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春一边手脚麻利地将买回的食材归置到小厨房,一边还在回味着方才水阁里那甜得让人脸红心跳的一幕。忽然,她手上的动作一顿,一个念头毫无预兆地窜入脑海,让她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她猛地扭头看向身旁正在擦拭桌案的芳蕤,压低了声音,因为过于震惊而有些结巴:“芳、芳蕤姐姐!你、你发现没有?”
芳蕤被她吓了一跳,疑惑地抬头:“发现什么?”
挽春激动地几乎要语无伦次,她指了指水阁的方向,又比划了一下:“就是……就是虞爷和颜娘子啊!她们……她们刚才那样儿,拌嘴、哄人、还有那些小动作……你难道不觉得……太、太自然了吗?就好像……好像……”
她“好像”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就好像是恩爱了多少年的老夫老妻一样!根本不是才在一起两三年的样子!”
芳蕤擦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眉头微微蹙起。经挽春这么一提,她也猛然察觉——是啊,那般的默契,那般的熟稔,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心领神会的亲昵,甚至包括虞爷那看似清淡实则纵容到底的态度,以及颜娘子那浑然天成的依赖和撒娇……这绝非短短三年隐居生活能培养出来的。
那是一种经年累月、深入骨髓的习惯和自然。
一个更加大胆,甚至堪称惊世骇俗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劈入两人的脑海。
挽春猛地捂住了嘴,眼睛里的惊骇几乎要满溢出来,她用气声,几乎听不见地喃喃道:“难道……难道在宫里的时候……两位娘娘就……就已经……”
天呐!
这个想法太过骇人,以至于两人同时僵在原地,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深宫高墙,规矩森严,尤其是皇后与皇贵妃之间,更是牵扯着前朝后宫的无数利益和目光。她们竟然……竟然在那样的情况下……
芳蕤的心砰砰狂跳,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速地回忆着在宫中的细节。
是了,颜灼娘娘还是皇贵妃时,就时常往皇后宫中跑,美其名曰请教宫务、陪伴凤驾,有时一待就是大半天。宫中甚至隐隐有传言,说皇贵妃仗着圣宠,对中宫不够恭敬,颇为缠人。
可现在想来,哪里是“不够恭敬”?那分明是……
还有,皇后娘娘那般清冷持重的性子,对后宫嫔妃大多淡淡,却唯独对这位“不懂规矩”的皇贵妃多有包容,甚至偶尔……芳蕤想起曾有一次,她送点心进去,似乎瞥见皇后娘娘正亲手为靠在榻上小憩的皇贵妃掖了掖被角,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柔和。当时只以为是皇后娘娘大度,如今……
更有甚者,宫变前那段时间,气氛紧张,皇后娘娘却几次三番暗中维护皇贵妃,甚至不惜动用中宫权势,将一些可能波及到皇贵妃的暗流悄然挡开。那时只以为是顾全大局,现在想想,那份维护,是否太过私密和急切?
一桩桩,一件件,曾经被忽略的细节此刻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拼凑出一个让她们心惊肉跳却又恍然大悟的真相。
原来那些看似不合规矩的亲近,那些超乎常理的包容,那些暗流涌动的维护……背后藏着的,竟是这般惊心动魄、不容于世的深情!
两位娘娘,竟是在那步步惊心、耳目众多的深宫禁苑里,早已暗通曲款,情根深种!
挽春腿都有些软了,靠在灶台边,声音发颤:“所、所以……三年前两位娘娘同时‘意外身亡’……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而是商量好的,金蝉脱壳?!”
芳蕤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复杂无比,有后怕,有震惊,但更多的,却是难以言喻的敬佩和感动。
在那样的地方,冒着身败名裂、万劫不复的风险,她们竟然真的做到了!不仅守护了这份不容于世的感情,更是成功地挣脱了牢笼,携手来到了这江南水乡,将过去的隐秘情深,过成了如今光明正大的朝夕相伴。
“怪不得……”芳蕤喃喃道,“怪不得颜娘子一声‘夫君’叫得那么自然……虞爷应得也那么理所当然……”原来在她们心里,或许早已如此互许终身。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撼与唏嘘。
她们之前还以为只是离宫后日久生情,却没想到,自己伺候的主子,竟有着这样一段隐秘而勇敢的过往。
水阁那边隐约又传来颜灼娇俏的笑声和虞挽棠低低的回应,听不真切,却充满了安宁与幸福。
芳蕤和挽春再次看向那方向时,眼神已然完全不同。
那不再仅仅是旧主,更是两位敢于对抗整个世俗、最终赢得了彼此和自由的勇士。而她们能见证并守护这份失而复得的幸福,似乎也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
“快些收拾吧,”芳蕤率先回过神来,语气恢复了沉稳,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郑重,“颜娘子……不,夫人还等着吃冰镇糖藕呢。”
“哎!”挽春连忙应道,手脚比刚才更加麻利了几分,心底那份震撼渐渐被一种与有荣焉的激动所取代。
能伺候这样的主子,这嘉宁城的日子,注定不会平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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