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宗山脚下的临仙城,江千雪在此蹲守了好几天均一无所获。不少修仙者已经察觉到江千雪的意图,也纷纷扎堆至此。
临仙城最有名的醉仙酒楼,即使因为疫毒传播生意大不如前,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下情形再如何都耽误不到富家公子小姐们的吃喝玩乐,但要说他们完全不怕死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为了避开普通民众扎堆的地方,醉仙酒楼无疑是最适合的场所。
醉仙楼的老板显然也是见过大场面的,这种人人自危的时刻还敢开店迎客也不会是一般人。他头一回见到临仙城这么多修仙者聚集,嗅到了前所未有的商机。他立刻命人放出消息,凡是修士莅临本醉仙楼,一律免去住宿费。
不出三日,醉仙楼生意再度火爆,直接客满。一半是来自大陆各地的修者入住,另一半则是爱凑热闹的富裕商贾世家的少爷小姐们,他们因对修仙者的好奇以及对是不是将有大事发生的期待而来到醉仙楼。
他们平日里看到的特权和优待居多,被家族保护在一个绝对安全稳定的壳子中,对灾难降临和苦难没有实感。即使是发生战争,他们的家族说不定还可以趁此机会从中再赚上一大笔,因此他们理解不了普通人活着的担惊受怕,战战兢兢。每每提到有大事发生,他们更多的是兴奋,以旁观者的身份想看看普通人又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对修士又是抱着另一种心态,一种想与之结交的心态。只因他们没有仙缘,却仍然对仙途向往。
不少修者也拒绝不了这些有钱人的阿谀奉承,毕竟在没有修成正果之前,谁会嫌钱少呢。醉仙楼提供了场所,修士开心,有钱人开心,老板更是开心。三赢。
三楼的一个普通包间里,马虞霄趴在围栏上地看着一楼花台中央的歌舞表演,而在她旁边的薛槿则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敏锐的眼睛扫过楼下的每一个人,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厌烦和恶意。一舞毕,马虞霄为精彩的表演献上掌声,还兴奋地拉过薛槿,“你看到了吗?刚刚那个表演太精彩了!他们在火圈里跳舞……”
薛槿抬头对上马虞霄的眼睛,又变回之前疏离淡然的模样,把方才暗暗升起的恶意气息不着痕迹地隐藏。
“怪不得你带我来这玩,原来这里这么好玩啊……你以前经常来这吗?”马虞霄问薛槿。
薛槿点点头,笑道:“你喜欢就好。”
“喜欢啊!如果不是我爹经常克扣我的零花钱我也要天天来,以前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嘛!”
“你喜欢我可以带你天天来。”
“真的?!阿槿你真好啊啊啊好喜欢你……”马虞霄拉住薛槿的胳膊,用脸在起臂上轻蹭,好似小动物撒娇。薛槿做出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这种地方到底有什么好的呢,只会越看越恶心。她的半阖着眼。如果不是要找人傻钱多的冤大头忽悠高价卖出合欢宗的禁药,她永远都不会踏足这种地方。这种地方只会一遍遍地把她以前所有不堪入目的事拉出来反复鞭尸。所有的耻辱、恶心、仇恨和扭曲一次次地把她沉入深渊淹死,然后她再不要脸地爬出来,假装什么也没有,挂着笑脸和旁人没什么不同地活着。
“阿槿你刚刚出去做什么?怎么不带我?”
“如厕啊,这个你也要看着我?”薛槿摸了摸枕在她腿上的脑袋。
“哦……”马虞霄想了想,其实也不是不行,如果是阿槿的话……随即便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也太流氓了吧。
楼下忽地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马虞霄立马坐直,往下看去。只见方才还在好好跳舞的几位舞者,全都倒在了台上,四周传出一阵嘘声和小声的议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总管立即派人上去查看什么情况,并安抚各位贵客不要紧张。紧张到是没有,只是被破坏了兴致而颇有微词。
不曾想,舞者忽地一口血喷了出来,离最近的主管和堂倌儿均不可避免地被溅了一身。
这不美观的场面扰了各位看客的雅兴,周围不满地声音越来越多,主管陪笑道:“抱歉抱歉,我们这就处理好。”
他勾勾手,招来几位体型较为强壮的护卫,“拖走拖走……”话还没有说完,总管察觉自己嗓子有些痒,咳了一声,也吐出一泡血,终于,四下惊起。
“砰”地一声,总管倒地,随后是另一位染上舞男鲜血的堂倌儿。
“怎么回事儿?”马虞霄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下面。
地下的宾客也不管不顾发生什么了,慌张地往大门口冲去,不一会儿底下便乱做一团。
结交了修士的人可能好运被修士一齐带走,运气不好的碰上无情的修者,对方御起剑直接就走了,压根不会管楼内什么情况。
江千雪和黄福注意到醉仙楼的动静,两道光影直接从醉仙楼正中的镂空阁飞了进来,场下已是一片混乱。
有些人一边跑一边吐血,手还未抓到大门的门框便死了过去。
江千雪四周环绕一圈,发现部分修者早早御剑腾空躲过一劫,部分已不幸感染,狂吐鲜血。
罪魁祸首,到底在哪?为什么会从醉仙楼开始?这又是什么毒?等等,这不是骨蓝花,骨蓝花从感染至死不会这么快。骨蓝花不是这个症状。
“我们走吧,霄霄。”
“啊?可是……”马虞霄本还想说什么,被薛槿驳回。
“那群修士哪个修为不在我们之上,留在这要么添乱要么送死罢了。”薛槿拉着马虞霄就往外走去。
马虞霄细想觉得薛槿说得确实很有道理。不忍地看了几眼还是跟着她出去了。
走过挑廊,江千雪和其他人站在那里,马虞霄注意到她,朝她打了个招呼:“寒天仙尊!”
“虞霄?你怎么在这?你可有事?”江千雪看过去,看见马虞霄旁边没见过的薛槿。
“我们没事。”
江千雪点点头。“那你们快离开这里吧,小心一点。”
“嗯。”
马虞霄和薛槿离开了醉仙楼。
江千雪与那些侥幸无碍的修者留下调查楼里这些人的死因,最后在后厨的食水中查出剧毒,且是从未听说过的新毒。一时间他们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悲,还好不是骨蓝花,不然临仙城该完。就算不是骨蓝花,这个毒的杀伤力也是很可怕。
现下死的这一片,只能全权交给管辖临仙城的人去调查,该搜的搜该安抚的安抚。
而那个醉仙酒楼的老板,早就在出事第一时间带着钱从暗门逃跑了。
马虞霄和薛槿出去之后,薛槿说还不知道马虞霄是什么人,住在什么地方,马虞霄便带着薛槿回了天衍宗。
当黄福等人带着提取出来的剧毒比对市面上流通的被禁过的毒药发现极其相似后,迅速想到制毒毫无底线的合欢宗,去了合欢宗,却被被合欢宗的人告知宗主不在,无法,他们只能无功而返。
江千雪越想越不对劲儿,似乎漏掉了什么。难不成,又是调虎离山之计?
另一边,薛槿和马虞霄已经回到天衍宗。
夜里,薛槿睡的客房,窗外闪过一抹黑影。薛槿睁开眼睛,走了出去。
顺着对方的指引,薛槿走到菊园种满植物的后院。
“宗主啊,你说说,我的宝贝酒楼,多好的口碑和名声,就这么被你玩没了,你该怎么赔给我?”一男子出现在薛槿身后,正是一早从醉仙楼暗阁溜走的醉仙楼老板。此刻他满脸耍滑,像极了一只阴险的老狐狸。
他一边说一边靠近上前,“把宗主你赔给我怎么样?”正欲伸手触碰薛槿,薛槿笑着轻轻转身,笑脸迷惑了此男子的同时,身下一掌把他击中,男子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嘴角流出一抹血红。
这一掌算轻了,如果不是对方中了薛槿的毒,换做以前,他只会轻松接下这一招。
“还是这么不好惹,真没意思……”他喃喃道,“明明以前还愿意讨好一下我的……”
“我想你也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人命财自己收了多少自己知道。倒也不必在我这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过我倒是好奇,你为什么要对那些纨绔子弟下手?他们的财富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啊……”
“这批不死怎么换下一批新的进来,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怎么,你舍不得了?其中有你养的小猫小狗?”薛槿好笑地看着他。男子被她看得心虚。
“好啦好啦,把这个月的解药给我吧。”他话题一转,哀求道。
薛槿拿出一小个瓷瓶,往对方脚边一扔。
“哎哟姑奶奶,这么小扔过来不见了可怎么办……”男子弯下腰捡起脚边的药瓶。
“风光大办。”薛槿越过他,往自己屋走去。
“……”
男子看了眼她无情的背影,敢怒不敢言,忽然想到什么,问:
“你早知道他们会找上宗门?所以躲到这来了?你倒是料事如神。”
“没那么厉害。不过确实是想到稳妥起见,不回去为好。”薛槿想到天衍宗层层叠叠的机关法阵,回头很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男子,似笑非笑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男子勾勾嘴角,“你猜,我广结善缘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本想吹嘘一番自己的人脉网,薛槿一句话把他噎住。
“你卖勾子卖到天衍宗来了?”
“你不要三句两句离不开这个话题好不好,我天赋异禀的交际能力在你看来就那么不堪吗?”
“可你是合欢宗的人啊,合欢宗出去的能有一个好货色吗。”
“……”男子心底防线被击穿,也不客气地咬牙反驳:“那这样说你更不是什么好货色!”
“我又没说过我是。”
男子说不过也打不过,气炸了,在原地无能狂怒一番后消失于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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