在那边画画。"
司南拉开玻璃门,不由怔住。
钢琴她从小就会,不算意外。可画室里琳琅满目的画具、颜料、画架,墙上挂着的几幅完成度很高的油画和插画,这些画作风格很细腻,用色大胆而富有情感,完全超乎她的想象。她伸手轻触一幅向日葵油画,指尖传来凹凸的质感,那明媚的黄色在阳光下几乎要燃烧起来。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学过画画。失忆后,学会的技能会不会消失呢?
司南很好奇,于是暗自决定改天一定要试试。
施格交代完注意事项后礼貌离开,偌大的房间只剩司南一人。她先在柔软的大床上躺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探索这个属于自己的空间。
卧室宽敞明亮,衣帽间里挂满当季新款,浴室里的按摩浴缸大得足以容纳两人。
小书房拥有整面落地窗,窗外是郁郁葱葱的庭院,高大的银杏和玉兰树枝繁叶茂,窗沿下一排蓝花楹开得正盛,淡紫色花朵如烟似雾,时不时有微风吹进来,清香沁人心脾。
她在书桌前坐下,随手翻看桌上的书籍,大多是一些经济管理类的专著,枯燥得让她皱眉。
她以前最讨厌这些,怎么婚后反而"好学"起来了?
正觉无聊,余光被书架上一本书吸引。其他书都排列得一丝不苟,唯独那一本,书封似乎略大一些,边缘还有不易察觉的磨损。
司南好奇地抽出来,入手的感觉证实了她的猜测——这果然是个做工精巧的假书壳。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个厚实的牛皮纸笔记本。
翻开扉页,前面几页是工整的读书笔记和日程安排,仿佛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但继续向后翻,真实的内容逐渐显露——这是一本日记,写满她熟悉的字迹。
而几乎每一页,都反复出现着一个名字——顾景申。
那名字出现的频率之高,笔触之深,像是带着某种孤注一掷的眷恋,又或者是难以言说的痛苦,密密麻麻地铺满纸页,多到司南几乎快要不认识这三个字了。
她轻抚那些字迹,试图从墨迹中寻找失落的记忆,却在慢慢阅读这些文字时,心口莫名泛起悸动。
*
很多人都觉得司南是个标准的乖乖女——从小到大按部就班地读书升学,成绩优异,性情柔和,见人总是未语先笑,礼貌温顺,是长辈眼中最省心、最讨喜的那种女孩。
确实,在人生前二十年,她几乎从未偏离过既定的轨道,也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如同一株被精心修剪过的植物,温顺地朝着阳光生长。
直到遇见顾景申。
遇到他之后,司南才惊觉,原来自己骨子里也藏着那样不顾一切的鲁莽,愿意捧着一颗真心,张扬又卑微地去追逐一个人,哪怕这份喜欢无人看好,无人在意。
这份喜欢来得莫名而汹涌,在司南尚且没有勇气将“爱”字说出口时,身体却早已先于意志,开始了笨拙又执着的行动,理智被抛到脑后,她义无反顾又心甘情愿地踏上了一条布满荆棘的路。
靠着阿婆的关照,她顺利将实习单位选在顾氏集团,即便与顾景申分属不同楼层、不同部门,她也有了靠近他的机会。
顾景申这个人,严谨自律到近乎苛刻,他总是最早到公司的那一拨人。
于是,司南也开始强迫自己离开温暖的被窝,成为晨光熹微中最早抵达公司的身影之一。
她有时会和他擦肩而过,看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身形挺拔如松地同下属交代着什么,侧脸线条冷峻,语气沉稳而不容置疑。
一个照面就能让司南觉得空气变得稀薄,四周一片模糊,只有他是清晰的。
在无数个他全然不知晓的时刻,她踩着雀跃的步子,抱着一摞又一摞无关紧要的文件,刻意绕远了路程,穿过长长的铺着柔软地毯的走廊,只为了能从他敞开的办公室门前经过,仓促地瞥一眼他伏案工作的侧影。
她慢慢看到他的更多面,他工作时总是微蹙着眉,神情专注而冷峻,偶尔会看着呈上来的财报用手指无意识地轻叩桌面;午间加班时,她曾躲在公司楼下的廊柱后,看着他略显疲惫地靠着椅背,修长的手指用力捏着眉心。
她和他之间,差了太多太多,她像一只想要偷摘珍绮的夜莺,悄悄围在四周,却不敢现身,也不敢将自己的心思摆在台面上。
可年少时的第一次心动总是难以抑制,她甚至说不清自己究竟痴迷他什么。
可他的每一面——冷静的、严肃的、甚至是疲惫的,落在她眼里,都散发着令人心醉的诱引。
没有经过情爱的女孩,难以招架一个已经成熟且大权在握的男人所散发出的魅力,她的心被他的一举一动揪着,既想上前,又不敢打扰,于是踟蹰徘徊在他周围,以期变成他的习惯之一,那样哪怕没有喜欢,他也再不能离开。
得益于外婆与顾家阿婆的深厚情谊,司南不仅获得了在顾氏实习的机会,更被热情地邀请,短暂住进了顾家老宅。
住在同在一个屋檐下之后,司南和顾景申上下班同车而行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然而,巨大的欣喜之后是更深的不安与自卑。
她总觉得这份“特殊待遇”是种打扰,于是私下恳求司机大叔,能不能在离公司还有一个路口的转角处让她提前上下车,试图用这种笨拙的方式,维持着自己那点可怜又可笑的自尊心。
她怕被他看轻,也怕惹来他一丝一毫的厌烦。
顾景申从未表态,仿佛她的存在与否都无关紧要。直到某日她起晚了些,匆匆跑到车前,拉开车门才发现,顾景申早已端坐在后排,车却迟迟未发动。
他显然是在等她。
司南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手足无措地坐进车里,细若蚊蚋,满是窘迫的歉意:“对不起学长,我起晚了…要不以后还是不用等我了,太耽误你时间。我学校有电动车,可以骑到地铁站,也很方便的…”
顾景申的视线并未从手中的平板电脑上移开,屏幕上闪烁着复杂的股市图表,那些跳动的线条和数字,如同他本人一样,是她难以读懂的存在。
他甚至连眉峰都未曾动一下,只淡淡地回了三个字:“不必了。”
语气是一贯的冷清,听不出任何情绪,像冬日的湖水没有波澜。
老宅地处半山,公共交通极为不便,即使看不上,他也确实没必要难为她。
话音刚落,他身侧的手机屏幕便如常亮起,两条新信息赫然弹出——
【婆婆:接到南南没有?不许丢下她先走!】
【婆婆:小姑娘人生地不熟的,你多照顾点呀!下了班不要赶行程一样不拐弯酒回家来,先带她去吃点好的,逛逛街,别急着回来!(笑脸)(笑脸)】
顾景申面无表情地扫过信息,指尖在屏幕上敲了一个孤零零的句号作为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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