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地的马伯考那一瞬只觉着世间的一切嘈杂都和他分隔开,渐行渐远。要结束了吗?他那么辉煌风光的一辈子……马伯考眼前闪过一幕幕过往,不该是这样,这么多年他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他坚信自己不凡,分明自己的每一步也都配得上他的野心……为什么是这样的一个下场?他久久地睁着眼,不敢相信,不甘地盯着天穹,希望得到一个原因,死个明白。
风刮得越发凶狠,将云雾彻底吹散开,露出皎洁的月,银光乍现,还有玉盘前面的一个身影清晰浮现,只见那身影不紧不慢地从半空一跃而下,露出那张在夜中如鬼魅般的脸。在场的人一半倒吸凉气,一半满脸疑惑。而睁着眼不愿离开的马伯考,在看清楚来人的脸后,气急攻心“噗”地喷出一口血后也认了命,脖子一歪此生事了。
只听那人乘着风月下来,轻吐出几个字:
“因为他该死啊。”
“灵无师祖!”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有了第一声便有第二声,人群炸开了锅。
“灵无师祖?!五大战神之一的灵无师祖?!”
“她不是在仙魔大战之中衰落了吗?!”
“衰落而已又不是死了?别忘了仙魔一战就灵无师祖活着爬出来了,那可是五大战神……”
梁无平稳落于地面,她嘴角微微下压,却不难看出她眉目的笑意,或者说,戏谑。一身灰红相间的衣裳都像极了血染的。连带着而来的威压将他们压得大气都不敢出,其中还有人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狂擦额边冷汗。
即使过去了那么久,灵无师祖的战力仍然和其他人不是同一个级别的。
五大战神确实不仅仅是挂个名的封号,都是一个一个打上去的。琼珑在世之时,桑久动不动就能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不是谁想不打就能不打的。而灵无仙尊在那时,也是琼珑惹得最少的一位,传说灵无的战力是完全碾压的,她本就离飞升临门一脚,却因为种种原因与飞升失了缘。(传说因为没能飞升成功恰好让琼珑撞上,灵无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把琼珑抽了个半死,让嚣张的大魔头直在魔宫躺了三个月余。)连魔尊琼珑也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敢与灵无开打,不敢想象巅峰战力时的灵无是怎样一种无敌的存在。不过也侧面说明琼珑不是个善茬,竟能把灵无差点弄死。
“师祖,我们不是有意在您面前班门弄斧的,如果我们早知晓您已出世了,那是妄妄不敢与您争夺这个仙位的呀……”
“对啊对啊……”
“是啊师祖!都怪马伯考!他完全没提起过您!”
“是你的师祖,只要你想要,都是你的!”
梁无轻轻地甩了甩衣袖,拎起起马伯口胸口上的剑,勾起嘴角,看似平静,声音却是阴冷,道:“没想和我争?那还围在此处做什么?”
众人后背一凉,稀稀疏疏地跪倒一片,赶紧表明自己无意与师祖争夺的诚意。
紧接着,她漫不经心地扫过马伯考的尸体,继续道:“对了,忘了说一件事,天衍宗宗主从今日起便不再是马伯考了。将马伯考从天衍宗宗谱上剔除姓名吧。”
这不废话吗师祖,他还能爬起来继续管理门派事物那也太吓人了吧,尸体都硬了呢。不过这剔除姓名是……
“换成谁好呢?”她目光轻流转,随意扫过人群,目光随机捕获一个熟悉的面孔。这个姑娘她在几百年前就见过,人还挺不错的,叫什么来着,没记错的话……“就你吧,豫章。”
豫章真人猛地抬起头:“啊?”她被马伯考强行点过来当垫背的,现在这种情况居然也能被点到?老天哟突然待她这么厚?厚得她有点惶恐了。
梁无垂眸注视着她,笑道:“不愿啊?”
吓得豫章真人连忙摇头否认:“谢师祖厚爱,愿的愿的,只是、只是我对当做宗主此事了解甚微,恐不能胜任让师祖失望……”
“好说,不像马伯考拿自家弟子喂蛮虚死灵就行。”梁无略施小计将自己随意带过来干活的那把剑上的血渍清了个干净。
此话一出,引人群发出阵阵错愕,嘘声不已。没想到这个马伯考竟丧心病狂至此?!平时惯爱挑拨离间别家门派当搅屎棍就罢了,连自家弟子也不放过!死有余辜,死得其所!别说踢出宗谱了,不鞭尸都算师祖心胸宽广!
豫章真人命苦地笑笑,有些后悔平日里过于躺了,不争不抢的,这下子好了走了狗屎运被提上高位都感觉有点虚。……也行吧,哪天天衍宗变成无名小派别找她算账就行。
天门混战到此告一段落,灵无师祖一出便无人再敢肖想仙位名额,已默认是灵无师祖的。不服气当然也是可以的,找灵无师祖打一架就好了。不过让人费解的是,灵无师祖并没有在此处静待天宫传召,而是随众人一齐离开不见了人影。有人猜测,会不会师祖压根就没想要上去?这个名额所属难不成另有其人?
猜是这般猜,无人敢问。就算师祖不要,他们也不敢争啊。没有谁能做到能把人从天宫上扯下来对付的,但灵无师祖保不准真有这个能耐。仙魔一战全军覆没不说,还封锁战场,明眼人都猜得出来此事十之**是上面天宫的意思,但师祖却能活下来(风清门前任掌门阙延是中途退出,不算留到最后活下来的)。是师祖自己挡住了出来的,还是天宫故意放她出来的,不得而知,但不论前者还是后者,都能证明灵无师祖惹不得。如果她真的是天宫的关系户你悄摸着上去了也是白瞎,迟早被扔下来。
前一批人前脚刚离开了,后一批人匆匆赶来。二路人好巧不巧阴差阳错地隔开。
“吴清阳!把师尊放下!”花寻一路追着吴清阳到达此地,身体已经快到极限,每一寸都撕扯着,疼痛不已。
吴清阳看着不远处的天门,没关,扬起嘴角。这时她的脑袋里又响起那些声音。
「凭你自己很难坐稳那个位置的,丫头,你太小了」
「就是,你可别不信,心智不过关你就是上去了也要被扔回来的」
「但是有我们就不一样了」
「没错,我们活了几千年的老油条了」
「只要你让出一点点的身体掌控权,我们就可以稳稳登上天宫」
「这是共赢,主人格在你,你随时可以夺回的」
「就是……」
“别吵!”吴清阳呵斥一声,它们噤了声。
“把师尊放下,你自己去哪都与别人无关!”花寻追上来,朝吴清阳扑过去,被吴清阳轻松躲开。花寻摔在地面,咳了几声,她手颤抖着,但声音却掷地有声,“师尊待你不薄,你想恩将仇报吗?!你为何要这样对她?你分明知道什么对师尊来说最重要,你偏要毁了她,引她入魔,你到底为何要这样做?从你拜师那天起,师尊哪点对不起你?!”
“那倒没有。不过我会有今天也确实是因为师尊呢,如果不是她我都没想过要修仙。哈哈哈,也许师尊命里该有我这一劫吧。”吴清阳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坏得嚣张。
花寻简直被她的没皮没脸的模样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呵。”吴清阳听到花寻的指责没忍住笑了一声。她看了眼自己怀中晕死过去的江千雪,伸出手,施了个法,想将江千雪的记忆全部封存起来。“这样就不算恩将仇报了吧,什么都想不起来就不会痛苦了……”
“吴清阳!”花寻情急之下顾不得那么多,透支体力唤出一根手腕粗的绿藤将吴清阳的胳膊缠了个结实。
“你找死?见你那么有能耐能活着爬出蛮虚裂缝,还想着饶你一命,这么上赶着来找死是吧?”吴清阳动了气,一股烈焰瞬间从吴清阳的手掌烧起,一下子便将花寻的藤烧了个精光。烫得花寻收回都来不及,火顺着藤直接烧到了花寻身上,本就疼痛难忍的花寻被拿火烧得一连翻了好几个滚。
吴清阳将江千雪放下,拔剑往花寻走过去。花寻喘着粗气,挣扎着爬起来,被吴清阳的剑指着脖颈,花寻一顿,抬起眼看着她,眼里的火光不灭反愈发热烈,像是恨不得将吴清阳给砍成几大块。
有那么一瞬间花寻那双绿眸子真把吴清阳吓得怔了一下呢。就像……源源不断的藤蔓奋力向上攀爬着。但是没用的,谁让她的师姐碰上的是她呢,她的火灵根啊,就是专门来克她来的。
“你何必呢?好师姐。其实我从来都最佩服你了。”吴清阳蹲下,支着下巴,平视花寻的眼眸,平静道:“你可以为师尊付出一切吧?甚至师尊不一定知道你的心意。到底怎么做到的?我就做不到。别人看不见我的心意我有的是法子让她看到我,且只能看到我。你现在为她做这些真的值得吗?她又看不见。师姐啊,即使丢了命?命都没了怎么护着自己最在乎的人?”她说着说着给自己说笑了,似乎觉得花寻这种行为很可笑,又或许仍然觉得花寻是装出来的,始终不相信一个人真的会那么蠢。
她说的没错,命都没了怎么护着在意的人?她确实不应该那么冲动的,她的理智也在叫嚣着不应该这样的,太鲁莽了……可是她完全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师尊被带走,她真的做不到啊。花寻眼睛闪过水光,她现在的心和身体一样,全都麻乱不堪。但即便如此,面对师尊她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你把师尊放了吧……师尊醒来看见你所做的一切会失望的,你是她最得意的弟子了……”花寻吞下喉咙里的血腥,极力劝说。
吴清阳挑眉,“放心吧师姐,我一定会把师尊的记忆封起来的。对于你,我保证师尊什么也不会记得。你就安心地去死吧。”
说完吴清阳站起身,严肃地提起剑,另一手划过剑身,一道强光,迎着黎明第一束破晓的朝阳直直往花寻身上刺过去。花寻心有不甘,最后看了眼一旁的江千雪之后,还是闭上了眼。方才那一下已经花光了她的所有力气,她想躲都动不了。
可恶啊,没想到临死也没能救回师尊,如果她可以再强大一些,一切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花寻!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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