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给你几分钟，希望你能说出点让我感兴趣的东西。”
奢华的客厅里，Omega慵懒地倚在丝绒沙发里。他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目光落在面前的alpha身上。
暖色的光晕描绘着少年的模样，肤色白皙如玉，微卷的头发自然地垂落在额头，衬得那双圆溜的眼睛清澈明亮，眼尾微微上挑，有些勾人。
说着话的Omega离得有些近，程延川一低头，便能看到对方眼尾左端落着的那枚细小的红痣。
让人蠢蠢欲动。
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换来的一次见面机会。
“我……我喜欢你……”年轻的alpha有些紧张，喉结滚动了一次，手微微地握紧，“我可以成为你的alpha吗？”
他想到方才自己被人领进门时，那个远站在人群里，耀眼的存在。
“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出人意料的回答让念舟一愣，长而密的睫毛轻轻眨动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你只不过是我花钱雇来的保镖。”
“你拿什么跟他们比呢？”
“……”
——
短暂的回忆让程延川有了片刻的喘息，车辆终于减速，平稳地拐入通往医院的道路。
他下了车，大步流星地穿过自动玻璃门，消毒水的气息混合着机器的滴滴声，将程延川包围住，最终停在了一间病房前。
男人顿在原地，手搭在冰冷的门把手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咔哒——”一声轻响。
病房内没有开灯，唯有窗外的霓虹灯光漫过玻璃流淌进来，散落在房间里，变得有些黯淡。
程延川走到床前，躺在病床上的Omega已经睡着了，后脑柔软的黑发被绷带压迫，翘起一簇，乖巧地落在耳边。
不知是身体的疼痛还是其他什么，此刻的他睡得并不安稳。纤长的睫毛不住地轻颤着，眉心微微蹙起。
眼角和鼻尖泛着红，想来应该是睡前哭过。
程延川贪婪地凝视着这张让他思念了无数个日夜的脸，俯下了身。
鼻尖在念舟的唇瓣处贴得很近，像是一个在沙漠中饥渴的旅人，极力地、深深地捕捉着那弥漫在空气中微弱的信息素，吸取散发出的小柑橘香气。
许久，似乎是再也忍受不住，他亲了亲Omega的眼睛，可又仿佛不够一般，他的唇瓣缓缓下移，带着无尽的思念小心翼翼，珍重无比地覆上了那双渴望已久的唇。
时隔五年，他终于亲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
念舟醒来时，身上的不适感消失不见，这是他这几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他的意识逐渐清醒，目光有些茫然地落在墙上的电子时钟上。数字安静地跳动着，让念舟有些放空。
他已经住院好几天了。
“早上好，今天感觉怎么样？”护士轻快的声音随着推门声响起，她看到Omega已经醒了，脸上带着笑，“有没有好一点？”
对于这位安静且总是轻声道谢的病人，她总会多一些关心。
“好多了。”念舟点点头，轻声回答，目光随着对方的动作望向头顶那袋透明的输液袋，微微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就是嘴巴有点痛。”
护士似乎是没听见，熟练地将床调高到念舟舒服的位置后，取出一支小巧透明的药剂，手法利落地将其注射进输液袋里。
液体顺着管路缓缓流下，与袋中原有的药液融为一体，念舟安静地看着。
“看来您丈夫的信息素提取液很有效。您的脸色比前几天红润多了，信息素水平也稳定了不少。”
“信息素……提取液？”念舟愣了愣，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是呀。”护士语气温和，一边记录着数据一边自然地解释，“这是专门为匹配度高的伴侣设计的辅助治疗。对于受伤或受惊的Omega来说，没有比alpha伴侣的信息素更好的稳定剂了。”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念舟，“尤其是您这种情况，alpha从颈部直接提取出的信息素是最有效的，它能极大缓解您身体的排斥反应，帮助您更快康复。”
“您先生考虑得非常周到，你们很恩爱，很快他就来见您了。”
念舟沉默下来，小声地“嗯”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被绷带缠着的手，对方的信息素随着药物流入他的体内，似乎给他带来了些热意，一时让他有些分不清。
是的，他有个很爱自己的丈夫。
虽然他现在失忆了，忘记了之前和对方相处的一切，但他们很恩爱，念舟想。
而这一切都被门口的alpha看在眼里，程延川静静伫立，手里拎着早餐，食盒还透着温热。
方才护士与念舟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医生的话再次回响在他的耳边，冷静却残酷：
“车祸导致的选择性遗忘是暂时和不规律性的，海马体受损程度不深，但记忆恢复的时间无法保证，可能是几天，也可能是几个月，甚至……几年。”
程延川内心复杂难言，但一种近乎卑劣的庆幸又从心底悄然滋生，庆幸上天赐给了他这个突如其来的机会。
命运以残酷又温柔的方式，将他心心念念却不敢靠近的月亮，重新推回了他的轨道。
护士轻轻带上门走了出来，一抬头便看到门口的男人，脸上并无太多惊讶，她压低声音：“按您的吩咐，已经将信息素提取液的事情告知您的伴侣了。”
程延川眸光深沉，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再次望向病房内，他的Omega正偏着头，好奇地抬起那只没有输液的手，轻轻触碰着手上的管路。
他喉结微动，最终只是对护士微微颔首，低声道：“有劳。”
程延川的信息素很有效，念舟感觉自己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意紧密包裹，这感觉陌生却又带来巨大的安全感，让他感到舒适，心生眷恋。
他安然享受着他的丈夫带给他的一切，正当他怀揣着两人见面的期许时，一个高大的身影骤然撞进了他的眼里。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股强烈又温和的信息素猛然弥漫开来，瞬间将他紧紧包裹住，那气息带着淡淡的薄荷的味道，强势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所有可能引起的不适感，只剩下安抚的意味。
是他的丈夫。
念舟身体的本能先于迷茫的意识做出了反应。
他有些紧张，指尖无意识地揪住了被单，不知道该如何在空白记忆的基础上，与对方坦然地相处。
然而，alpha却未给他太多忐忑的时间。
男人走到床边，将手里的餐盒放下后，俯身拿起一个柔软的枕头垫在了念舟腰后，让他靠得更舒服一些，随后耐心地抚摸着Omega的软发：“饿了吗？”
他的语调平和，听不出明显的情绪。
还没等念舟组织好语言回应，程延川已经自然地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打开食盒温柔地吹着米粥，哄着让人张嘴。
食物的香气混合着对方身上令人心安的信息素，诱人至极。念舟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小腹，那地方不争气地响了响，他只好乖乖地张嘴喝掉。
“烫吗？”程延川专注地看着他，低声问。
念舟摇摇头，想伸手接过自己喝，却被他微微躲过。
见对方没有放弃继续喂自己的想法，念舟只好妥协，乖乖地靠回枕头里，接受一勺一勺的投喂。
一碗粥吃到一半时，念舟就已经吃不下了，他轻轻推开程延川的手，轻皱着眉头，声音软软。
“已经吃不下了。”
似乎怕对方不信，念舟犹豫了一下，主动拉起程延川宽大的手掌，轻轻按在了自己微凸的小腹上，仰着脸认真道：“你看，我没有撒谎。”
掌心下是Omega柔软的腹部，程延川的指尖不可察觉地颤了一下。他眸色转深，视线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停留了片刻才缓缓移开。
他没有勉强，见人实在是吃不下了，低声道：“好。”
然后，在念舟惊讶的目光中，他端起Omega吃剩的碗，把里面剩余的温粥一口饮尽。
“这是我……”念舟下意识地开口，想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
“怎么了？”alpha放下空碗，见人看着自己，问道。
“这是我喝过的。”
小小的声音传来，程延川“嗯”了一声，目光掠过念舟那红了的耳朵，心情莫名地愉悦起来。
许久，直到热意褪去，念舟才重新鼓起勇气看向身边的alpha。
他对自己如此耐心，温柔，而自己却不记得两人间的点点滴滴，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和难受涌上念舟的心头。
他垂下眼睫：“对不起，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事……”
程延川闻言顿了一下，他放下东西，声音放缓，“宝宝，”他叫了个亲昵的称呼，“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延川。”在心底的名字被Omega叫了出来。
程延川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情绪剧烈地翻涌了一下，但很快又被压制下去：“没关系，你看，你还记得我不是吗？”
念舟眨眨眼，觉得这个理由未免有些太牵强，可眼前程延川表现得如此坦然，他只好把疑惑压回心底，轻轻点了点头。
他在心里默默深吸一口气，他要努力将两人之间的一切都记起，这样好的延川，他不该让对方伤心的。
病房内，信息素仿佛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淡，反而愈加浓烈。
念舟无意识地嗅了嗅空气中令他安心的味道，像只确认环境安全的小动物，小声地呢喃了一声：“是薄荷味的……”
程延川没有听清，下意识地低下头，凑近他的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念舟的耳廓：“什么？”
随着对方突然的靠近，念舟一抬眼，目光恰好落在男人近在咫尺的脖颈侧方。
那里，衣领下方，隐约露出一小块不同于周围肤色的痕迹，那是对方提取高纯度信息素后留下的痕迹。
他凑上前嗅了嗅。
这是alpha信息素最浓郁的地方，似乎是心里作用，念舟还能闻到那残留的味道。
就像是引诱一般，念舟鼓足了勇气靠近，鼻尖在男人的颈窝蹭了蹭，随即，他仰起头，温软的嘴唇轻轻碰了碰。
程延川脑袋里嗡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炸开，他喉咙发紧，伸手将主动凑上来的人笼在了怀里。
“宝宝……”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念舟有些茫然，在alpha的怀里仰头看着对方，眼睛里带着一丝无措，轻轻“啊”了一声。
他们已经结婚了。自己的丈夫为自己提取信息素，这是奖励不是吗？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可能太过于唐突，念舟想要离开却被一把按住。
“别动，宝宝。”程延川圈着自己的Omega，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蹭着鼻尖，随后将脸深深埋进念舟颈侧柔软的发丝间，“别动……让我抱一会……就一会儿。”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亲我，宝宝。”
念舟有些没想到，他伸手回抱住面前的人，请拍着对方的背：“你还好吗？”
“我……”Omega的声音闷在程延川的肩窝，带着些许无措的歉意，“我不记得了……所以，以前的我，从来没有这样过吗？”
“那我以后多亲亲你，好不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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