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解释眼前的情形呢，顾思渡想要开口，可是他才张嘴说出第一句话，就被道云打断住口。
道云的剑还没有放下来，反抓着顾思渡的手，剑架在顾思渡的脖颈之上，抬起头等候着姜予梵的发落。
姜予梵的手里头是方才顾思渡准备的包着冰块的手帕，她正揉着自己撞到的地方，眼睛一扫过来，就让顾思渡低着头，满含歉意地喊了一声菩萨。
“你还敢说，还敢喊菩萨，”道云真的觉得顾思渡是个天底下真真不要脸的人，她手上加大了力道，对着顾思渡道，“你抄写经书抄得好好的，为什么一定要凑到佛女的身边来？”
“难不成是佛女喊你过来的吗？”
过来也就罢了，还撞到了佛女的脸，存心和佛女过不去！
“我可以解释的。”顾思渡小声说道。
怎么解释，不用解释了，这就是顾思渡见色起意，就是趁人之危。姜予梵不想要和顾思渡有着这些纠缠，她就当自己今日倒霉，还好她没什么事情，额头差不多不痛了，她才让道云收起剑来。
她对顾思渡说：“过来。”
道云松了剑，踩着顾思渡的鞋子将顾思渡推到了姜予梵的面前去，随时待命。
顾思渡没想到姜予梵还要他过来，他心中都是欢喜，连忙在姜予梵的身边坐定，仰着头带着些讨好的意味看着姜予梵。
手中多了包着冰块的手帕，顾思渡低着头看到这手帕的时候，还愣了愣。方才他看到菩萨抬手，还以为菩萨要动手打他呢，打就打吧，他也认命了，但是菩萨竟然没打他，竟然还关心着他的伤势。
他真的要哭了，一股暖流从他的心中流淌开来，他的身子不自觉就要前倾贴着姜予梵了。
“你还敢！”道云怒吼。
顾思渡收敛了自己的感动，他稍微拉开些距离。
“经书抄完你就可以走了，对了，还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姜予梵的计划还未完成，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姜耀光有心拉拢你，会让你去领晋升令，但是我想这晋升令应该没那么快到你的手中，得先来到翰林院主事的手里。”
“他一定会捉弄我，不会让我那么轻松地就离开。”顾思渡说。
“所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给你找些不痛快，那么你也要给他使些绊子，你愿不愿意出手？”
“自然是愿意的，这两年里，我受了多少苦，只是，”顾思渡犹豫了几下，“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不干。”
“不算伤天害理，”姜予梵捻了几颗佛珠，“只需要装作不经意之间多说几句话就好，也算是让主事明白他手底下的人，到底存着什么心思。”
都想要晋升令，都送了礼，但是一山不容二虎，若是主事知道了自己手下的人越过了他想要和姜耀光结交，那么主事会怎么样呢？
“我想你此番出了风头，在城中有了名头，一定暗中有许多人对你有不满有羡慕，你今日的这些苦难，很难说在暗中没有人给你偷偷使绊，或许那个让你送礼的同僚，也暗中出了力气。”
让他们打起来，让他们自己乱了阵脚，也算是报了这几年在翰林院的仇怨了。那顿板子，不被重用的愁苦，旁人的挖苦讥讽，只在这一刻一笔勾销，然后顾思渡就可以接过晋升令，到达一处新的天地。
此举真是妙啊，顾思渡不由得对姜予梵竖起了大拇指：“菩萨真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的，我真是甘拜下风。”
“顾思渡，”姜予梵一向不听这些吹捧，她说，“你真的觉得，被姜耀光赏识，换了新的天地就能有新的开始吗？”
“或许是吧，这世间难道人人都那么坏吗，总不能这世上无人与我志同道合吧。”
姜予梵不语，只是微微笑着。
姜予梵不曾将自己的心中所想告诉顾思渡，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的，亲口告诉的经验不如亲身经历，姜耀光是什么样子的人，别人不清楚，姜予梵难道不清楚吗？
她也想要看看姜耀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顾思渡做事很麻利，没过几日，顾思渡就给姜予梵带来了好消息，送礼的人被主事叫去了许久，出来的时候满脸沮丧，被派到了和顾思渡一样做着闲杂事情去了。
还有一事，顾思渡在主事的房中看到了给自己的晋升令和推荐信。
姜耀光还是选择了顾思渡。
真是蹊跷，这姜耀光还真是转了性子，若真是转了性子，那些送礼的人怎么会空手而归呢。
姜耀光只是不收顾思渡的礼。
或许是听闻了顾思渡先前的事情，所以对症下药了，姜予梵并未打消对姜耀光的疑惑，她仔细盯着顾思渡看，这个亲眼看到姜耀光收下贿赂，却仍然选择相信姜耀光为人的傻子，姜耀光为什么执着要收入自己的麾下呢？
这顾思渡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顾思渡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菩萨看着自己，他将自己的脸贴过去，让菩萨好好地欣赏，他相信凭借着自己的这张脸，他能够让菩萨动一动凡心。
姜予梵一把推开了顾思渡。
“有了晋升令和推荐信，但是你还得等一等。”姜予梵对顾思渡道，“主事还在气头上，一定也会迁怒于你。”
“你觉得姜耀光是好人吗？”
顾思渡点了点头，他说：“那当然了，菩萨您说让我去看看主事和送礼的人都去了姜府，可是姜大人却单单选择了我，这不就说明了姜耀光没有收下这些钱财吗？”
姜予梵没想到自己让顾思渡去蛰伏，反倒替姜耀光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这不是姜予梵想要的。
看来，要让顾思渡彻底明白姜耀光是个坏人，一定要亲手抓住姜耀光受贿的行迹了。而只要抓住这些了这些证据，那么姜予梵就能让姜耀光的仕途受损，她可以拉下姜家，让姜耀光担心的事情成为谶语。
她想要的也就是这样。
这件事情急不得，时日还长，姜予梵可以慢慢和姜耀光耗下去。一块玉佩让姜耀光生疑，这些足够让姜耀光活在担忧之中了，先让姜耀光害怕，姜予梵先送上这样的警告。
姜予梵对顾思渡说：“等等吧，你这些天看看主事的举动。”
那一封推荐信和晋升令，是很大的诱惑，也可能是棘手的山芋。这封信来到主事的桌案上，也昭示着自己送去的那些银票都没有作用。
自己信任的人有着异心，要和他一起竞争这样的机会，而顾思渡什么都没有做却被姜大人选中，这世间还是太不公平了。
顾思渡的才华是有的，若是让顾思渡离开了翰林院，那么就是放虎归山，这机会他就再难抓住了。
他已经将自己信任的手下，想要做自己竞争对手的人压了下去，他同样也可以用这样的法子，压制住顾思渡。想要飞升，门都没有，主事的嘴角微微上扬。
送礼不成，那又如何呢，他还是有些权力在手的，只要他不放手，将这些东西都藏好了，过了时候顾思渡还拿不到，那时候姜大人自然会觉得顾思渡没有礼貌，也会放弃选择他。
那时候他再送些银票过去，这晋升令的名字就会成为他的。
至于顾思渡，那么年轻，还可以再试炼试炼，不急的。
以后还有更长的时日和广阔的人生可以留给顾思渡去探索。
这些招数，月朗风清的顾思渡是不会想到这么多的，顾思渡还在等着自己光明的前途，等着自己的推荐信，他还沉浸在一场美梦中。
他不知道，美梦只是美梦，终究是要醒来的。
时日逐渐推移，本该早就收到的信还未收到，顾思渡逐渐有些烦躁起来。这种事情他不好当面在朝堂上问询姜大人，他问了几回主事，可是主事都顾左右而言他，曾经他好言谏语告诉主事的挑拨，主事的那句有好事定然会想着他的誓言，早就被主事抛却在脑后了。
主事根本不会记住这些，好事也不会落在顾思渡的头上去。
顾思渡本想要行动，可是他想起来菩萨只是让他等。
他不能行动，他得听菩萨的话，这些天他只是来到了姜予梵的身边，把姜予梵手里的那些占卜的东西全都玩了个遍。姜予梵不给顾思渡占卜，顾思渡就自己玩，所有的占卜结果都是否，都是凶。
顾思渡大惊，这可不行啊，他的前程，他触手可及的前程啊，怎么能够弃他而去呢。
顾思渡说：“菩萨，这不对吧，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我可是马上就要脱离苦海的人啊。”
“要我帮帮你吗？”姜予梵看着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顾思渡，心里头也有了怜悯心。
“嗯嗯，要的。”菩萨说话了，那么就有希望了，顾思渡双手合十无比虔诚地面向自己的菩萨。
只是顾思渡忘记了，他眼前的人可是假菩萨。
姜予梵帮不了顾思渡，她早就知道结果，但是她要让顾思渡的心放下来。
她说：“经我一算啊，你是彻底不中用了。”
顾思渡的脸色慢慢僵住了。
不是啊，这不对啊。
菩萨怎么不救他。
姜予梵：说了我是假菩萨！！！
顾思渡：真的不是公报私仇吗呜呜[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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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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