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何溱游心里默念道，“你一直知道我在想什么吧？”
他看向赤泣，对方眼光如往常一般平淡。
扭头走了。
赤泣也在那刻转过身，揉了揉眼角。
好像全世界就他俩，明明同迈出脚步有三个魂，但他俩却走到一块去。
表面谁都不说话，其实何溱游就没停过，回忆绝对不可能放过他，同样他也不会放过自己。
老天瞬间变脸，乌云盖顶，卸下红豆般大小的雨滴，噼里啪啦打入山林间，挺直腰杆的草都难以抵抗，尖头全都折弯进泥里。
应该是由于黯淡无光，赤泣看何溱游脸色灰灰的，再怎么阳光的笑容此刻也僵硬了。
何溱游就这样静默，然后歇下一口气，像是要从容赴死，和赤泣说起了往事。
他不管赤泣是否回应，甚至不管他听不听，总之他将回忆起来的内容全讲了出来。
本来他还在心里打了草稿，说出来却全是情感流出，一发不可收拾。
到最后想着“随便吧，反正现在拿我也没办法。”
赤泣确实拿他没办法，无法共享的记忆变成了走马灯，也就是一种濒临死的故事。
或许他们无从得知。
另外一个通灵者非常识趣离开了。
等到何溱游讲完，赤泣也开始了自己的说辞。
——
其实极乐世界不存在时间这个东西，连空间都是被创造出来的，赤泣自从成为通灵者那一刻就没了时间观念，以至于对整个世界都没有多大感触。
何尝不一样，他也不清楚，被动接受一切，给他什么就接受什么。
后面靠本能的寻找着什么，通过看书，也算是有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感觉。
首先关于他的来处，是死亡后的重生吗？其实曾一度陷进死亡还是仍旧活着这个念头里，他就以通灵者的身份去寻求一份答案。
他见证人们的死亡，那些人的遗体埋进他呆的山里，他又看着逝者的亲朋好友各种表现。
搞不懂这些仅仅是因为他无法感知情绪，只能全部记住，然后和书一样放在角落。
直到何溱游的出现让他重拾，似乎也加剧他对每个死亡的印象。
似乎人们对死亡的结局大多是感到遗憾的。
如果他们知道生死轮回是真的还会感到遗憾吗？
遗憾本身的色彩太浓烈，像是与死亡牢牢捆绑，但单有遗憾也不对。
何溱游讲述的故事，所有事情杂乱显现，情感也堆叠着越来越复杂，可是赤泣只会一件一件事情剥离开来，用书里案例来分析判断何溱游的喜怒哀乐。
很多事情是讲不清的，连何溱游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的情绪，听着赤泣举例子讲很深奥大道理，他发了会呆，太阳出来了。
一时间何溱游朝赤泣笑了笑。
赤泣愣住，随即拍了拍他的脑袋。真是傻傻的。
何溱游立马就偏过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暂时的安栖地，一个继续睡，一个看起书。
这一次何溱游无梦，在深夜醒了过来，睁眼看到身边有人拿着书，在静静垂眸端详着、
他想也许是因为哥这次陪着他，所以才不会做梦了吧。
眼皮在打架，而他伴随最后一个心声“再撑会”，陷入沉睡。
“好吵啊。”
清晨，何溱游被鸟叫吵醒，起身伸懒腰，环视了下周围，像是没清醒，喃着想喝水。
没人回应。也没有人在身边。
何溱游迷迷糊糊来到河边，伸手去捧水，当水丝纹不动他才反应过来。
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昨天的几个孩子在水里玩。
岸上还有两个孩子面对闹哄哄的，嘴里还不停嚷嚷：下水啊怂包。
“这些孙子”何溱游不爽，心想这几个小屁孩就会欺负别人，高低得让他教训教训。
被骂怂包的里面，就有何溱游觉得像哥的孩子，眼尾平平，没有任何表情，淡定看着。
而其中另外一个孩子就没有那么淡定了，小手抓着旁边的“哥”不放，眼睛有些红红的。
过了会像是憋不住，扯旁边的“哥”，叫了声“小玮”。
小玮反扯过，带有安慰说“不用在乎他们说什么。”
何溱游也附和，上前大声说“没错，都是在放屁！”
这时候人机通灵者站在他的身后发出疑问。
他又大声尖叫“啊靠，吓死人了啊！”
原来是人机通灵者没事干，被发配来看何溱游了。临走前还被嘱咐要看好何溱游。
俩家伙沉默了一阵，何溱游又开始问起十万个为什么。
问来问去，换许多种问法，他最想知道的是：可不可以附身，他要去打人。
人机通灵者一开始回复“不可以”后面实在是被问烦，就告诉何溱游“可以但是我不会。”
在何溱游得知可以时，河里的孩子都回去吃午饭了。
他二话不说，跑了起来，成为轻快的阿飘让他十分开心，虽然张开双臂无法揽风，但是此刻心情可以捕风。
后面跟着他的人机通灵者搞不懂，好好的怎么就跑起来了，怪不得要看好，肯定是要逃跑。
其实是何溱游抽风了。
他竭力跑回安栖处，灵体无声砰得倒睡下去。
见这情景人机通灵者有些无语，况且这家伙睡前还问要不要一起睡。
直到赤泣处理完今天的事回来，人机通灵者才解脱。
也是奇怪，今天完成出奇的快。
太阳光斜射进何溱游的怀中，蜷缩的灵魂就这样舒展开，一醒他就弹坐起来。
像早上起来那样环视，难以让对方捕捉到他心悸一瞬。
何溱游不直视赤泣，摆弄自己的手指，假装轻松的说“回来这么早呀。”
“嗯。”本来赤泣还想多说些什么，但下意识仔细听了听何溱游的心声，知道了这家伙问不出话的窘迫，就打算等等。
僵持了会，何溱游挠头发泄自己的无名火，丢下一句“我出去转转。”就走了。
赤泣认为疑惑已经平常到，自己可以忽视的地步，其实不然。他以为何溱游朝他那一笑应该有些许释怀。现在的情况却告诉他以为是错误的，更加让他措手不及。
于是一前一后来到河边。
何溱游慌了神，不仅因为自己，还是目睹满是落叶飘向的地方——
水面毫无波澜，而中间漂浮着神似人的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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