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夏在和文溪一起吃完饭后,在厨房里,看着对方用自己的洗洁精洗碗。
是的,文溪和陈珏租的主卧里面有卫生间和水池,她从前都是在那边洗碗的。
可她现在和陈珏吵架了。
魏夏站在她身旁,把自己盛过玉米的圆盘洗好后,自然而然地从文溪手边拿过来一层饭盒,开始清洗。
文溪:?
她连忙说:“我自己来。”
魏夏手中动作不停,回答:“没事,总之我吃了你的菜,洗碗也是应该的。”
文溪“哦”了一声,又实在抢不过她,便不再坚持什么了。
文溪最终还是提着那一份没有被动过的饭,推开了主卧的门。
靠在对门围观的魏夏见了这一幕,忍不住挑了挑眉:
说实话,陈珏现在的态度,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
因为以她上辈子对陈珏的了解,陈珏把门锁住,让文溪隔着这道打不开的门对她疯狂说好话、求原谅,才是事件大概率的发展方向。
但是陈珏没有。
她虽然要被气疯了,但行为居然还保持了几分在清醒状态下都很难得的克制。
魏夏听着从主卧方向传来的落锁声,心想,事情似乎和自己设想的方向不一样了。
文溪的身影看不见了,魏夏只觉得站在门口也没什么意思,便又回到客厅坐下,打开电脑。
她眼睛虽然是在看着面前一套运营策划的方案,思维却忍不住又落回在文溪身上。
——现在的文溪,以及文溪身旁的事和人,已经和她那时候不一样了。
电脑屏幕下方的时间跳过了一秒又一秒。
魏夏恍然大悟了:
文溪正在她从原来的人生道路上偏离。
而这种偏离的原因,正是因为她自己的来到。
她是长大后的文溪。
她死了,她活了。
她在从前自己的身边生活。
魏夏望着空荡荡的客厅,透过没有关门的厨房,能看到窗户外面。
是这座小县城边缘的远山。
依然是高耸的,潮湿的。
魏夏以手掌撑起脸颊,忍不住发出一声低笑:
她有些改变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想法了。
她在这里,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过去。
魏夏竟隐约中生出了某种期待,她循规蹈矩太久了,也是时候给自己一种更有意思的生活了。
电子提示声在客厅响起,魏夏低头,看向屏幕通讯软件上新出现的未读消息。
是工作消息。
是一条赶项目的消息。
魏夏:……
所有伤春悲秋的情绪消失了,她下意识地叹了口气,正如每个被迫加班的牛马。
魏夏开始处理工作——这家公司是专门做运营方案定制的,没什么特别开发的内部系统,因此完全可以做到居家办公。
但随之而来的另一个问题就是,工作时间和休息时间的界限极为模糊,晚上或节假日上班都是常态。
魏夏看着24号字的文档,抬手扶了下眼睛,心想,工作时间不固定,也就意味着自己或许可以找一份灵活的兼职……
日子安静过了几天,这期间大概是陈珏自己觉得心虚,或许还有几分暂时不想“失去一位能提供便利的朋友”的想法,便难得一直没找文溪的事。
但这不代表着,她不去找魏夏麻烦。
在某一天,她听到了从另一间屋子中传来的练琴声。
魏夏:?
哪里来的琴声?
她仔细辨认了片刻,终于听出来了,那是小提琴的声音。
可是,文溪和陈珏的房间里怎么会突然多出来个小提琴?这两人怎么会有闲情雅致陶冶情操了?
更何况,这声音还多少有些难听,简直对她的耳朵是一种摧残。
魏夏默默带上耳塞。
她取出自己中午要吃的玉米走向厨房,一边在路过主卧的房间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到底是文溪还是陈珏,拉得这么难听!
但一门之隔的琴声不以魏夏的意志而改变,依旧吱吱呀呀,甚至有些像锯木头了。
在魏夏对着一锅烧开的水,把玉米放下去时,她回想起了什么,并恍然大悟了——
练琴的是陈珏。
她在用两年前她生日的时候,要求文溪送给她的那把小提琴在练习。
魏夏:……
她无语住了。
按照上辈子的记忆,她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陈珏收到那把琴之后,只练了一次,然后就一直放着宿舍里,再也没有动过。
直到在期末放假时,陈珏把琴背回了家。至此,那把琴从未出现在学校了。
魏夏额角抽搐——那按眼前这个情况看,陈珏大约是要求家里把琴寄了过来,也不知道在图什么。
她抱着这个疑惑继续煮自己的玉米。
金黄的玉米粒在沸水中逐渐变得饱满,空气中除了水蒸气,香甜的气息也渐渐飘了上来。
魏夏捞出玉米走向客厅,正好和刚出房间门的文溪打了个照面。
文溪今天穿了一件杏色的卫衣,隐约露出愈发明显的锁骨。
魏夏看着她,感觉这件衣服有些眼熟。
她几乎是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才想起,这确实是自己上一辈子在这段时期买的。
她重新活了一遍,很多事情的轨迹已经开始不一样了,但依旧有不少东西是从前熟悉的样子。
魏夏想了想,对文溪说:“衣服不错。”
文溪笑了,又指了指她托盘中的玉米:“嗯,你的玉米也不错,很香。”
魏夏道:“吃一根吗?我买了一箱子。”
文溪:“不用了,”她又把胳膊抬起来,以便魏夏看到她手中的饭盒,“刚吃完饭,我要洗碗。”
魏夏:“嗯,反正我也没事干,陪着你吧。”
于是刚刚从厨房出来的魏夏,又回到了厨房。她靠在水池边,顺手从文溪手中捞过来一个饭盒。
文溪:“欸,不用……”
魏夏没有接话,只是问她:“你最近在练琴?”
这么一打岔,文溪果然忘记和她争夺洗碗权的事了,解释说:“不是我,额……”
魏夏一面听她讲着,一面挤了一泵洗洁精,于是除了玉米的气味,空气中也爆开了一团柑橘味的香气。
魏夏漫不经心道:“不是你,那就是陈珏了。”
文溪:“她这两天是开始练小提琴了。”
魏夏突然笑了一声:“那她之前可能没学过。”
文溪下意识解释:“是我从前送给她了一把琴……她以前练了几天的。”
魏夏不置可否:“既然是从前送的,这几天怎么突然想起来弹了?”
在哗哗的水声中,文溪一边冲洗着饭盒表面的泡沫,一边回答:“估计是想劳逸结合吧,实话说她最近可能压力有些大——话说,”
她动作顿了顿,压低声音说:“是不是有点不好听,打扰你了?”
水柱冲击着不锈钢池底,声音本来就很大,再加上文溪这样刻意小声讲话,魏夏一时间根本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
于是魏夏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文溪见她这样,轻轻叹了口气,向她身边挪了一步,凑到她耳边:“我是说,你是不是觉得,陈珏练琴的声音不好听。”
魏夏:……
说真的,这是她重新活过来之后,第一次和从前的自己如此近距离地接触。
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一点点扑在自己的耳廓,以及从那件新卫衣里扑出来的、文溪用了很久的绿叶调香水的气息。
此时,她确实听清楚了文溪说的每一个字,但同时,她也一个字也没有听懂。
魏夏大脑空白了一刻。
当她再次回过神时,便看到文溪已经挪回到了原来位置,抬眼看着她,看起来似乎有一点不好意思。
魏夏的理智逐渐回笼。
她看着面前眼神有些躲闪的文溪,在心中咆哮:弹琴难听的是陈珏,你到底在不好意思什么!
但是很快魏夏就回过神来——这是文溪在隐晦地为陈珏对她道歉。
魏夏深吸了一口气,她现在感觉自己的大脑里乱糟糟的。
也许是因为文溪为了陈珏的事专门找她解释,也许是因为刚才文溪身上熟悉的香气。
魏夏有些头痛了,她理所当然地将这种不适归结于重生这件事上——和新的身体需要磨合,正常正常。
但此时她的这番心理活动落在文溪眼中,就是沉默了太久。
于是文溪再次开口:“啊,真的是吵到你了,报……”
魏夏像上次一样打断了她,再次把文溪那不属于她自己的道歉阻拦未能出口。
魏夏说:“停一下。”
文溪就抬眼看着她。
魏夏对着从前自己这张脸,突然感觉……好像眼睫毛更长了些。
她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语气便因为心虚,显得有些干巴巴的:“嗯,我是想说,你不用替陈珏跟我说抱歉。”
“我们之前不需要说这些。”
文溪:“……行吧,那或者我告诉陈珏,让她固定一个时间练琴?”
魏夏:“不用不用。”
开玩笑,要是文溪真对陈珏说了这些,用脚后跟想都能知道,又该是一番鸡飞狗跳了。
两次提议被拒绝后,文溪不说话了,只是眨巴着眼睛看着魏夏。
魏夏:……
她突然之间想到了一个主意。
于是她对文溪说:“没事,我正好也喜欢热闹。”
“陈珏给了我启发,我决定让这里更热闹起来。”
文溪:?
不是,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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