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不是不能自己移动吗?
难道被骗了?
曜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仙上,你没有要求它停在哪,酒楼都会自动回到这里。”
随凛和扭过头:“诶,你们回来啦,这么快。”
“没什么大事。”
随凛和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朗月哈哈大笑:“你呆在门口好一会儿了,谁不知道你想什么?”
随凛和默然摆摆手,出门去扫货了。
不到半刻钟,他手中又多了五个糯玉米饭团。
结账时随凛和在腰包里掏银子,小贩拿起一个饭团往嘴里塞,边塞边含糊道:“道友看着不像本国人,这是要去哪?”
随凛和把银钱递给他:“去魔界。”
“砰”一声巨响。
小贩应声而起,掌心扇在案板上,差点把饭团抖掉一地,引来身边不少人怪异的目光。
随凛和也吓了一跳,他退后一步,小心地问:“额……兄弟你怎么了?”
“我正好也要去,道友,你缺不缺伴儿啊?”
随凛和沉思半刻,道:“你不卖青团啦?”
“副业、副业。”小贩摘掉身上一堆乱七八糟的衣饰,撩了撩头发,“其实我是裴王府的人。”
“下人吗?”随凛和心念一动,颇感同情道,“兄弟,那你很有上进心了。”
“不!当然不是!”小贩从板车后绕出来,指着自己腰间缀着的墨色琼瑶佩玉给他看,“我是世子。”
随凛和微抖:“你是柿子?”
他刚才竟然忘了,在这个地方什么都是能成精的。
柿子当然也能成精。
“……”
随凛和再次坦然接受:“柿子兄弟,你去魔界干什么?”
柿子握拳,忍着火气道:“我是裴元生。”
随凛和稍稍蹙眉,他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在哪呢?
哦,想起来了。
前些日子在酒楼喝茶的时候听几个精怪提起过。
晴璃国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但近乎无恶不作的裴府大公子,传闻长相俊逸,性格顽劣,面相状元书生气,做派却非一般的放荡。
再次细细打量一番,貌似确实如此。
随凛和半信半疑地点点头:“行,你还没说你去魔界干什么?”
裴元生道:“去那找我娘。”
其中牵扯事由可能过多,随凛和也不想追问,又淡淡点点头:“你爹呢?你爹要是知道我把你带走了,他会不会追杀我?”
“不会,我爹不怎么管我。”
随凛和没招了:“哦,那一起吧。”
裴元生沉默了,他觉得怎么都不对,看了随凛和许久,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怎么不问问我娘为什么在魔界?”
“不感兴趣。”
“那你不怕我是骗你的,路上会害了你吗?”
“柿子兄弟……”
“裴元生!”
“好的,你的摊位……”
“别担心,一会有人来收拾。”
随凛和走在前方,将他领到酒楼前,踩着台阶拉开酒楼的木门,看向身后满脸不解的裴元生,问道:“你能看见吗?”
裴元生大为意外:“看见什么?你怎么飞起来了?”
“不是,一个小屋。”
“没有啊。”
随凛和半个身子进了门:“这样呢?”
裴元生骂了声,像是被吓到了:“道友,你他妈只剩一个头了。”
“没事,你稍等。”
随凛和闪身进了酒楼,转了半圈在小厢房找到朗月和曜星:“你们要不要随我同去魔界?”
朗月捻起两颗花生米丢进嘴里:“仙上,我们就不去了,你遇到什么危险摇铃铛就行。”
曜星附和道:“最近确实有些要务,并且酒楼也要人看管。”
随凛和道:“那我即刻便出发了。”
他走了几步,又回身放下两块饭团:“给你们尝尝,这个真的好吃!”
朗月曜星:“……”
裴元生见他若隐若现地出现在面前,挑了挑眉:“道友,是鬼是仙啊?”
随凛和下了台阶:“是人。”
两人走了半个时辰,越走越接近皇城中心,随凛和这才发现走的是和妖界相反的方向,他叫住前面脚步轻快的裴元生,晕头转向地问:“你知不知道北天边在哪?”
裴元生无辜地扭过头:“我以为你知道。”
两人感情真挚地对视了会儿,裴元生走过来拉他:“走吧,走着走着就进去了,话说道友,你姓甚名谁啊?”
随凛和瞥了他一眼,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魔界有界碑,怎么可能走着走着就进去了。”
“所以你姓甚名谁啊?”
随凛和回想了一下,之前听到他名字的那些人五花八门的表情,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他刚要开口,裴元生又问:“道友?姓甚名谁啊?”
“……”
“道友……”
随凛和不胜其烦,打断道:“姓随,随凛和,兄弟别问了。”
裴元生并没露出什么过分的神情,眼睛亮晶晶的,哈哈笑了几声:“道友好名字!刚刚怎么不说,以后我就叫你名字了。”
随凛和懈下一口气:“所以我们怎么走?”
“继续走。”
随凛和似笑非笑道:“柿子兄弟,你是不是知道路故意瞒着我?”
“非也,”裴元生懒得去纠正称呼了,他扬起下颌,高深莫测道,“北天边,并非往北走到天边,只是它的大门叫这个名字,魔界随时在动,若是进不去,便是时机未到,所以不必着急。”
随凛和霎时五雷轰顶。
他心情拐了十八道弯,干巴巴地道:“也就是说,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
裴元生勾住他的肩膀:“对啊,走一步算一步。”
随凛和干巴巴地笑了声。
走了这么久,街市不知不觉间变得繁华,亭台楼阁也多起来,街巷两旁开始出现兵马俑。
等等。
兵马俑?
随凛和脑子飞速旋转:“这是什么?”
“凛和兄,这是兵卫,围着皇宫巡逻的。”
随凛和看着身边走过的兵卫,突然颤了下。
分明没有一丝活人气息,刚刚擦肩而过时他甚至感觉到冰冷的湿意,从坟里挖出来的死尸般,关节扭动的四肢像是拼上去的,发出轻微的“咯吱咯吱”声。
“怎么了?”
随凛和全身都麻了,他吊着一口气,幽幽道:“我们快走吧。”
裴元生凑近他,声音几不可闻:“到了这儿不要乱说话,不然会被兵卫抓起来的。”
随凛和心脏跳了两下:“好。”
要出晴璃国,经过皇宫是唯一的路,两人顶着烈日行走,衣袍早已被洇湿,几近傍晚,云彩似火,皇宫的宫墙横在前面不远处,被染成血红一片,裴元生问:“要不然今晚在这暂住一宿?”
“都行,”随凛和顿了顿,面色不虞地问,“皇宫里有没有兵卫?”
“应该没有。”
暮色中涂金的琉璃瓦黄的瘆人,千万片青玉叠成的宫墙流水般晃动。
随凛和越看越觉得诡异,他犹豫道:“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裴元生将他拉到身侧,小声道:“哪里能有宫里好?凛和兄,你在此稍作停留,我去向皇上请示一下。”
对上他一脸认真的表情,随凛和妥协了。
“切莫乱走动。”
随凛和点点头。
“也不要与旁人攀谈些有的没的。”
随凛和点点头。
“凛和兄,你怎么不说话?”
随凛和微微一笑:“不敢乱说话。”
裴元生扶额:“没事的,这种话不犯禁。”
目送他进了宫门,随凛和拔了根狗尾草咬在嘴边,找了块阴凉处的石头盘腿坐下。
不知怎的,心底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放越大,像细密的利针扎进神经,扯得他头皮发麻,这皇城怎么能这么古怪,具体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随凛和突然泛起一阵恶寒。
“咯嚓咯嚓”的声音由远及近。
缓慢地、阴森地、沉重地靠过来。
随凛和睁开眼,后背出了细密的冷汗,他轻轻翻下石头,闪身躲到树干后面。
兵卫一步一步踩到石头边,毫不犹豫地举起带血的榔头砸下去,沉闷的一记重响,那正是他刚刚坐下的地方,现在已经被砸出一个坑。
随凛和一动也不敢动,他死死屏住呼吸,想等到兵卫走了再伺机逃跑,谁知那兵卫轻松拔出榔头,转身便往这边走来。
真的是躲不掉。
周围已经没有能隐蔽的地方,兵卫沾着碎肉的靴底碾过草丛,留下丝丝血色。
皇城的人呢?
方才热闹非凡的大街一时间空荡无比。
半分夜色中,放眼望去就是一座荒城。
随凛和把头缩回来,瞟了一眼墙上的剪影,走路的声音消失了,影子晃动,变形的榔头正高高举起,兵卫的呼吸带着腐臭味喷在他后颈。
随凛和猛地后仰,榔头擦着鼻尖砸进泥土。
他的后脑重重磕在树干上,眼前炸开一片金星。
兵卫转头向这边走来,随凛和晕晕乎乎地抬脸,小腿一下软了。
它竟然没有眼睛。
确切地说,它的眼睛被挖掉了,粘连着血丝的眼眶一片漆黑。
榔头从土里拔出时带起一串腥湿的泥点,兵卫发出了狰狞的笑声。
随凛和抬手往后一抹,后脑一片湿润,他迷蒙地睁大眼,用尽力气站起来,跑了没两步又被大力拽住。
死心地闭上眼,他默默哀叹一声。
柿子兄弟,我可能再也等不到你了。
他听见血肉撕裂的声音。
一时间血花飞溅,划破宫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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