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天空酿成半杯橘红的酒,云朵浸在里面,渐渐染成暖金。风掠过树梢时,把最后一缕光揉碎在波光里,连归鸟的翅尖,都沾了层温柔的橘。
“话说,你这几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江竹吃着手里的橘子冰棍,漫不经心的问道
“在我父母死的那晚,我跑了出去,被朋叔一家捡到了,他们说看我浑身带着血便把我带了回来,这几年我一直在他们家生活,生活也不错”
江竹斜过头来看他,少年平静而又精致的脸被镀上了一层金黄的夕阳,那双狭长的睫毛随着眨眼的波动盖住了眼睛,脸上好似湖水般毫无波澜,就好像很久之前就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话说...你的性格应该人缘很好啊,没有其他朋友吗?”
南莫察觉到江竹的视线,抬起头来看他
一瞬间,两个少年的四目相对,一阵温暖的风刮过来,好像在注视着这两个少年
江竹听到这个问题并没有回答,而是讲起了自己小时候和姐姐的趣事
“南莫,你知道吗,我姐姐她是一个很好的人,在我小时候因为调皮而被亲戚评头论足的时候,她会站出来替我出气,毫不犹豫的回怼他们,我被别人欺负的时候,她也会替我去教训他们,有什么好吃的也会给我留着,她从小就奖状满墙满墙的贴,是别人眼中经典的“别的孩子”,虽然小时候家长总是拿我和她做比较,但我并没有怪过她,”说到这里江竹停顿了一下,睫毛不自觉的眨了眨,“因为我知道在这个家里边最爱我的就是她了,我的童年总是充满着她的身影”
南莫静静的听着他诉说,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当一个旁观者静静的听着他发泄罢了
“因此我得到她死讯的时候我很震惊,大家都说她是自杀,可从她留给我的东西来看,远远不那么简单,毕竟她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啊...”江竹说到这里眼睛已经慢慢的湿润起来了
“曾经他也问过我这个问题,因她他发现我在之前的时候总是很孤僻,当然也仅限之前,我当时回她的是“我不想社交”,我让我回到过去的话,我最后悔的也就是这句话了,因为他总觉得我不能这么孤僻,遇到事情了会很难解决,为此我还和她大吵了一架”
江竹说着说着眼泪不自觉的从脸颊两旁滑落,温暖的夕阳为这颗满含亲情的眼泪穿上了一件名为思念的衣服
“在她去世之后我就没日没夜的想,想她死的时候,会不会很痛苦...”
江竹说到这里,发现脸颊上有一丝冰凉的触感,转头看去发现坐在身旁认真倾听的南莫正在帮自己擦拭着眼泪
“不要再想了,她可能也不希望看到你为她操心吧,她可能看到你这副模样会很担心,当然我知道这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放下的,我们慢慢来”
夕阳为此刻的少年度上了一层金色的阳光,仿佛一颗闪耀的星辰
南莫比江竹矮一些,江竹能清楚的看到他锁骨上有一颗很小的痣,颗痣被银色的项链贴着,很难让人注意到
“如果你不开心,我说过你可以来找我倾诉,但是不要内耗”
江竹平复了一下情绪,说:“我没有内耗,我这不是在和你说嘛”
“对呀,所以你做的很好”南莫像是在哄一个刚刚哭泣过的小孩一样,安慰着江竹
虽然听起来有些幼稚,但是效果显著,很明显江竹明显好了很多
渐渐的,太阳只剩小半张脸露在天际,颜色也深了些,成了温润的橙红。天边的云霞开始褪色,金红变成浅粉,浅粉又淡成米白,唯有靠近落日的地方,还凝着一团厚重的橘色,像尚未冷却的炭火。归巢的鸟儿掠过天际,翅膀剪开薄云,留下几道细碎的黑影,很快又被暮色温柔地抚平
他们渐渐的走到了河边在夕阳的对比下,他们成为了两道黑色的人影
走在河边踏过的地方出现了一朵又一朵的小水花,南莫蹲下来看着水中的石子
临街的人行道铺着浅灰地砖,夕阳斜斜照过来,将梧桐叶的影子剪得细碎,贴在路面像撒了把会晃的光斑。
一只猫蹭过来,是一只白橘相间的猫
橘猫把下巴搁在人的膝头,呼噜声轻得像揉碎的棉絮,爪子轻轻勾着裤摆,指腹的粉垫透着软乎乎的粉。
南莫蹲下去,伸手摸了摸猫的下巴,猫蹭了蹭他的手心
“你想要养吗”
南莫抬头江竹正在问自己
“我也想养,但我养不了,殊姨对猫毛过敏”,南莫遗憾的叹了口气
南墨带着江竹去便利店为橘猫买了根火腿肠喂给它后便走了
沿湖的石板路两侧种着月季,花瓣边缘已经有点卷边,却还透着粉粉的红,花心藏着细碎的金黄花蕊,偶尔有蜜蜂落在上面,翅膀振动的声音细得像丝线。路的尽头有座小木桥,桥栏杆上爬着紫色的牵牛花,花藤绕着栏杆缠了好几圈,几朵新开的牵牛花朝着阳光,花瓣上还沾着没干的露水,亮闪闪的像撒了层碎钻。
“你喜欢什么花啊”,江竹好奇的问南莫
南莫回过头去回答着这个毫无头绪的问题,“我?弗洛伊德吧”
“弗洛伊德?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花语好听吧”
江竹思考着这种花的花语
“既然你问了我,那我也问问你”,南莫转过头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江竹的身边,“你呢,你喜欢什么花?”
“我没有喜欢的花,要说常买的倒是有,蓝星花”
“你还买花呀”,南莫有一些惊讶
江竹觉得他可能误会了什么赶忙解释,“都是给我妈买的,她喜欢拿花来装饰房间”
“那你为什么买蓝星花呀”
“好看”
“哦”,南莫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江竹不禁问自己,真的是因为好看吗
“你要不要和我去看看我姐姐?”江竹突然问南莫
南莫被这个突然的问题一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阿?如果你想去,我当然可以陪你去”
“走吧”
...
江竹买了一束洋桔梗带着南莫向姐姐的长眠地走去了
路上的时候,南莫忍不住问江竹:“你为什么要买一束洋桔梗啊”
江竹听到这个问题不易察觉的笑了一下:“洋桔梗是我姐姐她最喜欢的花了,她曾经告诉我桔梗的花语是′逆境中的坚强′”
“很适合你姐姐”
——
“姐,我来看你了”江竹走过去放下了手中的洋桔梗
“这个是我朋友,他叫南莫”
“姐姐好,我是江竹的朋友”,南莫向江竹姐姐的墓碑挥了挥手
“姐,你不是说我没有朋友吗,你不用担心我的社交了,我不是小孩子了,能照顾好自己了,你放心吧”,江竹说到这里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姐,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洋桔梗,那边一定没有花吧...”江竹的眼睛再一次红了起来,“爸妈都很好,他们都很健康,不用担心,如果有那边的话,你要照顾好自己”,江竹抹去了眼泪,站起身,“姐今天来的很匆忙,只能和你说这么一会话,等下次我一定和你好好聊一聊”
江竹向外走,忽然想到什么,转过身向他姐姐挥了挥手
——
“江竹...你还好吗?”南墨小心翼翼的看向江竹
江竹转过头也看着他,“没事,我很好,习惯了,不用担心我,我没有那么脆弱的”,说到这里他笑了笑
“对了,你家在哪里啊”江主想到什么,问向南莫
“嗯...向阳那块”南莫思考了一会,回答了他
“咱们家挺近,一起走吧”
“好”
……
夕阳落尽后,天像被浸了墨的棉纸,颜色一点点深下去。先是浅紫,再是靛蓝,最后彻底沉成浓黑,连近处的灌木丛都成了一团团深影。偶尔有晚归的鸟掠过天际,翅膀剪开夜色,只留下一声轻啼,很快又被安静的黑吞没,只剩窗玻璃上,慢慢映出屋里亮起的灯,等第一颗星在天边亮起来时,天已经彻底沉了,远处的楼宇只剩模糊的轮廓,路灯的光在路面铺成昏黄的带,连偶尔驶过的车,都成了夜色里一闪而过的光斑。
不知不觉慢慢的他们走到了一片房子处,一个下午已经不知不觉的爬走了,太阳也歇下了班,冷凝的月光照射出来将夜勾勒成了一幅油画
“好了,我到家了,你在路上小心点啊,走了一下午,还真有点舍不得呢,你家离我这里也不算太远,不用太急,慢慢的走就好了,晚上见”,江竹到了房子旁边还是不放心的一直嘱咐
“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快去吧”,南莫耐心回答着他
江竹听见南莫答复才放心的往房子里走
“对了”
江竹快要进门的时候突然想到
“怎么了?”
南莫抬起头看向江竹
“You are as warm as the sunset glow”
江竹朝他笑了笑
“No one but you”
弗洛伊德:你漫不经心穿梭于我的梦境,使我的心变成了充满芬香的花园
蓝星花:只要足够爱,你就是我永恒的主角
其实江竹并没有给他母亲买过蓝星花[狗头]
You are as warm as the sunset glow:你如晚霞般温暖
No one but you:只有你
[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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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No one but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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