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道闪电掠过,房间内瞬间白光四起,又在刹那间消逝。
江冉本就睡得不稳,再者总感觉身边人有动静,她早就醒了。
江霂此刻正半撑着身子靠着自己,江冉不动声色地睁开了眸,在对方想要靠得更近时,她出声询问。
“怎么了?睡得着么?”
江霂似乎受到了惊吓,轮廓在黑夜中猛得一颤,靠近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江冉听到了她鼻息间凝滞一瞬的呼吸后开始变得急促。
“嗯……”江霂的声音柔柔弱弱的,江冉张开了手臂,手掌落在对方的肩膀上,示意她靠过来。
“你也没睡着嘛?”江霂的脑袋毛茸茸的,蹭在江冉的脖颈处,她伸手扒了扒细碎的发丝,将它理顺归拢在下颌底下,轻轻地抵住对方的额头。
“睡了会,”江冉缓缓道,“又醒了。”
江霂软软地缩在江冉怀里,面上平静,而内心雀跃的心跳让她几乎抑制不住。
方才那幕幕,与江冉接吻,被江冉反压,挨江冉的巴掌,原来都是她所臆想出来的。
这种感觉很奇妙,江霂觉得背.德,觉得羞耻,却仍免不了肖想更多。
“你怎么还不睡啊?是白天茶喝多了么?”江冉的手指轻拍着江霂的肩膀,像是哄小孩睡觉般。
“不知道。”江霂闷闷地把自己的半张脸闷在被窝里,“姐姐,你困吗?”
凌晨两点,江霂在问江冉困不困。
沉默一会儿,江冉宠溺地轻笑出声,“你想说什么?”
被褥发出沙沙的声响,江霂从中探出了脑袋,她用手肘撑在柔软的床单上,支撑起身子看向眯着眸困乏的江冉。
“姐姐这些年来,有喜欢的人吗?”
都说夜晚容易让人多愁善感,看起来江霂也是这类人。
江冉揉了一把江霂的脑袋,哑着嗓音嗔怪,“你还管起你姐姐来了?”
“就是问问。”江霂俯身下来,撒娇般地用鼻尖蹭过江冉的脖颈,垂落的发丝顺着脸颊落在了江冉的肌肤上。
江冉下意识微抬起脑袋,任由江霂像小狗般蹭着,她环着对方的腰,鼻息间满是江霂好闻的清甜气息,“那你是希望我有,还是没有呢?”
“我也不知道,”江霂晃了晃脑袋,又在江冉身上趴下了,她侧躺着,耳朵便贴在江冉的胸膛上,只要不说话,她就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心脏地跳动,她跟着江冉的胸口随着呼吸,缓缓浮动,“我想到高中时候,你来学校抓我早恋。”
“哦,”江冉也想起来了,她轻轻笑着,手掌贴合着江霂的后脑勺,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发丝,“去年的事情,还是前年?”
“前年。”江霂喃喃地应着。
“那你恨我么?阿霂。”
江霂又侧了侧脑袋,从侧躺的姿势,变成了俯趴,她轻轻地用鼻尖蹭过江冉的睡衣领口,嘴唇有意无意地吻过裸露的肌肤。
“我不恨你,姐姐。”
.
“跪下。”
江霂从程茉家里回来,刚被王妈领进门,便被沙发上的江明诚突如其来的命令怔住。
无措,伴着内心的不安,江霂抬眼望去,江明诚坐在沙发正位,侧面的单人位上,江冉坐得端正,手中持着茶杯小口啜饮着。
“让你跪下听不懂吗?”江明诚将手中的报纸捏成竖条朝江霂扔来,看着她一动不动,任砸的倔强模样,他更加气愤了。
小时候的江霂犯错,就是因为不肯下跪才被一次次关以禁闭,长大了江霂不常在家,禁闭的方法也已经许久不用,那小小的阁楼,以江霂现在的个子,待下去怕是会得幽闭恐惧。
“你现在胆子大了,敢离家出走!在学校早恋,早恋对象还是个女生?你要不要脸?”
“父亲。”在江明诚怒火中烧时,江冉悠悠地开口,“您刚忙完工作,就别为小事上火了。”
江冉将茶杯放在茶几上,端起江明诚面前的茶水,“交给我就好,您去休息吧。”
在听到江冉的话后,江明诚的脸色好不容易缓和一些,偏偏江霂不依不饶,梗着脖颈,捏拳的手愈来愈紧,一字一顿地为自己申讨。
“我不觉得和女生谈恋爱就是不要脸。”
“你!”江明诚还没来及接过茶水,又差一点把茶杯摔在地上,好在江冉眼疾手快,把茶杯放下了。
没等江明诚再开口说什么,江冉顺手操起一旁的手杖,杖身在手腕间旋转,由空中划出弧度,杖头打在江霂的小腿肚上。
力道并不轻,但江霂小腿一曲一直,硬生生抗住了。
“蛮硬气,”嗤笑声从唇中溢出,江冉的脸上却没有多余的神情变化,“但我不需要你硬气。”
手杖反手打回,重新扇在江霂的小腿上,跟刚刚的位置相同,力道也差不多,而江霂没有再抗一次的能力。
被打的腿膝盖单支着地,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客厅中格外清晰,佣人们都躲在走廊里不敢吭声,江明诚在冷哼后也上了楼。
硕大的会客厅,明亮的灯光打在江霂的头上,她觉着刺眼,而汗水混着疼痛后的生理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眶。
而就算这样,她也只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忍受着尖锐的刺痛,也不愿意放下另一只膝盖,替它减轻负担。
“自己跪,和被打着跪。”江冉用杖头勾住江冉的领口,向后撤步,直到手杖从近垂直摆向近平衡,她依靠在沙发扶手处,“看来你更喜欢后者——跪着过来。”
江霂踌躇着,而对方并没有给她思索的时间,杖尾一用力,她便向前磕去,要想体面一些,只有用另一只膝盖撑住。
到最后,她还是跪着到了江冉的跟前。
“父亲喜欢武力解决问题,你是知道的。”江冉半俯下身,轻轻拂过江霂耳畔被汗浸湿的发丝将它别至而后,“别总给自己找罪受,江霂。”
少年时的江霂书生气很浓,马尾扎得干净利索,身上还是校服,江冉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教育她,教育她那倔强的妹妹。
“我不觉得和女生谈恋爱就是不要脸。”
江霂抿着唇,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
我也没觉得。”江冉说着依然很轻,就像发表自己与江明诚对立的见解一样可以轻飘飘般,她的眸子温柔地注视着江霂一眨一眨的眼睛,“但是至少现在不可以。”
“以后就可以了吗?”
“我没有说,”江冉伸出手指抵住江霂喋喋不休的唇,“只是以后你大了,经济独立了,谁又能管住你呢?”
江霂不似江冉,有多少豪门规矩束缚着她,她不是生活在聚光灯下美艳的天鹅,分不走丝毫注视的目光。
在羊圈里时,因为地方小,人物多,她的每一举一动都受牧羊犬的监视,她不能犯错。
而当她从羊圈里逃脱,那漫山遍野的青草地,可以任由她撒欢。
“疼吗?”江冉说着,手杖轻轻点了点她跪下的膝盖,却也没有让她站起来。
江霂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垂着脑袋,看坚硬的手杖戳着自己的腿,还有点痒。
这是她第一次给江冉下跪,没有居高临下,只有贴近她温柔的耳语。
“别恨姐姐。”
这样让江霂又怎么忍心恨她。
“好了,自己起来回房间,我晚点来找你。”江冉轻声说着,听到对方乖乖地回应了,便直起身子来。
手杖狠狠地落在地板上,用着与方才截然不同的冷冽声色,江冉撤了几步,厉声喝道,“现在滚回房间,禁闭三天。”
又一扭头,冲走道处说话,“王妈。”
“哎,”应得飞快,王妈匆匆冒出头来,走到沙发旁,此刻的江霂正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没有我的话谁都不允许让她出来。”
“是,小姐。”
“看着她上去。”
眼见江霂要上楼,王妈还站在原地没动,江冉板着脸又嘱托了句,一主一仆便逃也似地向楼上去。
江霂转弯时,余光里看见了另一边楼梯处,江明诚伫立未动的身影,眼神阴鸷地看着这一幕。
所以江冉方才那一出戏,就是演给这藏在暗处的人看的。
“膝盖要不要紧啊?”而只有王妈还在被蒙在鼓里,进到屋内,王妈就拿来了药箱,将膝盖磕破的细小伤口涂上碘伏,又拉着江霂的手全身转着看了番,“昨儿那么大雨,你一晚上在哪儿睡的呀?”
“在朋友家,我没事,王妈。”江霂心里暖暖的,拦住王妈的手,“您去忙吧,不然父亲又该怪罪您了。”
“唉,”王妈愁眉苦脸的,心里眼里满是对江霂的疼爱,“你这孩子,再怎么样也不能离家出走啊,瞧把你姐给气的。好好的啊,等烧了饭我给你端上来。”
“谢谢王妈。”江霂彬彬有礼,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小孩,王妈一步三回头,关上了房门。
听着外面上锁的声响,江霂叹了口气,朝里屋走去,一头栽倒在柔软的床铺中。
她有几周没回家了,而床单焕然一新的模样,还有着阳光暴晒过后的香气。
是江冉嘱托家里佣人换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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