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揽月睡了一天,也一天没有吃饭。
沈云本来不想管的,但季揽月刚刚受了伤,正是补充体力的时候,在系统的催促下,他难得蒸了碗鸡蛋羹,端进屋打算给他吃。
他进去的时候,季揽月正坐在床上,身体往后靠着软垫,低着头检查着身体。
他的表情从疑惑不解,再到不可思议,再到惊慌失措,再到崩溃,只花了短短的一分钟。
沈云懒散的斜倚着墙,把鸡蛋羹往前一递:“吃点饭,我下的厨,别浪费。”
“滚开!”季揽月不知道发什么疯,手一掀,鸡蛋羹就被打翻在地,瓷碗发出脆响,混合着蛋羹被打的稀巴烂。
沈云脸一沉:“你是不是给脸不要脸?”
他压抑着火气:“我好不容易下厨,你给我打翻了?你自己给我把地上收拾干净。”
“我就不该管你!”
哪料到季揽月猛地扑上去,掐着沈云的肩膀,疯狂摇晃:“你干了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尖叫,崩溃,嘶吼:“你虐待我,给我穿女仆装侮辱我,给我用电刑还不够吗!为什么要毁了我一辈子!”
他又嫌不够,一拳揍在沈云的脸上。
哪怕及时用精神力压制,沈云还是被结结实实揍了一拳,脸颊生疼,像是要肿起来。
季揽月将他扑倒在地,死死握住他的肩膀,手指收紧,攥的沈云生疼,就像是要和季揽月心一样疼。
他眼里冒着怒火和刻骨恨意,像是被踩了逆鳞的狮子,却又哀鸣绝望,像是悲戚的雀鸟。
“你发什么疯?”沈云觉得他脑子有病,扯开他的手,怒道,“我救了你的命,你还对我动手,你傻了吗?”
“至于毁了你的一辈子,”沈云抬眼,“拜托,是海塞大公要杀你,不是我。”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季揽月气的发抖:“你知不知道廉耻?”
“我怎么就不知道廉耻了,你把话说清楚!”沈云烦躁,“还有,从我身上下来,我数到三。”
“你不是恨我吗?那你为什么要标记我!”季揽月绝望的嘶鸣,像是雨中被车碾过的流浪狗,“你毁了我一辈子!”
标记?
沈云傻了。
“什么标记?”沈云脸色一白,心里冒出一个不好的猜想。
“咱俩终身标记了。”季揽月冷笑,恨得眼睛发红,“你敢说你不知道?”
逃掉了所有生理课的沈云:......
他转动大脑,福至心灵:“你的意思是,两个精神图景融合就叫标记?”
“不然呢?”季揽月恶狠狠地看着他,阴恻恻的。
沈云:......
苍天,救命,他真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我有,我有......”季揽月似乎难以启齿。
沈云已经不想知道他有什么了,他脑袋嗡的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完蛋了。
众所周知,哨向标记只有终身标记这一种,而且目前的医疗水平很难解除标记,即使能解除标记,对两个人的精神图景——尤其是向导的图景,伤害是巨大的。
一旦标记,沈云这辈子都得和季揽月绑定,结合热一来就得滚床单,去哪都得带着对方,他们将会是灵魂伴侣,天生一对,死神也不能把他俩分开。
标记一旦完成,哪怕他以后遇到想要结婚的哨兵,也无法和对方完成标记了,因为这个坑被季揽月这个烂萝卜给占了。
“草......”沈云头一次爆粗口。
这比吃了屎还恶心。
季揽月同理。
季揽月慢慢冷静下来,他浑身透着一股万念俱灰的死寂。
他从沈云身上下来,走到了窗前,看着外面寂静飘着的雪花,蹲下身,在落地窗前抱住自己,牙齿打颤,像是在抵抗什么绝望的冷意。
他呆呆地看着窗外,忽然失去了活着的**。
白狼嗷呜嗷呜跑过来,去舔季揽月的脸,哼哼唧唧的,用毛绒绒的脑袋蹭他的手腕,告诉他别怕,有它呢。
“我完了。”季揽月忽然说。
两行泛着水光的泪从他湛蓝色的眼睛里无声淌下,沾湿脸颊,安静的像是一张寂静的画。
漫天大雪在他身后飘落,他眼神哀伤,魂魄像是和冰冷洁白的雪一起埋葬。
沈云第一次看见季揽月哭,一时间失语。
过了一会,他反应过来,皱眉:“喂,不至于吧......”
“大不了我们单身一辈子呗,而且只是标记而已,以后你找你的,我找我的,总有人丁克愿意只谈恋爱不标记的......”
虽然他也恶心,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
季揽月抱着手臂扭头不理他,他依然呆呆地看着雪,白狼卧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看着窗外的寒冬。
像个不会动的冰雕,浑身都散发着寂静的冷意。
沈云和季揽月不一样,他思想开放,不是季揽月那种贞洁烈男,被标记了就要死要活。
在他看来,只是标记而已,代表不了什么,该找情人还可以继续找,毕竟解决生理需求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像是普通人结婚以后还出轨乱玩一样,他这个人在情爱上没有什么责任心。
他现在只心疼自己被打翻的鸡蛋羹,那是他心血来潮好不容易下厨做的。
他找来了塑料袋,把地面收拾干净,看了眼cos 雕塑的季揽月,关上了门。
过了一会,他又打开门,对毫无求生**的季揽月说:“别死在我家里了,知道吗?”
“滚。”季揽月说。
沈云难得没有凶回去。
【季揽月好感度-30,当前好感度-73.】系统有些焦急,【你着急起来啊,别到时候没完成任务给死了。】
“我知道。”沈云揉揉太阳穴,“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能别说话吗?”
系统安静。
他莫名其妙和死对头标记了,他现在对季揽月的印象还停留在恨意中,他觉得自己对季揽月一点好感都没有,除了对他的身体莫名其妙有兴趣以外别无其他。
结果莫名其妙两个人就要变成终身伴侣了,不仅要滚床单,以后出去做任务还得搭伙做伴,形影不离,并肩战斗。
草。
屎。
要不一刀把季揽月杀了吧。
哦,他忘了,把季揽月杀了他俩的标记也还在。
他将从一个和死对头绑定的向导,变成丧偶的向导。
晦气!
但是季揽月说,他有……
他有什么呢?
过了几天,沈云才知道季揽月的未尽之语。
那天他刚下班回家,就看见季揽月紧闭的房门,怎么叫他吃饭都不出来。
“他一整天都没出来,也没吃饭?”
他问佣人,并且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明明前两天还是正常的,只是胃口不好,蔫蔫的罢了,今天怎么忽然闹脾气了?
沈云不解,他没有尊重季揽月**的意思,所以干脆拿钥匙开了对方紧锁的门。
房间里只开了一个暖黄色的床头灯,被子鼓起,照亮了露出的一头黑发和半张脸。
季揽月眼睛紧闭,睫毛不安地眨动,露出来的半张脸皮肤苍白,像是生病了。
沈云干脆把他的被子掀开,看向蜷缩成一团的季揽月,也不顾对方会不会着凉。
只见床铺里,季揽月的表情十分痛苦,挣扎,面色苍白如纸,冷汗涔涔,腮帮子鼓起,似乎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沈云:“去吃饭!”
说着抽了张纸巾,打算给他擦擦汗。
额发都打湿了,看上去好凄惨。
跟自己虐待了对方一样,污蔑谁呢?
季揽月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别碰我!”
“又怎么了大小姐?”
季揽月越是不让他碰,沈云越是来劲,强硬地去捉他的手,季揽月反应很大,近乎在尖叫:“说了别碰我!滚开!”
他像是惧怕着什么,拼命拍打着沈云的手,躲洪水猛兽一样向后退去,缩在墙角,死死抱住自己,可怜的发着抖,眼圈红红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沈云敏锐地感觉到,这次季揽月不是在闹脾气。
他是真的出了问题。
季揽月仇恨的看着沈云,就像是要把他抽筋扒皮的那种恨。可眼睛偏偏又直勾勾盯着沈云看,喉结不断滚动,那种眼神就像是极度渴望着什么,又偏偏害怕极了,像是沾到罂粟就会死,却又被迫染上了毒瘾的可怜虫。
他越是抗拒,沈云就越来劲,他将一条腿放在床上,附身去碰季揽月:“凭什么躲我?”
“嫌你脏。”季揽月咬着牙,“滚开!”
他真的在竭力驱赶沈云了。
他真的快撑不住了,他好疼,全身骨头都在疼,他好怕沈云再靠近一点,自己就失去理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沈云嗤笑:“嫌我脏?”
他立刻去捉季揽月,握着他的肩膀恨声问:“你占着我哨兵的位置,我还没嫌弃你呢!滚过来,别挑战我的耐心。”
在沈云凑过来的那一刹那,龙涎香向导素飘了过来,季揽月的疼痛才减轻,像是得到了镇痛剂,然而如同万丈深渊一般靠过来的,是无尽的渴望。
他不想要沈云的向导素
因为一旦屈服,那就意味着他永远离不开沈云的向导素,他害怕,他拒绝,如果每次发病都需要沈云的向导素才能缓解,他宁愿去死。
他缩在墙角,伸出胳膊,咬在胳膊上,去抵抗自己的本能。
手小臂传来疼痛,口里满是血腥味,他痛苦又迷茫。
“身上疼?”沈云的手停住了。
他和精神图景相连,多多少少能感受到一些季揽月的感受。
“出去!”季揽月死死盯着他,“滚。”
“季揽月,我是不是给你好脸给多了,你就敢骑在我头上了?”沈云伸手强硬地去捉他,“这是我家,你凭什么让我出去!”
季揽月厌倦的推他,不断地把手抽出去,这一下子就激发出来了沈云的逆反心理,季揽月越是不让碰,他就越来劲,干脆爬上床,去按季揽月。
季揽月被他死死压住,沈云一拽他,他就往前一扑,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龙涎香的味道扑面而来,他的理智轰然崩塌。
季揽月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有些失神,瞳孔涣散。
然后他情不自禁地往沈云身上贴,鼻翼煽动,不断嗅着沈云身上的味道,神色堪称贪婪。
沈云掐住他的下巴:“干什么呢?”
“向导素。”季揽月猛然清醒,偏过头,从他怀里挣扎着出来,“收收味。”
他偏不。
季揽月越是说不,他越是来劲。
他故意放出向导素,去观察季揽月的反应。
季揽月的表情变了。
他就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呼吸急促,鼻翼不断耸动,像是在嗅闻,然后自发的将头靠过来,神色依赖而痴迷。
沈云试探着往后退。
季揽月身体先是前倾了一下,又迅速往后退,眼里浮现出厌恶之色,整个人十分纠结。
沈云意识到他真的不对劲,似乎在努力和什么做抗争。
他蹙起眉,终于离开季揽月,站起身离开去打了个电话。
在他的身后,他好像听到季揽月松了一口气。
电话里,医生尼古拉斯的咀嚼声伴着声音响起:“怎么了,沈指挥官?我吃饭呢,有事快讲。”
“我的一个朋友......算了,我的哨兵,”沈云说,“他现在状态很差,脸色惨白,浑身疼,还想要我的向导素,他这是什么情况?”
尼古拉斯震惊,叉子掉在了桌子上,发出咔哒一声:“你有哨兵了?”
“是的,我有哨兵了。说重点,他怎么了?”
“天呐,你居然会和人标记,”尼古拉斯惊叹,“你铁树开花啦?”
“是个意外,”沈云揉了揉太阳穴,“告诉我他怎么了。”
“你们是刚标记的吗?”
“对。”
“他家族有没有什么遗传病?我倒是知道一种哨兵中罕见的疾病,和你的哨兵症状一模一样,不过一般是遗传。”尼古拉斯啧啧啧,“得这种病很可怜的,一辈子都是被向导支配的命。”
“说重点。”在那一刻,沈云已经有了预感。
他似乎找到了抓住季揽月身心的捷径。
“伴侣向导素依赖症,听说过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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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伴侣向导素依赖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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