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路途遥远,花晚莲几人本预备好了横遇事端,竟一路风平浪静,反倒意外。他与佟瑛、夏璇都保持着联络,前后也均无事发生,甚至再无门派遭到毒手。
但愈是太平,愈是让人生疑,三人俱都不敢掉以轻心。
杨泠澈则始终神色如常,只是甚少开口,路途中泰半时候倚在花晚莲肩膀假寐,有时定定瞧着窗外风景,思绪飘缈。花晚莲便注视他,觉得他眼神不似往日明亮俏皮,面容笼罩忧愁黯淡之色,惹得他也哀愁。
如此顺利行至红妆城,已然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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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城闹市里最大的一处客栈前,马车停下,两匹高头大马齐齐打了个鼻息。站在门口迎客的小二赶紧上前,拉开车门放置脚踏。
从车内走下位商人打扮的俊秀青年,青年甫一落地便回身伸手,小心呵护地搀出位美貌少妇。两人衣饰考究,显见是一对富贵人家的璧玉鸳鸯。
那小二回身朝店里打了个手势,里头当值的副掌柜眼观八方,立刻走到门边,微微躬身笑道:“客官,是住店还是用饭呐?”
花晚莲抬头瞧了一眼,只见门悬硕大的匾额,上书“红妆客栈”四个大字。
卢奔也已跳下车,把缰绳交给了小二,跟随两人身边,便即回道:“住店。可还有上房?”
副掌柜眉开眼笑道:“有、有,本店有一间最好的天字号上房这会儿正空着,稍逊一分的地字号上房也还有一间……”
花晚莲仍扶着杨泠澈,淡道:“那就两间都要了。”
副掌柜见这位主家不仅出手阔绰,对随从也不亏待,知道是好顾客,更是高兴。管客房的伙计很有眼力见,一溜小跑先去把房门打开恭候。副掌柜一边絮絮叨叨地介绍客栈,一边在前面引路,殷勤地要亲自把他们送到房间,却被卢奔拦下了,另要了个包厢安顿两位主子吃饭,才自个儿打头先去客房。
此时那迎客的小二把马车送到马房,正同马夫一道围观银荷与银杏,为同时有这般两匹骏马啧啧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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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奔许是得了妻子的真传,在照顾主子们起居上亦相当熟练周到,吩咐那副掌柜指挥着两个伙计忙前忙后,把人遣散了又里里外外检查过一遍,见无甚异样这才退出去。
花晚莲和杨泠澈用饭的时候副掌柜进来了一次,赔笑作揖,明面上是来问满不满意,但旁敲侧击地打听来历的话两人怎会听不懂。花晚莲便把一路使用的身份抖了出去——
只说家中是做珠宝买卖的,小有财富。才新婚不久,父母有意考察他能否接手生意,于是这趟被派出远门进货,带新妻一起各处走走,也看看红妆城有什么好料能一并收回去。
按着两人的衣着打扮,确实像那么回事,副掌柜于是不再多问。
花晚莲与杨泠澈慢悠悠地用完饭,天色已经晚了,两人当日不再外出,到房间休息。
那独一间的天字号房进门先是客厅,一侧用屏风隔出半间简单的书房,往里走通向一间卧室和一间更衣室,倒是不负副掌柜的大力吹嘘,布置得十分完备齐全。卢奔的房间就在隔壁。
花晚莲走到桌边斟出两杯茶,茶水尚热,杨泠澈仔细关好了门,也走到桌边坐下,捧起一杯慢慢啜饮。
花晚莲低头凝注杨泠澈,俯视让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那小口喝水的模样和长睫投下的阴影都煞为可爱,花晚莲禁不住伸手用指背轻轻摩挲他柔滑的脸颊。
杨泠澈有点疑惑地仰头,正对上心上人温情脉脉的目光,于是报以一个微笑,用面庞回蹭着花晚莲的手指,就像一只乖巧撒娇的猫。
花晚莲被蹭得心痒难耐,弯腰在杨泠澈额头上印一个吻。
杨泠澈干脆放下茶杯,勾住了花晚莲的手指玩儿,还想去够他另一只闲着的手,刚抬起来就被抓住了。杨泠澈反扣他手指,问:“接下来什么打算,先去看坟地吗?”
“嗯。”花晚莲揉着他手嬉戏,轻轻搔他掌心,“赶了这么久的路,你也累了,今天早点歇息,明天我俩先去那地方瞧瞧,然后到城里转转。”
杨泠澈点头应了,站起来要去更衣,刚跨出去半步,顿了一顿,忽然脚跟一转又回身投进花晚莲怀里,埋首在他颈边。
他从未有过这般亲昵撒娇的姿态,花晚莲很是讶异,但花大少何等善解风情,立刻把人搂住了,轻轻拍抚他背脊,偏头亲亲他的耳朵,软声问道:“怎么了?”
杨泠澈卸了浑身力气,整个人倚在花晚莲身上,微微摇头。花晚莲便不问了,摸摸他的脑袋,稳稳地站着任他依靠。
两人静静依偎片刻,杨泠澈出其不意,一口咬在花晚莲颈侧。
这一口咬得不重,但也不轻,花晚莲毫无防备,闷哼一声,九成是惊得。然而这不过一瞬的反应,被咬住了致命要害,他却纹丝不动,不但没有推开怀里的人,还轻笑着紧了紧手臂。
血脉跳动的触感仿佛通过牙齿传到了杨泠澈的心里。他闭上眼,又收拢牙关,花晚莲却依然没有推开他。
杨泠澈问:是不是可以把这个人吃下去?
杨泠澈答:当然不可以。怎么舍得可以。
他终于松口,在残留的牙印上亲了一下。
那是他无处宣泄的爱意。
相拥的臂膀未放,两人稍稍分开,杨泠澈抚上花晚莲的脖子,低声道:“怎么不躲。”
花晚莲盯入他瞳眸,坦然道:“只要你想要的,都给你。”
我的命也给你。
杨泠澈垂下眼帘,不与他对视,勉强一笑,张了张嘴,又默然。
那神态落寞,花晚莲不喜欢看他这个样子,故意捏他腰际,偏头展示压印:“娘子欺负我,明天怎么出门啊?”
杨泠澈嬉笑着避让:“相公早不躲,现在来不及啦!”
花晚莲箍紧他,凑近叼住他唇,呢喃道:“那娘子只能接受相公的报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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