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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问云山神(11.15.Sat)

云束今随着二位走进缔山南侧靠近山脚的一间小屋,砖墙的纹路显露在外,斑驳着灰白的水泥块。房屋四周有小块耕地,里面是残败难辨的根叶。老人见云束今看得仔细,便说:“来年入春时,我会自己种些菜的。”

屋里和别的地方的起居室没有什么不同,新村镇装修风格,乍一看没人会想到这位守山人曾是坐在庙堂上为人斋醮科仪、画符念咒的道人。

山神不见外地打量一圈,说:“比之前那个破庙好多了。”

老人毫不退让地说:“那个破庙也比你们山上的破灵堂好。”

伶牙俐齿般如山神也没办法继续争下去,他喃喃“跟你们活人没话讲”,拉了把椅子丢给云束今,说:“这位是严复尘先生,现在的缔山道掌门人,素问道人是也。”

严复尘泡了一壶热茶端上木几,目不斜视地斟茶,开口问云束今:“你死了几年?”

云束今反问:“您是活人吗?”

严复尘大笑两声:“这么跟你说吧,我跟在师傅身边第一次见邱衍时只有十三岁,他那个时候就长这样。”

云束今了然,回答他上一个问题:“三年。”

“才三年。他话少,比你当年稳重多了。”严复尘对山神说,“你当年叽叽喳喳的,师傅和老山神说一句,你在旁边顶十句,我当时就想,问云山的山神大人怎么会挑了你来呢?”

云束今紧张起来,什么叫“挑了他来”?

山神不屑地说:“老严,你跟他熟了再下定义,云束今闷得很,他只跟熟人话多。”

云束今无视公然讨论他的话题,问:“我们是有什么事情要商量吗?”

“当然了……武夷雪梨,好茶被你不长眼的开水冲得稀巴烂。”山神结束打趣,端起茶杯抿了口茶,“不扯了。老严,我感觉到他快不行了。”

严复尘一顿,放下茶杯问:“你去看他了吗?”

山神摇头:“前段时间去疗养院遥遥望了一眼,几个护工守着他输液。我在山下待不长了,过不了几个小时实体会开始消散,灵魂好像被豺狼虎豹撕扯般疼痛,上次就是赶着飘回山的,屁滚尿流,好不狼狈。”

严复尘神色复杂地望着他说:“老山神最后一次来,也说了这些话。”

山神苦笑:“我这些年一直没找到继任来见你,一是他们之间鲜少有能化实体的,二是能化实体的里面也没几个有担当的。我家那位身体越来越差,我怕我跟他走后大家会慌张,差点要跟白翳坦白了。好在三年前束今上山,我观望这些年,觉得问云山还有希望,所以今天我带了他来见你。”

云束今听明白山神的用意,慌张地看向山神,山神只是对他笑笑,示意他按捺听话。

”当鬼久了,真真觉得世间万物不论生死都是宝贵的。我上山的最初几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我还能以这样的方式活在人间。束今,我没有你这么内敛,我向来是有疑问就必须要问出去的。我缠老山神好久,他始终不肯告诉我真相,只是一味重复着‘因为他还爱你,你也还爱他’。我说,我想见他。老山神说,自他的上任山神开始,那几十年的灵气稀缺,没多少鬼能下山的,他要我耐心地等着,总有一天能见到爱人的。

“我没别的法子,只能等着,等了五六年,一筹莫展。一天傍晚,老山神从山下回来,带了好多鬼求他捎的音信回来,他去每个灵堂转了一圈,该说的都说完了才轮到我这里。我急切地问他我爱人如何了,他说他过得很好,还是独身,明年要跟一位商人出海投商。我问他能不能帮我捎封信去,或者在他面前提一下我,老山神沉默很久,拒绝了我,他临走前问我:‘如果我把问云山千百年来运作的真相告诉你,你就要做下一任山神,你愿意吗?’

“我虽然每天和很多鬼聊很长时间闲话,但还是寂寞得要死要活,我又对他所谓的真相感到新奇,想都没想就当场接受了。老山神带我去了他的灵堂,那里点烛的人多,灵气足,他说明早且看我命如何。第二天我很争气地化成实体,我吵着要下山寻人,他却带我来缔山见演真先生。“

严复尘适时补充:”我师傅道号演真子。“

山神点头,继续讲起往事:”那个时候,市西环山有包山种地的,缔山在最外端,土壤贫瘠种不出东西,林木也不出贵材,慢慢成了荒山,也没再有人往西探。荒山嘛,上山就是上山,没有那些石阶的,我爬得满头大汗,因为怕疼又不敢轻易化魂,爬到山顶的庙堂只觉得又死一次。演真先生端坐堂上,给烧香的信士诵经,见到老山神便把工作丢给小道士,带了老严领我们进后堂。

“演真先生拿出了写有我姓名八字的符纸,先给我下契,再由山神告知了我问云山的真相。”山神做了个深呼吸,对云束今说,“我曾经不愿意承担太多的责任,但他选我做继任,我就做到如今。新时代了,很多事情我独自承担却无能为力,我想过无数次要放弃,任问云山随波逐流,直到你出现,我看到了你做继任的可能,也才发现自己原来对这座山有这么深的感情,竟然想要再救它一次。”

云束今问:“救问云山?”

山神点头,说:“托大开发的福,缔山道有真本事的人仅此眼前一位了,如果老严给你下契,他就可以帮你引魂上山,他能活多久,多久的未来内就还有可能上山的鬼魂,他们就还有希望来到问云山像我们一样活着。那天穿着什么西装裙子上山的奸商你也见了,再这样下去,下一步问云山的灵堂会荡然无存,没有历代留存的灵堂就没有灵气运作,问云山的卦虽然仍在,但到那个时候,老严也帮不了我们了。”

严复尘叹气说:“我在尽力找徒弟了,只是上一个徒弟拿了政府的钱跑了,再从现在的社会里找一个愿意放弃荣华富贵,来山上做鬼神之术的年轻人实在是太难了。虽然现在来了有稳定的工资,但少得都不够成家立业的。”

山神前所未有严肃地对云束今说:“三年来,你从来没有对这些好奇过,自然而然地接受了所有的生活,一个人安静地想念着生前的一切。束今,你太稳重了,你比我优秀太多。这样说有些道德绑架,但我实在没多少日子了。云束今,我问你,我把问云山千百年来运作的真相告诉你,你就要做下一任山神,你愿意吗?”

云束今消化了一下山神和严复尘给出的所有信息,良久,他只问了一个问题:“真相和高卓的失忆有关系吗?”

严复尘笑了,对山神说:“他确实比你聪明多了。”

山神没理严复尘,回答他:“有。”

云束今很快地说:“那我愿意。”

严复尘起身走进里屋,带着一个文件夹出来,翻开抽出了一页纸,上面赫然是云束今的生辰八字,姓名所居。他又往前翻了很多页,抽出了山神的,顿了顿还是递给他:“再看一眼吧。”

山神:“唔,你比演真先生利落多了,他那堆纸乱七八糟的,差点没找到赵起贤的。”

云束今问:“赵起贤是谁?”

山神问他:“邱衍是谁?”

云束今望向山神。这个庄严的场合下再看山神,云束今还是没办法将他与八十岁左右的老人联系起来,但他端详山神常年精心梳理的长发,和总以净水冲洗的不会变化的脸颊,还是对“他快要消失”的念头感到一丝悲恸。

纸上密密麻麻的墨字,不知严复尘是从何打探来的信息。云束今盯着自己的名字,抬头对山神说:“邱衍,母亲大人,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山神中气十足地笑起来,站起来欢脱地摸了摸云束今的脑袋,欣慰地说:“有你这等贤子真是我晚年大幸。”

严复尘把一张新纸铺陈在桌面上,研墨沾笔,跪坐在他俩对面,打断这番母慈子孝:“我要写了。”

他在纸上画出一副伏羲八卦图,又倒转纸张,等墨迹稍微干涸后换取朱砂,落笔引入两仪四象作阵眼阵脚。云束今发觉这是山神的契纸上有的印痕,但他看不懂其中深意,又不敢叨扰全神贯注画符的严复尘求解,只好问山神:“这是什么东西?”

山神说:“看不懂,大概是画坐标轴取象限吧。”

云束今:“……我是不是决定做的太仓促了?”

第二壶茶水饮尽,严复尘起身,把符纸捏起,印到云束今眉间,神神叨叨地念起经文来。

云束今没有什么感觉,倒是想起大一下学期陪高卓去上信息课,这门课学习初级编程,对他来说是三节专业课完成的事,但在高卓的课表里就成了一门基础必修课,要用整整一学期去学习。

高卓虽对计算机没多少兴趣,但学得很好,他多次吐槽老师讲课像念经,浓重方言味的普通话毫无起伏地念教科书,时不时放个从网上扒下的现成例题教学小视频给他们看,害得他要多花很多精力去钻研。

云束今问他:“那个时间我没课,要不要我陪你去?你别管他啰嗦自己学,我在你旁边上自习,你不会的问我。”

高卓欣然接受,第二周,他就领着云束今去上课了。结果云束今在高卓一旁写着作业,听那位念经大师充满神秘力量的声音居然睡着了。好在那节课的内容不难,高卓自学得很顺利,下课后他喊醒云束今,居高临下地看他,骄纵地说:“宝贝,刚才念经大师临走都来看你了,就这么跑来给我丢人么?”

严复尘刚好诵完最后一个字,云束今忽然笑了,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变得透明,下一瞬他的感知仿佛突然进行宇宙大爆炸的无形点,从自身散射出去,骤然扩大,万里之内无数正在飘浮的灵魂朝他伸出手,像是渴望取暖的流浪者朝他火热的灵魂拉扯攀爬。

云束今收起回忆带来的笑意,睁大眼睛,感知骤然收缩,万物在爆炸粒子亿万次的碰撞中凝结,倏地化成现存的模样。他顿时丧失了方才对广域的觉察,许久,他才摸到再次化成实体的身体,和那颗凭借作弊而跳动的心脏。

山神轻声问:“你感受到问云山了吗?”

云束今的感知回到他的身上,范围最后一次缓慢释放,随后定型。在他的视角里,他正站在虚空往下望,俯视整个灵质的世界。他以自身为中心,能感受到西边的问云山格外温暖,像在被白雪覆盖后的冬日北城里偶然路过街边叫卖烤物商摊的熊熊火炉。

严复尘看到云束今恍惚发散的瞳孔,说:“看来是成功了。”

“问云山是不是很温暖?”山神像确认云束今是否发烧一样,用手背去触碰他的额头,“那是灵魂的温度。”

云束今想,他大概理解为何山神愿意忘却自己的姓名来守护这座山了。

尽管他还不知道要如何去做。

十二月好,喜欢十二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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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问云山神(11.15.S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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