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到了玄淮面前。
时渊对玄淮道:“两个人的悟性不一样,这次较量不算,咱们明天换一下?”
玄淮声音漠然:“不劳烦你了。”
时渊不悦:“这怎么行?好歹让我出一份力吧?”
玄淮似笑非笑:“你能保证每天风雨无阻过来?保证见到凌苒也不会临阵脱逃,而不是躲到哪个仙洲几个月几年的不出来?”
“你!”时渊被戳了痛脚,恨得牙痒痒。
季寻月和钟灵听着两人的对话,对视几眼,纷纷露出笑意。
时渊和玄淮一动一静,一吵一闹,还挺和谐,总算理解他们为什么能成为朋友了。
时渊泄了气:“也对,你说的在理,还是一直跟着同一个人的修炼方法比较有效。”
季寻月忙安慰:“师叔,我会记得你的良苦用心的。”
她更惋惜失去了安逸懒散的修炼时光。
天色愈发沉。
玄淮取出一个琥珀色宝珠,起招催动,宝珠散发着幽寂的光,飞起悬在空中,照亮了下去的路。
季寻月和钟灵走在前面,顺着台阶而下。
玄淮和时渊没用仙术偷懒,跟在她们后面走着。
时渊道:“你倒是贴心,还记得带上赤魄珠。”
听到宝物名字,季寻月脚步一顿。
季寻月问道:“这个发光的珠子叫赤魄珠?好厉害的法器。”
时渊抢着回答:“这可是你师父三百多年前在扶霜林从九翎凤身上取的,当然厉害。”
玄淮应了声:“赤魄珠除了可以照亮,还能用于炼药时把控温度。”
季寻月心一沉,想不到这么快,就听到玄淮亲口承认一件他做过的事。
扶霜林不属于任何一界,位于仙界以北,封印着上古妖兽的后代。虽说是封印,但妖兽可以在里面自由活动,最强的妖兽不过仙界普通水平,因此扶霜林成为证明实力的试炼之地。
如果训练得当,妖兽也能成为不错的坐骑。
所以三百多年前,季寻月得知九翎凤产仔,就想抓只回去养。
结果等她过去,一路上数不清的妖兽被揍得如小兽般呜咽,毫无昔日威风,九翎凤甚至被夺走涵养千年的赤魄珠,一蹶不振。
她当场没了狩猎的兴趣,拂袖而去。
第二天,玄淮送来九翎凤的一尾翎羽,炫耀他的功绩,把季寻月气出一肚子火。
往事如鲠在喉,季寻月忽然有些火大,她居然有那么几个瞬间觉得玄淮不是她的冤家。
这样也好,省得她多想。
季寻月生着闷气,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钟灵察觉她的沉闷,时不时偷偷看她,露出担忧的神色。
玄淮同样察觉她的异样,没有再开口。
气氛凝重起来,几人各怀心思踏进了宗门。
目送季寻月和钟灵往厨房走去,玄淮和时渊去了后殿。
时渊奇道:“锦月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因为修炼的事?”
玄淮收起赤魄珠,瞥他一眼,淡淡问:“你三百多年前为什么突然把我喊去扶霜林?”
时渊见他换了个话题,一头雾水:“不就是觉得赤魄珠对你炼药有帮助。”
玄淮停住脚步,问道:“你用我的名义做了什么?”
时渊步伐一顿,看向他。
月色下,玄淮神情如冰般冷漠。
他忽然想通了,为什么季寻月看他的眼神总是复杂,带着探究的敌意,和偶尔的心软。
时渊张了张口,没有说话。
玄淮冷淡地说出实情:“一千年前,你喝醉酒催开蜃渊的花,阴差阳错留下我的名字。在此之后,你还做过什么?”
时渊许久才开口:“对不起。”
玄淮神情平静,说不出他是该表现出愤怒,还是别的情绪。
和时渊的相识是意料之外的事。
一千二百年前,当他看到那个和她曾结下婚约的男子到沧星洲讨酒喝时,他鬼使神差地没有拒绝。
他想知道,她后来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
一千年前,时渊借他名义在蜃渊闹事,酒醒后便向他道歉坦白,他才知道三千多年前解除婚约后,季寻月选择了遗忘。
如同忘记他一样,她也忘记了时渊,从此守着魔界偏安一隅。
他没有计较,甚至生出一丝期盼,这或许是和她产生交集的契机。
明明是他先遇到她,可这世上,千万人知晓她和时渊的爱恨痴缠,却无人知她曾爱过他。
可她无视了以他名义的挑衅,他终究不在她眼中。
如今他的心愿成真,背后却是时渊的推波助澜,他竟不知该是喜是悲。
玄淮冷道:“你报复她的无情,为什么要借我的名义?”
时渊垂下眉眼,语气低落:“因为她不记得了……我不想让她知道,我还没忘记她。”
他又紧接着道:“事已至此,我会向她澄清一切。”
“不必了。”玄淮脱口而出,反应连他自己都惊讶,立即解释道,“既然你不想让她知道,便……到此为止吧。”
他是害怕她知道真相后就会离开,还是害怕她和时渊重修旧好?
玄淮问:“你们当初为什么会……解除婚约?”
他想过千万次的问题,如今终于敢问出口。
时渊沉默良久,往事萦心,化作唇边苦涩的笑。
“因为她不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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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回了厨房,钟灵这才小心翼翼问:“师姐,你怎么了?”
季寻月缓了缓心绪,弯起嘴角道:“只是想到我第一天修炼就不得要领,有些烦闷。”
钟灵细眉一拧,比她还着急:“明天换师父来教,师姐不要担心!”
季寻月笑道:“这话让师叔听了去,他可要伤心了。”
钟灵有些窘迫,脸一红:“师叔人很好,就是感觉有点不靠谱。”
季寻月问:“那你觉得师父是什么样的人?”
钟灵茫然了一瞬,手指点着下巴思索:“师父他总是一副冷淡的样子,还以为他很严厉,下午教我的时候其实非常温和,就是不爱笑了点,不像师叔那么热情。”
季寻月点了点,没有作声。
师妹对玄淮的评价很好,玉千婵也是,虽然好友没明说过。
而且玉千婵还是玄淮的救命恩人,也许她知道不少真相,但都没有说出来。
真相……又到底是什么?
到了厨房,钟灵问:“师姐今晚想吃什么?”
季寻月收了心思,看了看现有的蔬菜:“都行,你做什么都好吃。”
两人正分工合作,准备着师门的晚饭,玄淮却过来了。
季寻月正在择菜,停下手中的活看他。
玄淮看了她一眼,又避开了:“时渊回去了,你们准备自己的晚饭就好。”
钟灵十分意外,迟疑应了声。
季寻月微蹙起眉,没有开口。
时渊居然离开了?也没听他说有什么要紧事。
玄淮又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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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神界琼华宫。
玉千婵放下笔,抬头看向来者,调侃道:“实在难得,以前你那么闲都不会来找我,看来还是因为你懒得出远门。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
季寻月理直气壮坐到茶几旁:“云星宗没酒喝,到你这讨点。”
玉千婵笑笑,吩咐门外候着的兰夕仙姬去取坛酒,又继续伏案书写。
季寻月也不急,托着腮看着好友宫殿里的陈设发呆。
等到酒端了上来,玉千婵起身,坐到她旁边,为两人各倒了一杯。
玉千婵问:“钟灵之后如何?”
“看不出来什么,她向来懂事,有情绪也都藏着,我担心她把沈知遥的话听了进去暗自伤心。”
玉千婵宽慰道:“也许这就是钟灵必经的历练,才能让她变得更坚强。”
季寻月表示认同,而后正色道:“阿婵,玄淮是你救的?为什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怕你听了反而追根问底,他身份特殊,我不该说太多。”
“你不希望我接着问下去?”
玉千婵不置可否,浅浅一笑:“你既然来了,不如亲自找找答案?”
季寻月手指摩挲着酒杯,若有所思。
玉千婵问:“所以你知道玄淮身份了?可他妖力微弱,平日又刻意压制,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季寻月欲言又止,忙转移话题,“这事知道的人多吗?”
“神界知道的人不多,应该不会泄露出去,毕竟玄淮身份特殊,让外界知道不合适。”
季寻月点点头:“说起来,月底蜃渊的花又要开了,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她打算放出消息,到时候亲自确认。
即使已经听到玄淮承认过去的挑衅,可她还想再确认一次。
为什么每次看见他,还是不愿相信他就是那个针对了她一千年的冤家?
玉千婵心领神会:“你想借此试探玄淮?如果真被你抓到证据了呢?”
季寻月摇了摇头,她暂时还没想好。
之前她的想法当然是公之于众,让玄淮颜面扫地。
可他现在是钟灵的师父,她不想让师妹难过,恐怕不能把事情闹太大。
虽然是这么想,可她的心软只是因为师妹吗?
想起那道云淡风轻不染纤尘的身影,她真要让其蒙尘?
季寻月收敛思绪,转移了话题:“关于你遇到的修仙者遇害的事,我愿意帮你。”
玉千婵并不意外,笑道:“那我要替仙界谢谢你了。”
“我也没那么无私,只是不喜欢这种风气,不求每个人至善至美,但也不该作恶。”季寻月懒懒道,“你的计划考虑好了吗,希望我怎么做?”
“上一批修仙者已经修炼了三百年,下个月初一会有一场切磋交流,你去参加比试露点实力,引起他们的注意。”
季寻月若有所思:“四月初一?他们修炼最快的应该也才三重境吧?”
她摊开手掌,随意招出些灵力,纯粹而强劲的灵力凝成云般的实体。
“可是我最弱的力量就已经是这种程度了。”
玉千婵笑笑:“普通修仙者至少花上一百年才能达到二重境,你一个月就有接近二重境的水平,的确是夸张了些。”
季寻月耸耸肩:“就算我愿意留下来装模作样修炼个几十年,这几十年里又不知有多少修仙者被欺骗。”
“历来也有天赋异禀的修仙者,只是没到这个程度,不过记录就是用来打破的,这些都无伤大雅。”
季寻月考虑一番,问道:“可我几天之内修为大涨,玄淮不会起疑吗?”
玉千婵笑道:“你不是要下界吗,之后我再寻个由头让玄淮闭关炼药,到时候你就说你凡界之行让你开了窍,如此稍微合理了一些。”
季寻月回忆了一下,她似乎没有对玉千婵提起下界的事。
玉千婵自知话中破绽,露出神秘的笑。
“看来我还要在这里多留一些时日。”季寻月饮了一口,“你的佳酿可要遭殃了。”
“你就是天天来,我都欢迎。”玉千婵笑道,“只要你别喝得一身酒气,露馅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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