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贵人走的第二日，下葬的准备就做好了。
锦瑟前来送竹贵人最后一程，看见春笋一袭白衣跪在灵堂前。
“春笋，麟儿呢？”
“回公主殿下，四殿下昨夜一直到天亮才睡下。现在还没醒呢。”
锦瑟心疼地拧了眉。
“公主殿下。”春笋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表情忧虑，“奴婢有一个请求。”
春笋是竹贵人的陪嫁丫鬟。听竹贵人说，不论荣华富贵，还是吃苦受罪，这丫头在身边从来没有半句怨言。
竹贵人一生颠簸，肯定从春笋身上得到了不少温暖吧。
锦瑟不愿怠慢了春笋，语气柔和地回：“你说吧。”
“请公主殿下莫让莺贵妃的计谋得逞。四殿下的养母，绝不能是莺贵妃。”春笋说得格外坚决。
锦瑟的表情顿时凝重起来。
她记得前世此时，锦麟也是接连失去生母养母。而后，他潜心在皇家书苑学习了一段时日，再回宫时便主动认了莺贵妃做养母。
当时，她只觉得麟儿想要个母亲。
……如今看来，是她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春笋咬了咬唇，满面愁容：“其实小主不让奴婢说与您的，只是奴婢实在放心不下。”
锦瑟叫飞雪扶她起来说。
春笋行礼道谢，随即将所知全盘托出。
“小主借皇上之口，逼问出是丹贵人害小主落水，而且莺贵妃知情。虽然不知派侍卫潜入华年宫并栽赃琅妃的人是谁，但是小主猜测，定是莺贵妃。”
锦瑟脊背一凉。
那女人不仅借机除掉了麟儿的生母和养母，还让丹贵人给她挡刀，落了个两袖清风，还争取到了成为养母的机会。
“莺贵妃两面三刀，又心术不正，小主怕四殿下会受她影响误入歧途。小主自知时日不多，只能先套出丹贵人的话，让皇上对莺贵妃起疑。就是不知这个缓兵之计，能拖到几时……”
说着，春笋又跪了下去，还郑重地磕了个响头。
“奴婢恳求公主殿下，万不可让四殿下受到贵妃荼毒啊！”
话至此，一切都说得通了。
莺贵妃根本不是勤恳掌管后宫。她只是一直在等机会登顶后位。膝下无儿无女，便想办法收锦麟做养子。锦麟没有夺权之心，便想办法挑唆。
可是，她没算到锦麟会为了阻止姐姐错嫁，冲动地伤害了锦华，害得她最终皇后梦碎，身首异处。
从前世的回忆中清醒过来，锦瑟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受人操控，明争暗斗，最后两手空空，惨淡离场。这不是锦麟该有的人生。
至少，这辈子不是。
“姐姐早安。”
锦麟好听的声音打破了沉重的气氛。
他揉着红肿的眼睛走进灵堂，乖巧地问：“葬礼快要开始了。姐姐要和我一起送送娘吗？”
因为连夜哭泣，锦麟的眼睛肿得小了一圈。可是望着姐姐的瞳孔，依然满是清澈的光。
对上那双眼的瞬间，前世种种如走马观花，飞快地掠过脑海。
然后，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春笋。我答应你。”
锦瑟握住春笋粗糙的手，无比认真地承诺道。
掌心传来细腻的温热，春笋立马红了眼眶，哽咽着谢恩。
锦瑟扶起春笋，随即揽过锦麟的肩膀。
“走吧麟儿，我们去送你娘。”
锦麟乖巧地点了点头，跟着姐姐走出了灵堂。
“公主殿下，四殿下！”
二人离去前，春笋跪伏在地，朝竹贵人生前最爱的两人行了大礼。
“请一路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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