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天衍宗群山不远处有一片颜色接近于墨绿色的深山老林,林子里面极度阴暗潮湿,不适合人进去,却是蛇虫的最佳栖息地。后来渐渐地,就演变成蛇林。
身披绿色纱幔的女人走进蛇林那一刻,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她们种族天生拥有和蛇虫亲近的能力,以往她任何一次回到这里,她喂养的那些小家伙都会吐着信子爬出来迎接她,然而现在却是一片静悄悄……
她停下脚步,闭上眼睛,配合着灵丝,仔细地收集着整片蛇林的动静,然而,什么也没有探到。
不好!有人!
她睁开眼,往四周撒了一把粉末,一瞬间的功夫,整片蛇林由她及里浮起一片大雾,极大地阻碍了人的视线。而女人因为熟悉蛇林的内部地形,很快变从雾中绕了出去。
“别让那个狡猾的女人跑了,骨蓝花就是她研制出来的。蛊女,我知道你在附近,竟敢欺负到我们天衍宗头上,真当我们天衍宗没人了吗!给我搜!”马伯考癫狂的声音怒嚎着,带着一行人呼喊着冲了过去。
而女人就躲在一旁的石头荆棘丛。她听到马伯考歇斯底里将近破嗓的声音,禁不住勾起嘴角。眼下这情况,估摸着天衍宗死了不少,看来合欢宗那位已经得手了,桑久如今更是回天乏术了。
女人心里浮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满足感。这一刻啊,她等了足足八年。
女人抬手,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蛇骨链陷入回忆当中……这是小时候她妹妹给她编的骨链,和妹妹手上的那一条是一模一样的。女人嘴角挂着笑,眼里却那么空那么茫然。
塔娜,如果你能看得到就好了,桑久现在长满了骨蓝花,还是照着你的小蛇的形状,这样就可以为你祈福,为小蛇祈福了。一定会很漂亮的,这是姐姐送给你的礼物,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呢。姐姐会让更多的人给你陪葬,他们活着的唯一价值就是变成一朵漂亮的花供你欣赏,给你祈福。很美很浪漫吧。
自从八年前那个夜晚,偶然得知玄灵宗对她们姐妹俩隐瞒的一切之后,她就开始谋划这件事。如今八年过去,她的计划也算是完成了个七七八八。
想到玄灵宗那一群,女人面露凶色,随即脸色一变又转为释然。她嘴里无声呢喃:塔娜,如果你知道玄灵宗的每一个贱畜都是被我虐死的,你也会为我感到骄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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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月明连夜带着丽姬赶到风清门,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眼下的风清门人去楼空,一片破落景象。
连大门都掉下来一边,里面更是什么也没有了,像不幸遭遇劫匪扫荡过了一般。
“啊?”姬月明有些不可置信,她抱着头在夜风中凌乱,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玄灵宗被神不知鬼不觉地灭门了,难不成这次是轮到了风清门?!我的祖宗大人们啊……”姬月明还是不敢相信发生了这种事情。
她不相信,跑进去,前堂后院后山全部都不放过,真的一个人影都没找到,姬月明失魂落魄地回到风清门大门口,一个人呆坐在门阶上,脸色沉重目光呆滞地消化这个事实。
丽姬坐到她旁边,问:“发生什么了?”
姬月明犹豫着开口,万分不忍道:“可能出变故了。可能风清门也被屠了……”
“真的吗?你和她们有什么方法可以联系上吗?说不准只是搬地方了呢。”
姬月明眼睛一闪,“有道理。”
她掏出定位灵符,比划灵一番,定了花寻的位。然而灵符先是一闪,立马又暗下去,很明显的结果,花寻不在桑久,定位符找不到人,无效。不在桑久能在哪啊?不是真的死了吧?
怎么可能啊?姬月明感到一瞬间的割裂。不可能啊……花寻那丫头有什么都会先和她说的,怎么会这样?
两人陷入悲伤的沉寂之中,忽然一道疑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把两人头顶的阴霾劈开:
“你们两个在那里干嘛?”
姬月明和丽姬一齐抬头,又大又冷的圆月之下,李琦玉站在月下,檐上。微风吹起她的发丝,她的马尾和红色衣摆在夜里簌簌飞起。
丽姬抬起头的一瞬和李琦玉对上了视线。
“你还活着啊!吓死我了,你知道我一回来看见风清门这个样子多恐怖吗……”姬月明看着一上一下的两人深情对视的模样,默默地闭上了嘴。真服了……
“没死。”李琦玉抽空看了一眼姬月明,然后动情地对丽姬道:“你出来了?”
“嗯。”丽姬点点头。
“……”姬月明心里有一种冲动,想给这两个家伙画个诅咒符号。
李琦玉从上面跳了下来,直往丽姬走去。她伸手对丽姬道:“你要不要和我回风清门?”
丽姬看着李琦玉的脸,笑了笑,牵住了李琦玉的手。
那边侬我侬的模样,这边姬月明在一旁抓耳挠腮,怪诡异的。
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啊拜托,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我们小花花定不到位置了啊,找到小花花后把你们了个打包一齐送入洞房好不好?
“等等,抱歉打断一下,我刚刚用灵符给花寻定位失败了,花寻去哪里了?”姬月明没看见李琦玉身后有其他人,打断了这旖旎拉丝的氛围。
谈及花寻,李琦玉的脸色也变得不好了。“她和寒天仙尊一起消失了,不,准确来说,花寻比寒天仙尊消失得更早,现在也没有两人的任何音讯。”
“怎会如此……”姬月明还是不相信花寻会死,她肯定只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她摇摇头,郑重道:“丽姬交给你了,你带她走吧,我要去找花寻。”她目光如炬,坚定不移,像不找着绝不罢休似的。
“喂,你怎么找?找到可以告诉我一声吗?”李琦玉朝姬月明决然的背影喊了道。
“还不知道怎么找,我回去找找法子。有消息我再和你说……”
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了。姬月明像是真的很担心花寻的样子。
谁看了不落泪,不感慨一句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的金兰之谊……
实则不然。姬月明找花寻有事,这个事情她只能和花寻说,因为其他人肯定不信。只有花寻会信。
因为花寻和她一起经历过。之前姬月明把花寻捡回去住的那会儿,花寻和姬月明一起上山找灵植,路经一条溪流途中姬月明总觉得被什么东西盯着,全身毛毛的,刚开始花寻还不信,直到两人一齐发现了有一只奇怪的灵蛾跟着她们。姬月明还以为是不小心摘走了独属于小灵蛾的灵植,一棵一棵拿起来问“这是你的吗”“这个呢”“还是这个”,问完了也没有。二人便只认为是灵蛾迷了路了才跟着她们。没想到它一路跟着她们回了小木屋。
反正只是一只小灵蛾,不占位置也没有威胁,两人都没把它放在眼里。直到某天晚上,姬月明睡着,梦里梦见那只蛾子化为人把她啃啊咬啊,梦里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皮,姬月明怎么挣扎都没醒来,被折磨了一夜,第二天她才一脸惊恐地和花寻道:“见鬼了,我梦到那只蛾子一直在欺负我!”
花寻盯着黑眼圈一脸命苦地笑笑:“好巧,我也梦到了,那只蛾子也一直在欺负我。”
但其实,二者的“欺负”是不一样的。灵蛾打花寻是真的持刀和花寻在梦里打了起来,花寻被那只蛾子完全碾压着打,打到后面花寻仿佛真的有了痛觉,生生被痛醒了,真是欺人太甚啊。而姬月明的那种欺负就……但她无性生殖,她懂不了。
两人从那天之后就很忌惮那只灵蛾了,它绝对不简单。但对方只是在梦里调皮,两人现实压根没受到什么迫害,也不好把它弄死。只是把它赶出了木屋。
那时候姬月明和花寻还特意、仔细地看了眼那只只有常人食指指尖般大小的,小扑棱蛾子长什么样,一看被其吓一跳。长得跟个鬼一样。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鬼面阴阳蛾?它从身子正中轴线分,一半纯白,一半纯黑,羽状触角也是和身子一样一根纯白一根纯黑。只有靠近头部的翅上有一个鬼脸,白毛那边的鬼脸是黑的,黑毛那边的鬼脸则是白的。整体诡异不止一星半点。
吓得姬月明和花寻连夜研制“杀虫液”,把木屋里里外外都撒了个遍,才把“大佛”送走了。这小小一只鬼脸阴阳蛾把两人吓得不轻,导致姬月明至今都还有阴影。
然而,糟糕的事情还是来了,最近姬月明闭上眼睛梦里又是那只蛾子,她真的是喊破喉咙都没人能救得了她了。可她谨慎四处找寻又没看见有灵蛾跟随,连一只小虫子都没有,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如果有蛾子跟随,她的杀虫液还能起作用。现在只在梦里,能起个什么用啊,除非梦里制一瓶。
真是造孽了。姬月明好想哭,她好几天不敢闭眼了。这对她们邪魔之女来说可太不妙了,不论修炼到何种境界,她们邪魔女巫一族都摈弃不掉的就是睡眠。心情很坏睡一觉,身体很坏睡一觉,受了重伤睡一觉,受了轻伤也睡一觉。对她们来说,睡觉就是疗伤最好的法子,不论是脑还是心或者是身有任何问题,一觉醒来就是新生,什么都好了。对她们邪魔修者来说,这个特点很无敌,也是致命的缺点。给别人知道之后,是会死得很快的。
她是真的想哭了,可阿婆婆教育她女子有泪不轻弹。
“完了完了阿婆婆,我要让邪魔一族断掉了,别人要知道我们守了世世代代的弱点了……我怎么下去面对列祖列宗啊啊啊啊……”姬月明可怜无助地蹲下抱头痛哭哀嚎。
花寻没找着她连一个能倾诉的人都没有,看了一眼旁边那只身上绒毛闪着五光十色光泽的雪豹和那只身上的羽毛映出五彩斑斓光泽的乌鸦,“嗷嗷喵”“呱呱啊”地又在那里吵架,姬月明更是抱头痛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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