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心计,但是姜予梵还是没想好要如何斗自己的父亲,几日时日她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对,总觉得差些意思,直到顾思渡来到她的门前轻轻叩门,她才从那些仇怨思绪中脱离。
姜予梵抬头,她看到了顾思渡一身朝服,俊雅公子的模样站在门边,顾思渡说:“菩萨,今日我去赴宴,家中并不会准点开饭,您若是饿了,可以自己去吩咐小厨房做些饭吃。”
“既然您说可以破戒,那么也别只吃素的,偶尔也开个荤。”顾思渡想起来姜予梵那如雪如莹,很容易被摧毁的瘦削身子,他的菩萨得健健康康的才好。
姜予梵未曾搭话,她仍然上下打量着顾思渡,忽然她开口:“你此去是要结交姜耀光是不是?”
“是的。”顾思渡点点头。
“我说过要帮你的,自然不会食言,”姜予梵心中已经有了雏形的计划,她方才看到顾思渡的腰间并未悬挂着玉佩,“你若是今日贸然前去,自然是不礼貌的,要结交姜耀光,可不能空手去。”
“那我怎么去?”顾思渡恍然大悟,“还是菩萨想得周到,我自己都没想过这一点的。”
“我要不要给他带点钱去?”
顾思渡家中也是有些钱财的,没能给主事,那总要给出去一次,给姜耀光也行的。
“你是要当着所有官员的面把钱给他,让所有人都知道你顾思渡是会打点官员的人吗?”姜予梵摇了摇头,“那你身上的那些板子,不就白挨了吗?”
那些疼痛不就是因为顾思渡的不屈服,不送礼才得来的吗?
顾思渡思索一番,点点头:“是这样了,多谢菩萨教诲,还请菩萨指点。”
“中书令自然是见过许多好东西的,不拘于钱财,重要的是心意。你有个好处是写了诗在民间打出了名声,姜耀光看你定然和其他人不同,一定会多看你几眼。”
“你要向他投诚,展示你的心意,也要奉献上去你的君子之德,让他觉得你是个可用之才,那么能让人有君子之德的会是什么?”姜予梵问顾思渡。
“自然是玉了。”
姜予梵就等着顾思渡说这句话呢,她含着笑意,低着头将自己身上随身携带着的一块玉佩摘下来赠与顾思渡。
“这是我从小便带在身上的玉佩,开过光的,它又跟着我这几年在沉香寺,也沾染上许多的佛气莲心,你拿去送给中书令大人吧。”
顾思渡低着头看着这块玉佩,单眼看上去,这块玉佩料子极好,上头雕刻着莲花样式,果真有着几分清雅不与世俗同污,更重要的是,这可是菩萨的贴身玉佩。
贴身是什么意思,是贴在菩萨如雪的肌肤柔骨之外的,是随着菩萨晨起日息的,是菩萨用了自己身上的每一次香汗慢慢浸润出来的。这样的一块玉佩,此刻正在被顾思渡捧在手心。
顾思渡的目光都在这块玉佩上流连,这样好的玉佩,菩萨竟然能为了他的前程拿出来,这样子的玉佩怎么就要浪费在这些事情上头呢。顾思渡心中又有些不舍,他对姜予梵道:“菩萨,能不能换一个?”
“换什么,不换。”姜予梵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不过就是一块玉佩,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
可是顾思渡说:“这可是菩萨的东西,只是为了我的前程,就要菩萨舍弃自己的贴身之物,这对我来说真的是罪孽。”
“这个我可不可以自己私藏收下,给姜大人送个寻常的玉佩?”
姜予梵沉默地看着顾思渡,她开始思索道云的话是不是真的有道理,顾思渡的举止总是让她有些难办。
顾思渡明白了,这玉佩是不得不送了。
“真的不能......”
“你若是不送过去这块玉佩,我就回沉香寺去了。”
“别别别......”顾思渡虽然有不舍,但是他还是明白轻重的,他只能满怀着遗憾,将手中的玉佩送出去,送到了姜耀光的手中。一块玉佩固然重要,但是保住菩萨更重要。
他出门前,还不忘将此块玉佩捧在自己的心口,小心收好。
姜予梵静静地看着顾思渡的举动,等顾思渡出门,她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知道顾思渡的心思,但是她知道的,她和顾思渡绝无可能。
她的心中,顾思渡并没有占据什么分量。
若是有人能剖开她的心,能看到里头的满目疮痍,流着血还有许多神佛菩萨不该有的任意一种情愫。只是可惜了,人的心不能被剖开,不能有人相信她的字字句句,也没有人看到她的心,而她就怀着这些阴暗的情愫,蛰伏在沉香寺中,她以为没有机会了,可峰回路转。
她又有了一次让自己痛快的时机。
-
金秋岁月,最是赏菊吃蟹的季节,顾思渡记得自己只有在刚考中的时候才体会过一次这样的盛宴,时隔三年,如今顾思渡都有些恍惚了。这一切的一切都似刚考中的那样,只是他比从前少了许多的志气昂扬。
那时候碰一杯酒相信来日都能大有作为的人都去了哪里呢,顾思渡正忧郁着,就见许多的人端着酒杯要和他敬酒,他们张口便是“这位是街头传颂诗句的顾大人吧,真是年少有为啊,年轻气盛,正是好时候。”
顾思渡从前还会觉得这是对自己的夸赞,但是他今日抬头,看着那些人眼中的揶揄,他觉得自己是被观赏的猴,人人都来向他扔些吃的就要他好看。
他这里看起来络绎不绝,可是他方才的结交,都被人一一退回,用各种理由。
这些酒不是快哉的酒,而是失意的酒,一杯接着一杯。
顾思渡都有些醉了,他甚至没有勇气,走到姜耀光的面前去。
走出了翰林院,原来这朝堂之中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可是恰在此时,一声顾大人让他从那些醉意中恍惚惊醒,他抬头,看到了一张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脸。
酒醒大半,顾思渡连忙坐起身子,对着那人行礼:“姜大人。”
谁说机会没能光顾在顾思渡的面前呢,峰回路转,顾思渡重新打起了精神。
“顾大人方才喝了好多的酒,还不知道能不能喝下我这一杯啊?”姜耀光的脸存着笑意,目光中都是赞许。
“姜大人的酒,自然是要喝的,”顾思渡仰头喝下杯中的酒,不存一滴,他说,“早就听说姜大人的为人,今日只敢仰望,不敢叨扰,怕姜大人嫌弃了我的愚钝。”
“这是哪里的话,我早就听闻顾大人的风采,就是想要见一见顾大人是何等人物了,朝中以后有了你们这些后生,那可是真真的前途无量了。”
这话有些重了,但是也正是那样看重人才的姜大人能开口说出来的话。
顾思渡心中满怀感激,他喝过的许多的酒都不重要,他的人生会因为这一杯酒开始灿烂。
这样的荣耀,在席间只有顾思渡一人得了,自然要惹起来旁人的记恨。这些都被翰林院主事看在眼中,他的身旁坐着此次也参与科考事宜,却未曾被夸赞的送礼之人,他的心中正为此事不平,明明他也做了实事,只是没得到皇上的钦点,便如此泯然众人,这世间到底不公平。
他存了私心,悄悄对翰林院主事道:“主事,你看那顾思渡,他不会真的要飞上枝头离开了您吧,那咱们这口气还如何能出。”
“呵,就他也配和姜大人说上一句话,他若有心,等来日他离了我这里签字,我可不会轻易让他走。”翰林院主事早就有气发泄不出,他握紧了拳头。
让这主事更愤怒的是,他亲眼看见了此刻的顾思渡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交给了姜大人的手中。
“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主事你看!”
看到了,他都看到了,此刻的主事胡子都要气飞了,这顾思渡好样的。他千百次暗示过顾思渡,这两年内,他为了让顾思渡能够为己所用花了许多的心思,他只要顾思渡花点钱,给他送送礼,他翰林院的重大事情,都可以交给顾思渡,可是这顾思渡根本不在意也不开窍。
他以为顾思渡本身便是如此刚正不阿,不同凡响,可是如今看来,不过是不想巴结他。
这送礼不是挺齐全的吗,不是会送礼吗!
只是不愿意给他送。
嫉恨的拳头握紧,种子落地生根,别人的闲话成风,暗地滋长着各种仇怨。
这仇怨不止这些,纠葛滋生,盘根错节,让人看不清楚源头。
顾思渡春风得意,没注意到他拿出来玉佩的时候,姜耀光的脸上出现阴郁的不安神色。
姜耀光接过了那块玉佩,他没有顾思渡意料之中的那样欣喜,也没有思考顾思渡是何等的君子之行,姜耀光只是将玉佩握紧,皱着眉头看着顾思渡:“这块玉佩,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玉佩是我从沉香寺中求来的,可以护佑姜大人平安顺遂的。”
“怎么,姜大人不喜欢吗?”
顾思渡疑惑地看着姜耀光。
姜耀光:你看我喜不喜欢?
顾思渡:不喜欢给我,一天天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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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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