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高中之前,严识没有手机。高中开学前,因为疫情的影响,她需要用手机上学校准备的衔接预习网课,她的爸妈才给她配了一部手机。
从前,严识是一个认真学习的乖乖女,每天在学校都只是认真学习,没有花多少精力在处理社交关系上面。她对所有人都很友好,但是深交的朋友却没有多少。在当时班上许多人的眼里,她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寡言的,甚至有些高冷。
所以,她通讯设备里的第一批联系人少得可怜,只有她、她爸妈、几个稍微有些联系的朋友、还有qsy。
自那天加了联系方式后,尽管她每天都想和他聊天,但又不敢太过热情,怕破坏了他们之间的那种平稳的关系,她怕吓到他。但是,她又想和他多说一些话,所以,她总是会看似不经意地给他发一些信息,聊起“你最近在看什么书啊”“最近有没有去哪里玩”之类的话题。
而对面的反应也从来都没有让她失望过,钱时禹对于她的信息每次都是秒回。有时候,钱时禹还会主动问起她的生活。
他们聊了很多东西,仿佛已经非常熟络,但都没有问彼此考上了哪个高中。
严识没问,是因为钱时禹在她心中一直是可望不可即的人,她怕问到这个问题会显得她非常刻意,会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小心思。
可是钱时禹为什么没问她,她却不明白。难道是因为他们还不够熟,所以他对她在哪里不感兴趣?
十五岁的严识非常单纯,在她的认识里,如果不能和钱时禹考上同一所高中,他们就有可能永远都见不了面了。她从没想过主动约他出来线下见面,也没想过和他能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她只是觉得只要能和他交流就非常开心了。好多年以后,严识对于心动对象,再也没了这种略显局促的举动,她可以成熟而得体地和对方交流、互动,她学会了如何约好感对象出来线下见面,却再也没了这样单纯又美好的感觉,那种每天都期待有一个人跟你说话的感觉,那种隐秘而又强烈的期待。
那时,严识每次和他聊天都非常高兴,就感觉仿佛他们之间的这种羁绊能延续很久,但每次一想到在现实生活中他们有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面,她就会格外珍惜和他聊天的每一次机会。万一有一天,他们把彼此都忘了呢?万一以后,他们都变了呢?
那个暑假,严识一如既往地有在认真学习,但心中却又多出了几分别人不知道的惆怅和忧伤。
那时,严识在一本现代诗歌集中读到了席慕蓉的《青春》,读到那最后一句话,她的心中不免对未来多了一丝担忧。
“含着泪,我一读再读。却不得不承认,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
她的未来是怎样的?她的青春也会过得这样仓促吗?
那她……和他呢?
幸运的是,命运依旧没有把他们分开。
某天,严识收到了钱时禹发过来的消息,点进去之前,她只以为是最普通的消息,却没想到,是他在问她“考到了哪个高中”。
当她得知他们仍然在同一所高中的时候,她的心里简直就像是在放烟花,那些欢喜都在心中炸了开来。
高中开学第一天,严识怀着期待的心踏入校园,因为她知道有一个她默默关注了三年的人,也在这里。
尽管早已做好了重逢的准备,但当她再次见到钱时禹的那一刻,她还是紧张得不知所措。
每次见到他,她都会像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紧张。
在这段暧昧而纯真的感情里,她从来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她只敢默默守护这份心动。所以有时候,在他面前她总是谨慎而多礼,她从不敢多往前一步,因为,她很害怕自己会失控。
因为名字读音的原因,严识以前被同学调侃过。他们说她这个人就像是一块莫得感情的岩石,不仅像岩石,而且像的还是最坚硬的石英岩。从前,严识对此一笑了之。但慢慢地,她才不得不承认,这个玩笑原来不仅是玩笑,也是一条对当时的她最中肯的评价。
很久之后,她才意识到,原来当时的自己在某些方面,真是固执又可怜。
高一的时候,他们没有被分到同一个班里,但是严识还是会时常关注有关钱时禹的一切。
每当看到他们的名字在学校的月考表彰墙上被排在一起的时候,她都会非常开心。
初中的时候,她就知道他非常优秀。那时她就明白,他一定会去到非常好的高中,如果真的想要和他继续待在一起,她就必须努力追上他,只有变得跟他一样厉害,她才有可能继续和他待在同一所学校。
缘分让她遇见他,接下来,她一定要努力,让这一段缘分可以延续更久。
有时候,钱时禹的反应会让她对自己的坚持更加坚定。
比如每次月考结束,钱时禹都会给她发信息,对她说恭喜,对她说,他在月考表彰墙上面看见了她的名字,鼓励她继续努力,争取下次超过他。
严识一直是别人眼中的“乖乖女”,但几乎没人知道她循规蹈矩、努力学习,不只是因为听话,更是为了她自己能越来越优秀,更是为了她能和某个人一样优秀。
那时,她每天都会制定详细的学习计划,然后坚定地执行自己的计划。所以,几乎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管其他事。她从没想过主动去找钱时禹,因为她不想打扰他学习,更不想为了这份秘密的感情耽误自己的学业。严识觉得,好的感情应该让两个人进步,而不是拖累对方。
而且,严识觉得他们也没到那一步,就算到了那一步,她也不会选择和他在一起学习。因为她在学校的图书馆学习的时候,就看过有很多结伴学习的情侣,看着他们亲密无间的互动,她一方面有些隐隐的羡慕,一方面又觉得这样只是无效学习,只会拉低两个人的学习效率。
高一那一整年,严识都在认真学习,一开始驱动她学习的只是钱时禹的优秀和鼓励,到了后来,驱动她继续向前的,就变成了学习带来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她在这份喜欢中,得到了成长。每当她看到表彰墙上面那个唯一一个排在自己前面的名字,她都会莫名充满动力。
高一时,她唯一的目标就是——超过钱时禹!
学校里没人知道,看起来毫无交集的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在私下里竟然有这样一份羁绊,一份再续前缘的羁绊,一份互相较劲的羁绊,一份心灵共振的羁绊。
有时候,严识在学校里遇见了钱时禹,就会和他心照不宣地对视,并礼貌地打个招呼。
没人知道,这个外人眼中沉默寡言、看起来十分高冷、全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的学霸,严识,在意的不只有学习,还有某个人。没人知道,她期待的不只有每次考完试之后的成绩,她期待的还有每一个随机的、某个人向她迎面走来、然后伸出一只手、对她say hi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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