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泠澈欣赏片刻花园景色,回头朝花晚莲嫣然笑道:“我有个请求。”
他第一次开口说这种话,花晚莲相当惊讶,立刻问:“嗯?什么?”
杨泠澈略带踌躇地道:“我想再去一次桃花林……”
花晚莲听了,尚未回答,杨泠澈已经敏锐地抓住了他瞬息间的犹豫,合上窗户笑道:“算了,明天起还有得忙,今天好好休息吧。”
花晚莲却也不会错过他细微泄漏的失落,立即翻身下床,三步并作两步从背后赶上往门口逃跑的人,长臂横揽住腰把人捞回来搂在怀里:“跑什么?”他声音带笑,“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行了?”
杨泠澈后背紧绷一刹。
花晚莲有犹豫是真的,但这时也顾不得了,反正本就是早晚要给他知道的事。他抓起杨泠澈的手,五指插进指缝,在手背上亲一下:“这都不能答应你,要我何用。”
杨泠澈扭过头,不愿为难花晚莲几乎已经是他的本能,张了张嘴想说真的不要紧,临出口却又舍不得,刹住了声。
那样子看在花晚莲眼里显得极其无辜,还有一丝委屈,他笑着把手臂更收紧了些:“既然要出门,不如干脆早饭也出去吃吧。我知道一家粥铺,她们的招牌你一定喜欢。不过老板娘开张随意得很,什么时候打烊没个定数,你快去准备好了我们立刻就走。”
听到有好吃的,杨泠澈果然眼睛发亮,花晚莲低低笑了声,又在他耳边亲一下,才松手放人走。
杨泠澈很快梳洗打扮好,打开房门花晚莲已倚在柱子上等了。见他出现,花晚莲自然地朝他伸出手。
抱过亲过,牵手的次数数不清,但杨泠澈对于在人前显露亲密关系依旧害羞。花晚莲竟然喜欢牵着未婚妻到处跑,若非自己就是那未婚妻他绝不会信。
其实连花晚莲自己都未曾预料。不可思议,又发乎自然。
杨泠澈把手交给花晚莲,随他走到大门口。等在那里的却不是马车,而是银杏与银荷。见主人们到来,两匹马齐声嘶鸣。
杨泠澈回房才记起忘了提想骑马,但猜测花晚莲会安排。果见如此,不禁对他会心一笑。
两人并肩按辔徐行,来到一处窄小的门店前,写着“李记粥铺”的店招旗微微飘动,虽然陈旧褪色,洗得倒干净。
铺里坐满了人,见是花晚莲带着位美貌小姐进店,快吃完的人赶紧稀哩呼噜解决,给他们騰出座位。小厮过来清理了桌面,花晚莲客气朝周围点头,把杨泠澈让到角落里坐了,自己则坐在外侧,严严实实挡住了众人探究的视线。
一个女人走到他们桌边,一手叉腰一手撑在桌面上,语音带笑:“花大少,今天怎么有空大驾光临。”说着打量杨泠澈,“这位就是传说中的……”
杨泠澈也抬头打量她,只见这女人四十来岁年纪,头发整理得一丝不苟,但顶着的发髻是最朴素的式样;穿一身丝绸衣衫,用料应是上品,只是已经洗得褪色泛白了,翻折袖口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大眼炯炯有神,眼角微显细纹,红艳的嘴唇稍厚,虽不十分美丽,但腰肢斜拧笑意满满地站在那里,也很引人注目。
她对着花晚莲说话,态度却不似其他人般恭敬,杨泠澈眼中不禁流露出好奇之色。
花晚莲向他介绍道:“这位就是老板娘,也是昔年我幼时,云衣楼的侍女长。她管教严厉得很,又从小照顾我,因而一向待我也不会太客气。”
杨泠澈无声地做了个“啊”的口型,心想原来如此,那该怎么称呼是好?
“大少爷说什么呢。”老板娘笑道,“我早已不在云衣楼做事啦。现在就是靠这个粥铺混口饭吃。”说着她指了指门外店招旗,“我姓李,名媛,少夫人随便叫就行。”
杨泠澈没纠正她的称呼,客气地喊了声“李姐”。
李媛“哎哟”一声,笑弯了眼:“少夫人嘴真甜。”
花晚莲却是一脸无奈:“我叫她‘媛姨’啊,你平白比我长了一辈做什么?”
杨泠澈无辜看向他:“你又没教我。”
“就不能让我高兴高兴。”李媛斜了花晚莲一眼,“要吃点什么?”
花晚莲不看餐牌,熟练地答道:“要无花果甜粥、滑蛋牛肉粥、三丝春卷和银丝卷,谢谢。”
李媛对他的口味了如指掌,顿时有点惊讶,又去看杨泠澈:“少夫人喜欢甜的?”
杨泠澈被她一问,不知为何有点不好意思,只得点头。
李媛笑着答应了,扭身回去后厨。
知道了老板娘的身份,杨泠澈便对这铺子多上了一份心。环视四周,只见铺内布置得极其简单整洁、一丝不苟,但不经意处点缀的布艺小饰品又透露出一点温馨气氛。
他心下思忖,当初年轻的侍女长和年幼的大少爷关系一定非常好,现在才会这样熟稔地交谈。却不知她是缘何离开云衣楼的。
不待他细细琢磨下去,李媛已经亲手端着托盘回来了,把两碗粥和银丝卷搁在桌上,春卷是现炸的,还需等一会儿。
这么放在面前,香气已非常馋人。杨泠澈拿起勺子就去舀无花果甜粥,旁边却有一只手伸过来横刀夺爱——那手修长匀称、白玉无瑕,看在美色的面子上杨泠澈停下勺子没有异议。
手的主人把另一碗滑蛋牛肉粥重新放到他面前:“只吃甜的太腻,先吃一点咸的垫垫。”这些时日观察许多,他发现杨泠澈现在胃口非常小,身上也摸不到几两肉,很是心疼,对他的进食状况愈加注意了。
杨泠澈对他的体贴入微已经习以为常,然而看在李媛眼里则万分惊诧,想不到自家大少爷也有把一个人管得那么细致的一天。
滑蛋牛肉粥加入了牛肉清汤熬制,鲜香浓稠,吃得人暖洋洋的。花晚莲却没急着吃东西,他扯开了银丝卷的外皮,只见内里面丝细密柔软,被他掏出来搛给了杨泠澈。
李媛看到这里已经难以置信。但见春卷上了桌,花晚莲居然在筷子上用上了内力,轻轻一夹,把两头炸得坚硬的面皮割去了,才推到杨泠澈面前。
李媛心潮澎湃难以自抑,一屁股坐在了柜台后的椅子上平复心情。
花晚莲其实眼角瞄了她这边的动静,心里好笑,不过也懒得去理。见杨泠澈已经喝了小半碗牛肉粥,便把碗调换,自己吃他剩下的。
杨泠澈在热气后偷眼看他,顿了顿,终是什么也没说。
那无花果甜粥乃是白米中加入糯米,无花果以花蜜腌制后切细成丝,添入粥中烹煮,入口软糯、清甜柔香。
杨泠澈惬意地眯了眯眼,花晚莲明白这是他确实喜欢的表情。
原本求婚是假,他就没带他过来,免得被李媛盘问。后来假戏真做,又有太多事要忙。所以杨泠澈提出想出门的时候,他就想到了带人来见一见,这款粥他是一定会喜欢的。
杨泠澈喝了半碗,腹中已有九分饱了,但花晚莲伸手来端走的时候他还是不禁露出“没吃饱”的无辜表情。
要是在家里就好了。花晚莲心想,忍住了抱住他的**。
“别吃太多。”他解释道,“还要骑马,会不舒服的。”
杨泠澈当然明白道理,仍觑着他笑道:“是不相信我的骑术还是不相信银杏的本事?”
花晚莲自然地直接拿起杨泠澈的勺子就吃:“都不敢。是我自己饿了,讨口食吃。”
杨泠澈失笑,扭开了脸。
他俩听觉都灵敏异常,在外头说话嗓音压得极低,李媛几乎听不见在讲什么,但她阅人无数,对花晚莲又了解颇多,尽管两人都是克己之人,但面上细微的表情、对视瞬间的眼神已足够令她啧啧称奇。看着花晚莲长大,对哪家姑娘也不曾给留半点念想,如今总算找到了心仪之人,她亦感欣慰。
花晚莲三两口吃完了粥,和李媛道过别,出店重新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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