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暴雨夜。
伴随着一声“轰隆”巨响,庞大的闪电,犹如来自宇宙之外的闪光灯,闪耀且灼目。
瞬间照亮了这片灯光渺茫的火车站,窗影幢幢,像某种庞大的巨兽,又像是人恐惧的内心那般动摇。
乌灼一手按着头顶的帽子,一手拎着沉重的行李箱,在这犹如尖刺滑落的暴雨中,慌忙逃向路边的出租车。
拉开后座的车门便慌乱的挤入其中,行李都来不及妥善安置,和他一起挤在后座中。
乌灼只来得及和司机说了目的地,便连忙摘下帽子,脱下潮湿的外套,换上干燥的衣服,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熟手。
换好衣服后,乌灼才不好意思的冲司机笑笑。
“不好意思,给您后座弄得有点湿。”
司机很大度的摆摆手,“没事后生,这么大的雨,不湿才怪呢。”
乌灼正在擦眼镜,被雨打湿后再进入封闭的室内,镜片上起了一层雾气,什么都看不清。
当他把眼镜擦干后,才发现后视镜上司机频频撇来的视线,像是黑暗里的烛火一样瞩目。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司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嘟囔着:“你们这些小年轻真会整,给头发染色就算了,还给睫毛也整了整。”
乌灼对这种目光早已习以为常,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和眼睛,“师傅,我这不是染的,是天生的,白化病听说过吗?”
白发的少年在昏黄的车灯下,笑的明媚又灿烂,不沾染一缕杂色,就连那浑浊的黄色灯光,都给少年洁白而纤长的睫毛上,渡上一丝神圣的金光。
“哦哦!”司机恍然回神,迟疑的问道:“那你这病不容易治吧?”
乌灼笑嘻嘻的答道:“好不了的,这是一种基因缺陷,这辈子都这样啦。”
就像是得病的人不是他一样,乌灼说的非常轻松自在。
弄得司机都有点愧疚了,“不好意思啊后生,瞧我这嘴。”
“没事啦!”乌灼眼笑眉舒的摆了摆手,“除了近视晒不了太阳外,我这病没什么大碍,就是容易体弱多病,瞧,我这一淋湿迅速换了新的衣服!”
像是为了展示自己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一样,乌灼拉着衣袖展示。
少年的眉眼弯弯,洁白浓密的睫毛下浮起一抹俏皮的红晕,乐观开朗的样子,像是没有任何事能打倒他一般。
“滴滴滴——”
乌灼的手机响了。
他颇为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司机,“抱歉,我得先接个电话。”
“没事,你接吧。”
乌灼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竟然是夏乐童打来的。
夏乐童是他的发小,俩人一起在孤儿院长大,成年后他们之间联系也没断过,直到某一天,对方忽然说要去当兵,从此之后便断了联系,电话打不通,人也找不到,像是失联一样,幸好每年一封的固定书信没有断,要不然他早就报警找人了。
乌灼高兴的接起电话,熟悉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中传来,让他不禁有些热泪盈眶。
“在哪儿呢?”
“……你竟然还知道跟我打电话?”
“哎呦喂,这什么语气,要哭了吗?”
乌灼抹抹脸,恶狠狠的擦了擦眼睛,“你才哭了!”
“哈哈哈哈。”
对方爽朗的笑声,让乌灼恼羞成怒,阴阳怪气道:“呦,童哥还记得我呀,我还以为我这不值一提的人,早被您不知道被忘到哪里去了。”
“……”对方沉默了一会,语气认真道:“乌灼,别这么说,自从老院长去世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乌灼咬唇,同样沉默了一会,“……抱歉。”
电话里的人语气沉重:“你不需要道歉,该道歉的人是我,当兵是我私自做的决定,这里条件封闭联系不到外界,让你担心了。”
对方话音一转,不再说那些沉重的事,转而说起开心的,“不过,我这次长假终于请下来了!现在我人已经在你学校门口了,所以你在哪儿呢?”
乌灼大惊,“什么?你不早说!”
“啊?”对方惊讶。
乌灼无力的伸手捂脸,缓缓靠到椅背上,“我在别的市,这边的学校有任课的老师突然出事了,校长便把我这个无亲无故的人借调过来临时顶岗。今天才到,我现在还在出租车上呢。”
对方爽朗道:“没事,我也无亲无故,不行我过去找你玩也行。是哪个市?”
乌灼说:“██市。”
他的话音刚落,电话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干扰,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刺耳的声音,乌灼皱着眉,把手机拿远了一些。
“喂?”
“喂?听得到吗?”
手机的听筒里,对方的声音一直在保持问话。
乌灼揉了揉眉心,不知道是那阵声音的缘故还是什么,他忽然有点头晕,还伴随着强烈的耳鸣。
他强忍着不适,把手机放在耳边,“听得到,你说。”
对方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的急躁。
“你刚才说了滋——什么啦——”
乌灼强忍着想把手机狠狠砸在车窗上的**,深呼吸道:“听不清,我这边信号有点不好。”
电话里的声音扭曲失真,同时伴随着“滋啦滋啦”的声响。
“你滋——是啦——说,█、█市吗?”
乌灼仔细辨别了一番对方说的话后,才回答道:“嗯对。”
失真的变调与刺耳杂音,忽然消失了。
那一刻,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倾倒了过来,重力完全失控,他的眼眶也在一阵阵的发黑。
乌灼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冷,似乎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带着冰渣子。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清晰的听到对方说——
“那座城不是早就变成鬼城了吗?”
忽的一下,乌灼从床上直直坐起。
他头发乱糟糟的,浑身大汗淋漓,脸上也浮现出病态的红晕与惨白。
乌灼看着自己还在微微颤抖的双手,不禁呢喃着:“是梦?还是现实?”
他从床头摸出自己的手机,急切的来回翻找着通话记录——
没有一通来自于“夏乐童”的电话。
乌灼一头栽回床上,失落的嘲笑自己,“多半是癔症了吧,居然梦到了他给我打电话。”
他一直都很担心夏乐童的状态,当兵也不知道当到哪里去了,不知是前排兵还是后勤兵,这种生死不知的状态持续了很多年,有时候他也会想:夏乐童是不是牺牲了?
但又转念一想,这种兵营之中都会有提前写遗书的习惯。夏乐童无亲无故,自己是他唯一的家人,他要是真的死了,遗书也会寄到他手里。而且既然他没收到遗书,那就代表着,夏乐童肯定活的好好的。
自己只是在杞人忧天,自寻烦恼罢了。
这么一想,乌灼顿感视野开阔了,身体也舒服了很多。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似乎还有点烧。
是的,他不出意外的发烧了,就因为那一小段路程上的轻微淋雨。
乌灼挣扎的起床,爬起来,给自己塞颗退烧药,然后夹上温度计坐到了书桌前,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本子,记录了起来。
乌灼有病,不是之前说的那些身体上的毛病。
他脑袋或者说心理有问题,具体事哪里不得而知,表现出来的病症是,他记忆力奇差无比,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后,记忆就会翻新一遍,但他并不会忘记任何学会的东西,如知识、常识一类的东西。
在医生的建议下,他开始每天记录日常,等下次记忆翻新时,能获取到足够的信息。靠着那一摞本子的记录,他才勉强能够自理。
乌灼记录完昨天发生的事,合上本子,拿出温度计的同时伸了个懒腰。
37.6,低烧。
乌灼看着温度计默念道,真好,应该马上就能退烧了。
昨天烧的太突然了,又急又快,没一会儿他就被烧的失去意识了,导致他还没来得及去学校报道,只能在司机师傅的帮助下,就近找了一个酒店休息。
下午应该就能去学校了。
果不其然,等到下午的时候,乌灼就彻底退烧了。
他拎着自己的行李,带着帽子遮盖住自己显眼的发色,便去前台退房了。
退房很顺利,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酒店里的工作人员总是频频偷瞄他,看他的眼神,让他感觉怪怪的。
酒店离学校并不远,步行一会儿就能抵达。
于是乌灼便没有选择打车前往。
他拉着行李箱,漫步在街头。
下午的街边,人影稀少,马路上行驶的车辆都少了很多。
大部分街边的店铺虽都开着,也都是无人光顾的状态。
毕竟今天还是工作日,大部分人都忙着工作、上学。
分明是人群稀少的街边午后,头顶当空的烈日却无法给乌灼带来一丝温暖。
因为他总觉的有无数的视线在死死的盯着他。
那视线十分的阴冷,像是充斥着数不尽的**,如射出的飞箭,让他感到阵阵刺痛。
乌灼回过头,街边依旧还是那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也都没有改变。
实在无法,乌灼只能加快脚步,当他踏入校园的那一刻,那股如影随形的视线才完全消失。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松了一口气,他回头望了望,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
稍作休息后,他便拉着行李,继续往校园内走去。
-
真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吗?
此时,一朵浓厚的云彩缓缓飘来,将太阳的阳光遮起,洒下大片的阴影。
在阴影之下,乌灼刚刚路过的街头,行走的人停下脚步,忙碌的人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他们整齐的抬头,面无表情望向学校的方向。
男女老少的声音掺杂在一起,他们齐齐的说着一句话——
“他回来了。”
开文啦~开文啦~
继上本被毙之后,这本稍微收敛一点。
这本是单元形式的扭曲纯爱文www
本人独爱这一口辨太扭曲的纯爱。
第一个单元的主题是阴湿男鬼、年下、纯恨。
第二个单元的主题是强制辨太,年上、纯恨。
第三个单元的主题是放纵坦诚、懵懂、纯情。
第四个单元的主题是扭曲与纯爱。
嘿嘿,敬请期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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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白化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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