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别墅,迎面而来的是奢华至极的大厅。
短短几年,这栋房子让方自姝感到陌生无比。她像是一个外来者,格格不入。
“自姝啊,回来了呀。”迎面走来的女人笑颜如花,可那笑却不达眼底。
“陈阿姨。”方自姝点头示意。
“你爸爸在书房等着你呢。”陈雪容笑着说。
方自姝听了她的话便向书房走去。
推开书房门,浓烈的烟味便扑面而来,让方自姝忍不住咳嗽。
坐在书桌前的男人见状毫无动容,继续吐出缕缕烟雾。
“爸爸。”方自姝毕恭毕敬。
男人掐灭烟蒂,冷冷发问:“明哲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方自姝浑身一僵,思绪纷飞,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周颂衿做的?”方鸿远起身,向方自姝走来。
“是……”方自姝垂着眼答道。
她话音刚落下,便听到一阵风声,再是“啪”的一声。
随之传来的是左侧脸颊火辣辣的刺痛。她的头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打得猛地偏向一侧。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方鸿远只是淡淡地收回右手,拿起一块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他开口,仿佛是在问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方自姝缓缓摆正头,依旧垂着眼规规矩矩地站着。
她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上面清晰地印着五道指痕。似有一把火灼烧着她的皮肤,可是她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看来你是知情的,是周颂衿做的。”方鸿远扫了她一眼,“明哲如今在公众面前代表的是公司。”
“不要因为自己如今嫁人了就得意忘形,你始终是方家人,需要依靠方家。你和明哲平时的小打小闹我不在乎,但你不应该损害公司利益。”方鸿远说道。
巨大的耳鸣声让方自姝艰难地听着方鸿远的话。
做了这么多年父女,她对这个父亲再熟悉不过。
方鸿远明白她被网暴是方明哲的手笔,但是方鸿远不在乎。
同时他也不在乎周颂衿处理事情时方自姝有没有参与。
他只知道,自己的公司利益受到损害。所以他过于“霸道”地将一切算在方自姝头上。
方自姝在心里冷笑,外人常夸赞方鸿远格局大,对待继子如亲子。
可方明哲的“继子”身份不过是方鸿远为那可怜的名声编造出的谎言。
真是讽刺啊,方明哲这个私生子居然越过她代表着公司。
“对不起,爸爸。我明白了。”她语气中尽是歉意。她无需解释,“服从”是平息方鸿远怒火的最好方法。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方家的,又是怎么回到和周颂衿的婚房中的。
打开门时,映入眼帘的便是坐在沙发上的周颂衿。
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暖黄的色调让周颂衿的面容都柔和几分。
周颂衿听到声响,抬头与她四目相对。
他视线移动,落在她的脸颊上,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方自姝怔愣一瞬,立马别开脸,向着卧室走去。
“站住!”周颂衿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方自姝搭在卧室门把手上的手僵住。
“转过来。”周颂衿的话语中有不容人拒绝的强硬。
方自姝僵硬地转过身。
周颂衿的目光这才清晰地捕捉到她红肿的脸颊。
他死死盯着脸颊上的掌印。“方自姝。”他开口,声音微哑。“谁打的?”
看着她这幅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模样,一股无名火窜上他的心头。“问你话呢?”
方自姝回望她,她的眼神平静无波。“是我做错了事。”
“错错错!哪天地球毁灭你是不是也要出来认个错!”周颂衿几乎是吼出来的。
周颂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转过脸去,手扶着额头,深深地吸一口气。
既然方自姝不想说他又何必多问。
“过来。”他尽量保持平静。他指了指沙发。“好好坐在这等一下。”说完他起身。
方自姝虽然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但还是乖乖地坐在沙发上。
不一会儿,周颂衿拿来一块毛巾,里面裹着一个冰袋。
他将东西有些硬邦邦地递到方自姝面前,“拿着。”他没好气道。
方自姝愣愣接住。
“敷脸上。”
方自姝慢慢举起手巾,将其贴在火辣辣的脸颊上。
周颂衿坐在她身侧,手指快速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脸色依旧不虞。
忽然,他动作一顿,发出一声嗤笑,“昔日好友变弟妹,感觉如何?”
方自姝听到这个名字,转头看周颂衿,她知道周颂衿说的人——安棠。
方自姝敛眸。安棠是她高中时期最要好的朋友,可她后来不告而别出国,二人因此决裂。
安棠如今,是方明哲的女朋友。
话题爆了以后,方明哲立马发声明澄清,称亲密照为合成,而安棠也发文力挺自己男朋友。
周颂衿之所以知道她与安棠的这层关系想必是因为他也是应中的学生。
“你应该清楚,你遭受的网络暴力和方明哲脱不了关系。”周颂衿盯着她,似要将她看穿。
“应该是有什么误会。”方自姝的双眸中依旧不见半点波澜。
“呵,你倒是单纯。”周颂衿语气中尽是嘲弄。
二人心思各异,都没再说话。
不一会儿,一通电话打来将周颂衿唤走,他一走,方自姝顿时松了口气。
而周颂衿离开婚房后便朝着公司方向赶去。
他的办公室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个身着黑色衬衫的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
他骨节分明的手上拿着玻璃酒杯,看到周颂衿赶来,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以工作之名把我叫来。”周颂衿双手抱胸,不悦地看着来人。“沈从之,你最好没在骗我。”
沈从之笑笑扯开了话题:“分公司的业务需要你处理一个月吗?”
周颂衿径直向他走去,坐在了沈从之的对面。“有什么话直说。”他睨了沈从之一眼。
“你说你,娶了她,娶回来又躲着她?周颂衿啊周颂衿你说这是为什么啊?”沈从之笑着。
周颂衿蹙眉,有些不耐。“你很闲?”
可沈从之的话让周颂衿不禁陷入沉思。要问他为什么娶方自姝。
他自己也不明白。
“你该不会是人家高中抢了你的第一名,所以你记恨她吧。”沈从之眼珠转动,猜测道。
“但也不对啊,你高中时也不是很在意名次啊。”
这段话让周颂衿陷入高中的回忆……
高一阶段他久居年级第一,从未掉下过。
直到高二,方自姝转学来到应中,后来他就是久居年级第二,从未上去过。
周边的朋友因为这事时常打趣他,他自然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可若说真的不在乎,那也是假的。
他在心中一直默默地将方自姝当作竞争对手,从未向任何人透露。
高考本是最后一次竞争机会,可方自姝却直接放弃了高考选择出国。没人知道原因……
再见她时,她如今的唯唯诺诺与高中时的自信明媚形成了鲜明对比。
叫周颂衿不敢相信。
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厌烦她的柔顺怯懦。
思及至此,周颂衿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或者说,你喜欢她?”沈从之笑得恶劣。
周颂衿冷嗤道:“如果我这样算喜欢她,那我的喜欢未免过于廉价了。”
或许曾经的他对方自姝是有少年人之间棋逢对手的欣赏,至于现在……情感之复杂他自己也道不明。
但不会是喜欢,如果是喜欢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弄清她当年为何放弃高考,去了解她这些年所经历的桩桩件件,去查清是谁打了她,为她讨回公道,去……
总之,他不喜欢自己如今的模样。
“好好对人家咯。”沈从之吊儿郎当道。
“我怎么没有好好对她?”周颂衿不解。
沈从之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你这嘴毒程度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她被网暴那事看样子是方明哲授意。你说这方鸿远为什么对一个继子这么好?又不是他亲生的……”沈从之连着几声“啧啧啧”。
“不让自己亲生女儿进公司,却让这继子进去。结果这继子还反咬了自己亲生女儿一口。”沈从之疑惑。
“还有那热搜是你买的吧,你买就买,怎么还把有关方明哲的也买上去了?”
“那条不是我买的。”
周颂衿呼出一口气,他自己也是看到热搜后才顺藤摸瓜,最终确认真正的幕后推手是方明哲。
原本是考虑到方自姝的家庭关系,想介入将那条热搜撤掉,可却发现局势根本不可控,竞无能为力。
最后干脆想着可以依靠这条热搜替方自姝讨个公道。
方家人看到热搜自然能明白方自姝受了怎样的委屈。
可是事实却与他的想象相反。
再联想沈从之所说的方鸿远的偏心,他大概也能猜到是谁打了方自姝。
只是他觉得自己没有那个必要和精力去管。
“啊?”沈从之惊讶。“那不是你买的是谁买的啊?”
周颂衿不置一词,只是重新拿出一个新的酒杯,将其倒满,辛辣入喉,却难压他心中烦闷。
沈从之见他这般,抓了抓头发。“差点忘了,我姐最近要搞个慈善晚会,你到时候记得把你家那位也一起带来。”
周颂衿手轻轻搭在茶几上,手指轻轻敲着茶几。
二人接下来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周颂衿回到家中时已是深夜。
他在客厅中坐了许久,起身时才发现角落放着一个长方形的东西,被一块黑布覆盖住。
他走过去,将那块黑布揭开。
原来是一张相片,被棕色的相框表起。
他猜测这应该是方自姝的作品。
他蹲下身,与图中的模特平视。
照片里的少年笑得灿烂至极,背景的阳光耀眼夺目。整张作品迸发出如此直观的生命力。
他记得,早在高中时,方自姝的摄影作品就得过国家级的奖项。
他伸出手,指尖与相片近在咫尺处才悠悠停住。
他身后的灯突然亮起。
他转头看去,方自姝从卧室中走出。
她脸上的痕迹已经消去,但还是能看到淡淡的红印。
灯光就像相片中的阳光般照耀在方自姝身上,可方自姝的眼底如一汪死水,与相片中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回头,起身,将布重新盖回。
方自姝在周颂衿向自己走近时小幅度地向后退了退,她的手攥紧睡裙。
周颂衿将一切看在眼底,却并未说什么。
方自姝张口欲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了下去。
周颂衿眼中透着浓郁的倦意,他拉开侧卧的门径直走进去,独留方自姝一个人在原地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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