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是被鸟叫吵醒的,昨夜睡得安稳,让她有些忘记自己这几天到底经历了什么,睡梦中恍惚觉得自己还在阿莱匹罗忒。所以睁开眼看见拜蒙高大宽阔的身躯蹲在自己面前时,不由得吓了一跳,灵魂仿佛都出了窍。
“你干什么!”薇薇安叫起来。
“圣杯被偷了。”
薇薇安如梦初醒,一摸口袋,里面空空如也。
“谁偷的?”
拜蒙笑了一下:“谁消失了自然就是谁偷的,难不成你还觉得是我偷的?”
薇薇安不置可否,只问道:“达伦呢?”
“跑了。”
“跑了?”薇薇安不相信,“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大晚上能跑到哪里去?还有,他为什么要偷圣杯,他怎么知道那是圣杯?”
“或许他告诉我们的名字也是假的,又或许他根本就不是小孩子。”拜蒙声音冷硬,失忆后第一次向人类释放善意,被欺骗被背叛,让拜蒙的心蒙上了一层灰。
“不。”薇薇安却十分笃定,“他就是个小男孩,我看得出来。”
“你除了看得出草药你还看得出什么?”
薇薇安却不理会拜蒙的呛声,瞪了回去:“我当然看得出,而且我还敢确定他就是霍尔格镇的镇民。”
拜蒙眯了眯眼:“你可真是自信。自信到觉得不是他偷的东西,而怀疑是我。他告诉我他的父亲是巫师,那他知道圣杯的事情并不稀奇,何况巫师只要有法杖什么不能做?你怎么就确定他不会变幻术?”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变幻术,需要喝药水才能变成别人的样子,而且持续的时间很短。这个世界上巫师少的要死,并不是所有从阿莱匹罗忒毕业的学生都是巫师。你得去阿赫默斯上学院读书毕业,才能成为巫师,从神使那儿得到法杖,每年能毕业的有二十人都算多了,更别说这二十人里面还要选出最优秀的几个人候补成为万神殿的使徒侍奉神明与神使,流落民间的巫师那真是少之又少了。”
拜蒙看薇薇安滔滔不绝解释,笑了:“你一直昏睡,知道的倒是清楚。”
“我只是昏睡,耳朵能听见啊。那些照顾我的巫师经常说什么今年毕业的人又少了,能进入上学院的人也少了。所以达伦不可能是巫师,他没有法杖,更用不了巫术。请这位恶魔先生不要因为种族歧视而随便攀诬我们巫师大人们。”
拜蒙嗤笑一声:“我倒是无所谓,如果是巫师偷的那还情有可原,如果真是个人类小男孩偷的,丢脸的是你们巫师又不是我们魔鬼。”
薇薇安哑口无言,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还说她是霍尔格的,你怎么确定?”
“他的草鞋很旧但磨损程度并不严重,说明他一直穿这双鞋但却是第一次走远路。看那磨损程度,只有——”薇薇安打开地图,点到与此地相去不远的霍尔格,“只有霍尔格才符合。”
-
霍尔格,位于洛维耳国(现如今应当叫米纳斯国了)的中部,坐落在山脚下,地图上说那里的人们以打猎和游牧为生,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个个精明能干、健硕强壮。薇薇安今日一见,觉得地图所言非虚。
她和拜蒙躲在小镇不远处的树林里,望着大路另一头把守的守卫和哨兵,感慨道:“这可真是个不一般的小镇。”
“你说当年霍尔格是洛维耳灭国时抵抗最激烈的小镇,看看这架势,确实如此。”
“我们怎么进去?”薇薇安犯难,“我们这个样子,一进去就会被盯上……”
拜蒙看了看镇子旁边山崖,询问薇薇安意见:“我可以抱着你从山崖上飞下去。”
“……”薇薇安叹气表示不认可,“不,我们还是直接走进去。要找圣杯,难免要在镇子里行走。若是偷偷摸摸进去,被他们发现小镇子里突然多了我们两个陌生人,那才叫难办。直接暴露在他们眼前,就让他们时时刻刻盯着我们,没准等他们安心了,我们还能去做自己想做事。”
薇薇安检查了一下两个人的行装,确认自己的耳朵和拜蒙的翅膀没有暴露,挎着包和拜蒙大摇大摆地朝小镇走去。
守卫远远地就看见了他们,哨兵吹起尖锐的哨子,所有人迅速列队,拿起盾牌挡在胸前,短剑横在盾前,审视着他们两个。
薇薇安有些害怕,抓了抓拜蒙的手。拜蒙紧紧地反握住她,牵着她走到守卫面前。
“你们是谁!从哪里来的!”为首一人瞪着眼睛,浓密的眉毛高耸着,在二人脸上逡巡。
“我们是旅者,路过这里,想在这里休息一下。”拜蒙解释道,“我叫拜蒙,她叫薇薇安,我们是同行的伙伴。”
那人并没有多少信任,继续问道:“同行的伙伴?一男一女?”
薇薇安连忙甩开拜蒙的手,佯作生气:“谁跟你是伙伴!我才不要你当我的伙伴!外面随便找个男人都比你这个男人要好千倍万倍,我为什么要跟你当伙伴!”
拜蒙立即领悟,一把抓住薇薇安的手:“你还要吵到什么时候!我已经听了一路你的抱怨!你能不能放过我的耳朵,稍微休息冷静一下呢!”
薇薇安更加生气了,一把推开拜蒙:“那你走吧!你这辈子都不要再跟着我!我自己一个人旅行有什么不可以!我没有你又有什么不可以!”她尖叫着,愤怒地将挡在面前的守卫一把推开,挤过他们就朝小镇走去。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你就是世界上最愚蠢的男人!我就算是嫁给这天地下最最可恶的恶魔!我都不会嫁给你!”
“可是你已经嫁给我了!就算是世界上最最可恶的恶魔来了,你也不能再嫁给他!”
“凭什么!凭什么你能跟阿什城的芙妮**我就不能嫁给别人!”
“???”拜蒙没有办法只能接话,“亲爱的,我根本没有跟她**,我们只是在聊聊天说说话,你知道的我不是这样的人!”
“就算是聊天说话那也是你和她单独在一起!你根本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两个人一路争吵一路追逐,后面的守卫拦也不是赶也不是,守卫长朝他们挥挥手,让他们回去,自己跟了上去。
周围的镇民们也看着拜蒙和薇薇安吵架,不由得都放下手上的事,偷笑着听他们俩口中的故事。
“两位。”守卫长将他们拦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请站住。我是霍尔格的守卫长萨姆。你们已经吵了一路了,不知道是否愿意听我说几句话?我不知道你们两人产生过什么矛盾,但是来到了霍尔格就要遵守我们霍尔格的规矩。请随我去那边,我们要好好检查一下你们的东西。”
拜蒙和薇薇安还在拉扯,听见萨姆这样说,薇薇安再一次甩开拜蒙的手:“你看看你,你都不如这座小镇的守卫讲道理。”说罢,就跟随萨姆来到路边的棚子下,张开双臂,“您要怎么查?”
拜蒙立即上前挡在薇薇安面前:“你不能摸。”
萨姆脸色生冷:“把包给我。”
薇薇安和拜蒙面面相觑,薇薇安道:“那你……不能拿我们的东西。”
萨姆没有说话,只盯着二人。拜蒙将他们的包递了出去,萨姆翻找一下,除了有一把小匕首外,没有其他危险用具。萨姆将匕首拿出来举到他们面前:“这个。”
“防身,防身用的。”薇薇安立即解释。
萨姆又将他们上下打量了一眼,将行囊还给他们:“霍尔格很久都没有陌生人来了,请原谅我的无礼。我们镇上只有唯一一个酒馆,叫‘今夜你来我梦里’,如果二位想要留宿,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薇薇安对着萨姆笑道:“那可真是麻烦您了。”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名不副实,如今在薇薇安心里排第一位的就是这家酒馆了。霍尔格的建筑多为石头所筑,这家酒馆也不例外,不过难得的是它是两层楼,与另外两栋用走廊相连,形成了半包围走势。屋顶用茅草与泥巴盖着,木头篱笆被风雨侵蚀也快成了摆设,马厩就建在酒馆旁边,马粪的臭味熏天,薇薇安还没走近就快被熏晕了。
她强烈怀疑今夜去她梦里的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只能是马和马粪。
里头人声鼎沸,男人们吵闹喝酒的声音此起彼伏,热浪声浪冲破关着的木门,震荡着薇薇安的耳朵。
拜蒙看了一眼薇薇安,将她挡在身后。
萨姆打开了门,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喝酒的倒酒的吹嘘的吵架的都在他们进去的一瞬间停滞,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们,审视着、评判着,是敌是友。
萨姆与几个熟络的人打了声招呼,才开始今日要务的开场白:“各位,这两位是途经此地的旅者夫妻,今晚要来我们这儿借宿。”
“借宿?”低沉又沙哑的声音,一个独眼瘸腿的男人抽着烟,一瘸一拐地从人群中走来。他抬起浑浊发黄的眼珠,深深吸了一口烟草,从嘴巴里吐出完整的一个圈。
拜蒙将烟圈挡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对不起,我妻子不喜欢烟味。”
酒馆里的男人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甚至还有人打趣:“新婚吧!”
瘸腿男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伸出斑驳粗糙的手:“尤利乌斯,可以叫我尤利。”
“拜蒙。”他握了上去。
尤利仅剩的一只眼睛移向他身后的薇薇安。拜蒙挪了一寸:“有事找我就行。”
尤利嗤笑一声:“两位从哪儿来又要去哪儿啊。”
“我们……我们是私奔的……”薇薇安抓着拜蒙的斗篷,绿色的眼睛乞求地望着尤利,“您……不会要告诉我们家里吧?”
“私奔?”尤利瞪大了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笑道,“你们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你别怕,告诉我,我不会告诉你们家里。”
“帕特城。”是薇薇安睡梦中听见过的名字,她除了知道这在圣山山脚下以外,其余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尤利还要继续发问,她就只能靠编了。
“帕特城?”尤利一听见这个名字,瞪大的眼睛闪现出奇异的光彩,他又问了一遍,“你们是从帕特城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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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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