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日周日
黎明至放下手机，导航已经结束。
他看了看眼前，确定是地图上的位置没错，但是这景象有点不对吧。
他环顾四周，脸上表情复杂。
这里分明是唐人街啊！！
在原代期，人类还以国家分类，居住在不同的地方。
但在原代期后期，虫族外患，人类数量锐减，国家界限崩塌，人类同属于一个集体。
新星期开始后，人类社会便由塔，战车等多个组织联合而成的议会管理。
随着人类与虫族的战争暂停，社会开始重建，文化发展茂盛，“留存文化遗迹”的口号越来越响亮。
唐人街也是在那时建起来的。
“小友，来根糖葫芦吧。”
一个老人脸上带着笑，他停下小推车，拍了拍黎明至的肩。
黎明至回过神，点点头，付款拿了根糖葫芦。
“老人家，你知道这里有什么祭坛吗。”黎明至咬了口糖葫芦，好奇地问。
老人看了眼他身后的店，轻轻嘶了一声。
“小友，先去别的地方聊，不要挡了别人的生意。”
黎明至抬头，门匾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四个字：吉祥客栈。
他看得有些久了，等到一转头，老人已经走了好一段距离。
“诶，老人家，等等啊。”
黎明至招了招手，赶忙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吉祥客栈的二楼，虚掩的窗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
“大人，他就是牲祭吗？看起来，似乎只是个普通人。”
活祭揣摩着对方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开口。
铁指握住茶杯，放在嘴边，茶水缓缓倒了下来。
“哎呀，忘了我没法喝了。”
屏幕里的人脸表情懊悔，他颇为遗憾地将茶杯放下。
紧接着，他抬眼看向活祭，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对啊。不过，普通人又怎样呢。”
林宿转过头看向晕倒在角落的贺夜尽。
“最有潜力的新生哨兵，不也被我们抓到手了吗？”
活祭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冷汗，尴尬地赔笑。
在监狱待了这么久，他知道林宿这号人，是战车里数一数二的人物。
所以当时门被打开后，叶宿出手相救，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谁能想到，林宿竟然也是虫族的追随者呢？
Zerg Cultists 的创始人是战车里的上层军官，这才是真正的灯下黑。
活祭思考着，他突然感觉头部传来轻微的疼痛感。
他抬眼一看，才发现林宿握住了他的精神体。
鬣狗的脖子被掐住，它尖利的牙齿咬住着钢铁手臂，却无济于事。
林宿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鬣狗的嘴。
“别乱咬。”
他的手刚收紧，下一秒，鬣狗消失了。
它被活祭收回到精神图景了。
叶宿抬眼看向活祭，无趣地撇了撇嘴。
“快三点了，准备一下下午的祭祀，”他看向贺夜尽，“王会喜欢我们为她准备的祭品的。”
活祭忙点头哈腰，乖顺地离开了。
叶宿举起茶杯，将茶水倒进食道口。
机器会通过分析，将相同的感官通过神经刺激传递到大脑。
叶宿颇为悠然地吹着茶水，一想到战车那边正在为贺厉，心理师的晕倒，新制A-20机器人的报废而焦头烂额。
他很就开心。
叶宿缓缓勾起嘴角。
*
两点三十。
黎明至看了眼时间，便又将目光放到吉祥客栈门口。
据卖糖葫芦的老人所说，唐人街没有祭坛。
但是与帝骑相关的，倒是有一个，那就是吉祥客栈。
唐人街大部分建筑建立参考了留存的历史资料
吉祥客栈曾是帝王军骑落脚地，作为一场重大战役的粮食中转站，为战争的胜利作出巨大贡献。
所以吉祥客栈，也可以叫作帝骑客栈。
而且它似乎也和某位大人物有关系，因为唐人街的大部分商铺，都以吉祥客栈为首。
黎明至骤然抬眼。
来人了。
死祭慢悠悠地走着，她哼着欢快的小曲，猎鹰落在她的肩上。
虽然察觉到好几道来自暗处的窥探目光，但她仍然面不改色，心情愉悦。
死祭扶了扶耳机，笑着开口：“分祭，你什么时候来。牲祭出现以后，活祭那家伙都能回来。”
耳机那边一片安静，死祭也不催促。
她放飞猎鹰，接着饶有兴趣地欣赏起自己的指甲。
“三……点。”
声音像是从老旧而卡顿的收音机里传出，听得人多有不舒服。
“行吧行吧，你们真是群准时的家伙，哪像我，总是提前准备。”
死祭在吉祥客栈门口站定。
几秒钟后，门被缓缓推开，里面走出一个身着唐装的中年男人。
死祭稍稍站直了身体，向他微笑致意：“合祭。”
合祭点了点头以示回答。
死祭无聊地绕着头发，她的目光落在门槛角落处的黑铁片，结合猎鹰侦测传回来的信息，心里有了猜测。
“这里有一个普通人，不是哨兵也不是向导。”
死祭迈开腿，脸上露出了个夸张的笑容：“他不会……就是牲祭吧。”
合祭脸上表情冷淡，他毫无预兆地看了眼黎明至的藏身之处，而后很快收回视线。
沉默维持得太久，直到死祭都要忍不住去把牲祭亲手抓出来扔到门口时，客栈里突然传出一道声音。
“死祭，这么久不见，脾气见长啊。”
活祭缓缓走近，他也看到了门口的铁片，心念一动，鬣狗便扑上前去，把铁片咬了个破碎。
死祭听了这话，不屑地哼笑一声。
转眼猎鹰便从高空俯冲下，尖锐的利爪直指鬣狗头顶。
鬣狗也不甘示弱，张着嘴，凶狠地看着猎鹰。
“停。”
最后还是合祭开口挡在了两人中间。
“走吧，大人等着你们，这次的祭品是贺夜尽，不容得有任何差错。”
三人走进了客栈，门又被关上。
黎明至紧张地躲在墙后，他捂住胸口长长叹了口气，平复跳得飞快的心跳。
吉祥客栈发生的一切都太出乎他的预料了。
他本来以为这只是一群年轻幼稚的叛逆青年的集会，是那种被宣传册，新奇软件洗脑的家伙。
但是刚刚出现的三个人推翻了黎明至的推测，他们是一群成熟而且危险的哨兵向导。
黎明至缓缓吐了口气，拿出手机，开始听监听器传来的录音。
还好他一向谨慎，做了两手准备。
放在门槛的铁片虽然隐蔽，但是对于哨兵向导来说，再明显不过。
所以黎明至又放了监听器在门口附近的推车上。
那推车是卖糖葫芦的老人的，黎明至在和老人聊过天后，干脆把他的糖葫芦全买了。
谁曾想，这是老人的最后一单。
今天卖完糖葫芦，他就要离开唐人街去别的星球了。
于是老人直接把推车送给了黎明至。
黎明至当时本来是担心，黑铁片被踩烂或者踢到角落，所以又另放了推车在门口。
毕竟这里是唐人街，卖糖葫芦的人有急事，只能把推车随便一停是十分常见的。
没想到误打误撞，真的用上了。
带上耳机，黎明至听见了三人的对话。
他垂眸，陷入了沉思。
他不能再待在这了，立刻报警端掉这伙人才是正解。
毕竟，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然而伴随进度条逐渐往后，黎明至突然抬眼，表情震惊。
贺夜尽？
小说里，那个与他结合的哨兵，一起针对虫的大反派？！
黎明至惊疑不定，他突然想起吴乌写在备忘录的那几句话。
他当时并不相信。
但是冷静后，理智想来，虫族的王并不一定做不到。
毕竟，还没人能真正地研究尽她的能力。
就连人类，在光速飞船发明后，对于预测未来一事的研究都已经有了不少的进展。
如果想要改变过去……
黎明至深呼吸，他平复心绪，回忆起书里有关贺夜尽的信息。
他是战车领导人的孩子，年少时被称为最有潜力的新生哨兵。但是在一次绑架中，他的精神图景被生生剥了出来。
自那以后，他的精神极为不稳，精神力等级直直从S级掉到C级。
后面虽然修复，但也只是平平无奇的A级。
大结局中，虫更是利用这一点，成功限制住贺夜尽与黎明至。
黎明至看向吉祥客栈，书里说的，不会就是这次绑架吧。
他点开智脑，通讯网络被屏蔽，报警电话打不出去。
黎明至当然可以离开屏蔽范围，但是那时想再来参加会议，肯定是来不及的。
虽然不知道这群人会用什么手段，剥出贺夜尽的精神图景。但是等警方武力赶来，贺夜尽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黎明至深深叹了口气，收拾好了东西，只希望这是场普普通通的会议。
在他原计划里，他应该是面对洗脑用的ppt，幼稚而叛逆的青年人，还有谜语人的亲虫派人士的。
两点五十八分。
牲祭进入了帝骑祭坛，他是第八个到达的。
林宿看着一楼慢慢被坐满的圆桌，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他走下楼，坐上客栈的主位，议会开始了。
“活祭，把人端上来吧。”
伴随话音落，活祭从内室，推了张床出来，而贺夜尽正躺在上面。
黎明至坐在角落，他明显感觉到，在两人出现以后，桌上人的目光都逐渐变得热切起来。
伴随推床被放在他的身边，人们将眼神聚焦在他附近。
“上一次是分祭吃的，这次该轮到我了吧。”
死祭撑着脸，笑盈盈地说。
分祭听到自己的名字，一卡一顿地抬起头，看见是死祭，又慢慢低下头和自己的兔子玩。
合祭解开唐装最顶上的一字扣，清了清嗓子：“这次的祭品很好，可以两个人一起。”
活祭露出自己尖尖的虎牙。
“我才从监狱里逃出，已经两年没吃过了。怎么一回来还要削减待遇，和人共享。”
“哼，你怎么知道自己必有一份，”死祭表情不屑，“这次能找到牲祭，多亏的是我手下的人。”
死祭和活祭都盯视着对方，没有丝毫的退让之意，眼看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好了好了，我们新人朋友还在这呢。我们这里，一向都是有新手福利的。”
林宿笑眯眯地说。
他话音刚落，全桌的人都看向了黎明至。
黎明至瞬间绷紧后背。
他下意识侧脸，想要躲避如此密集的目光。
好巧不巧，对上了贺夜尽的眼睛。
他不知什么时候醒的。
黎明至看清了，他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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