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晨雾被剑气劈开时,厉血河正凝神望着诸葛枫的剑招。青衫人手中无剑,指诀却划出凛冽的破空声,每一次挥袖都带着千钧之力,卷起的气流将青石上的晨露凝成冰珠。这不是昨日演示的基础剑式,而是一套杀伐之气极重的实战剑招,剑未至,杀意已先一步刺痛厉血河的识海。
“看好了,这是‘枫影七式’的起手式。”诸葛枫的声音混着剑气传来,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此招讲究‘静如枫落,动如枫飙’,注意手腕的弧度。”
厉血河瞳孔微缩。这招的起手式看似平淡,手腕翻转间却暗藏十三处变招,每一处都指向敌人的要害。更让他心惊的是,这剑招的路数与他前世禁军中的“破甲刺”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狠辣,仿佛每一剑都淬着刺骨的寒意。
“师尊,”他忍不住开口,“此招……似乎更适合战场杀伐。”
诸葛枫动作一顿,回头看他,眼神锐利如剑:“修真界弱肉强食,与战场何异?”他语气平淡,眼中却闪过一丝厉血河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再看第二式。”
接下来的剑招越发凌厉,每一式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完全不像一个宗门师尊该传授的基础剑法。厉血河注意到,诸葛枫在使出第四式“枫杀”时,指尖有细微的颤抖,仿佛在忍受某种痛苦,袖口不经意间扬起,露出内侧一道极淡的血色纹路。
“咳……”诸葛枫突然低咳一声,迅速收敛气息,“今日先到这里,你自行练习。”
厉血河颔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转身的背影。就在这时,诸葛枫广袖轻扬,一角陈旧的丝帕从袖中滑落,像一片枯萎的枫叶,缓缓飘向地面。
“师尊!”厉血河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丝帕入手微凉,是上好的云锦料子,却已洗得发白,边缘磨损严重。上面用银线绣着半朵残缺的枫叶,针线稀疏处,竟露出底下暗纹——那是用极细的血丝绣成的波浪形图案,正是他前世皇宫秘库中独有的“血河图”边角纹样!
血河图是他登基后亲自绘制的舆图,记录着王朝疆域内所有灵脉走向,图成之日,他曾用自己的帝王血为墨,在边角处绣下防伪暗纹。这纹样除了他和少数几个心腹,无人知晓,为何会出现在诸葛枫的丝帕上?
“拿来。”诸葛枫的声音陡然变冷,猛地回身夺过丝帕,动作快得几乎带起残影。他将丝帕迅速塞回袖中,眼神恢复了平日的清冷,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
厉血河望着他藏丝帕的袖口,心脏狂跳不止。那丝帕上的血河图暗纹,还有诸葛枫刚才瞬间的失态,都昭示着这绝非普通的旧物。难道诸葛枫……和他的前世有关?
“师尊的丝帕……”他忍不住追问,“似乎有些年头了。”
“与你无关。”诸葛枫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记住,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他转身离去,青衫在晨风中扬起,袖摆处的枫叶玉佩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厉血河站在原地,掌心似乎还残留着丝帕的微凉触感。血河图暗纹、枫叶玉佩、流枫剑……这一切都与诸葛枫紧密相连,而他的重生,似乎也并非偶然。
“看什么看!”萧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嫉妒,“不过是被师尊多看了两眼,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厉血河回头,眼中寒光一闪。萧烬被他看得心中一寒,却依旧嘴硬:“装什么装!有本事跟我比划比划!”
“够了。”苏清瑶的声音及时响起,她提着药篮走来,挡在厉血河身前,“萧师兄,师尊刚走,你又想惹事吗?”
萧烬恨恨地瞪了厉血河一眼,转身离去。苏清瑶松了口气,对厉血河说:“厉师兄,你没事吧?萧烬他……”
“我没事,多谢苏师妹。”厉血河收回目光,心中却思绪万千。苏清瑶的善意、萧烬的敌意、诸葛枫的神秘,还有那血河图暗纹,都像一团乱麻,缠绕在他心头。
“厉师兄,”苏清瑶犹豫了一下,低声说,“我看你刚才脸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厉血河勉强笑了笑:“只是有些累了。”他不想让苏清瑶卷入更深的漩涡,岔开话题,“苏师妹来演武场做什么?”
“我来给师尊送伤药。”苏清瑶举起手中的玉瓶,“刚才看师尊咳了,想必是旧伤复发。”
厉血河心中一动:“师尊有旧伤?”
“嗯,”苏清瑶点点头,“好像是很久以前留下的,每逢动用法力过度就会发作。我爹爹是丹师,特意配了这‘凝神膏’给他。”
厉血河望着诸葛枫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诸葛枫的旧伤,是否也与那血河图暗纹有关?
接下来的几天,厉血河一边修炼吐纳和剑式,一边暗中观察诸葛枫。他发现师尊总是在深夜独自前往寒冰潭,回来时袖口总会沾染寒气,有时还会带着淡淡的血腥味。而那枚枫叶玉佩,他也不止一次看到诸葛枫在无人时轻轻摩挲,眼神温柔得不像平日的冷硬。
这日午后,厉血河按捺不住好奇心,悄悄跟在诸葛枫身后,来到寒冰潭边。只见诸葛枫立于潭边巨石上,手中握着那柄流枫剑,正在演练一套与“枫影七式”截然不同的剑招。这套剑招轻盈飘逸,剑穗翻飞间如枫叶起舞,与之前的狠厉杀伐判若两人,反而带着几分……温柔。
更让厉血河震惊的是,这套剑招的起手式,竟与他前世为皇后创作的“凤求凰”剑舞有几分相似!当年他为博皇后一笑,融合了宫廷舞技与防身术,创制了这套剑舞,除了皇后和他,再无第三人知晓。
诸葛枫为何会这套剑招?难道他……见过皇后?
厉血河心中巨震,不慎踩落脚下的碎石。“谁?”诸葛枫猛地回头,眼中寒光乍现,流枫剑“锵”地一声出鞘,剑气直指厉血河藏身之处。
厉血河知道无法再躲,索性走了出来,拱手道:“弟子……只是路过。”
诸葛枫收剑回鞘,眼神冰冷:“谁准你跟来的?”
“弟子知错。”厉血河低头,“只是见师尊剑招精妙,一时看入了迷。”
诸葛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谎言,却没有点破,只是冷冷道:“回去练剑,再敢擅闯禁地,罚抄门规千遍。”
“是,师尊。”厉血河转身离开,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诸葛枫不仅有他皇宫秘库的血河图暗纹,还会他为皇后创制的剑舞,这其中的关联,恐怕远比他想象的更深。
回到演武场,厉血河反复思索着这些线索。血河图、皇后剑舞、流枫剑、枫叶玉佩……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可能:诸葛枫不仅认识他,还可能参与了他前世的王朝秘辛。
“厉师兄,你看这是什么?”苏清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厉血河抬头,见苏清瑶手中拿着一块碎布,上面绣着半朵枫叶,正是那日诸葛枫掉落的丝帕碎片。“我在寒冰潭边捡到的,”苏清瑶说,“好像是师尊的丝帕碎了。”
厉血河接过碎片,只见边角处果然有一丝若隐若现的血河图暗纹。他心中一动,对苏清瑶说:“苏师妹,这碎片能否给我?”
“当然可以。”苏清瑶爽快地答应,“厉师兄要它做什么?”
“只是觉得……这枫叶绣工很特别。”厉血河掩饰道,将碎片小心翼翼地收进怀中。
夜深人静,厉血河盘膝坐在床上,取出丝帕碎片。借着月光,他仔细观察着上面的血河图暗纹,试图从中找到线索。就在这时,碎片突然发出微弱的红光,一个模糊的影像出现在空气中——
那是一个宫殿的角落,一个身着青衫的少年正在灯下绣着丝帕,旁边放着半幅血河图,图上用朱砂笔圈出了几个红点,正是他前世王朝的几处灵脉节点。少年的侧脸与诸葛枫极为相似,只是更显稚嫩。
影像一闪而逝,丝帕碎片恢复了原样。厉血河却如遭雷击,呆坐在床上。
那个少年,真的是诸葛枫?他为何会有血河图?又为何要在丝帕上绣下暗纹?
无数疑问盘旋在厉血河脑中,让他一夜无眠。他知道,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但同时也感到,自己似乎正一步步踏入一个巨大的漩涡,而漩涡的中心,就是他的师尊——诸葛枫。
次日晨练,厉血河再次见到诸葛枫时,心中百感交集。他看着师尊清冷的侧脸,试图从他身上找到那个绣帕少年的影子,却只看到一如既往的冷硬。
“今日教你‘枫影七式’的第五式。”诸葛枫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昨日的一切从未发生。
厉血河收敛心神,认真学习。但他心中清楚,从看到血河图暗纹的那一刻起,他与诸葛枫之间的关系,就再也无法回到单纯的师徒了。
练剑间隙,厉血河无意间瞥见诸葛枫袖中露出的丝帕一角,似乎比前日又破旧了些。他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查清丝帕和血河图的秘密,以及诸葛枫在他前世中扮演的角色。
“厉血河,发什么呆?”诸葛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
“弟子在想剑招。”厉血河连忙回神。
诸葛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继续演示剑招。但厉血河能感觉到,师尊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似乎比以往更长了些。
这一日,厉血河在练剑时,无意间使出了一个前世禁军中的防御身法。诸葛枫看到后,手中的木剑“啪”地一声折断,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是深深的痛楚。
“谁教你的?”诸葛枫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厉血河心中一紧,知道自己露了马脚,却只能装作茫然:“弟子……自己琢磨的。”
诸葛枫沉默了很久,久到厉血河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才听到他低声道:“以后……不要用这种身法。”
“为什么?”厉血河忍不住问。
诸葛枫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离去,背影显得有些萧索。厉血河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的疑惑更加深重。
他知道,自己的重生,诸葛枫的存在,以及这具身体上的诅咒,都不是偶然。而那丝帕上的血河图暗纹,或许就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
接下来的日子,厉血河一边刻苦修炼,一边暗中调查。他发现,落枫宗的藏书阁里,关于灵脉分布的记载大多语焉不详,而血河图上圈出的几个灵脉节点,在宗门地图上都被标注为禁地。
与此同时,他与苏清瑶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少女的单纯善良,让他在这冰冷的宗门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但他也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太过依赖这份善意,毕竟在这修真界,人心难测。
这日,苏清瑶告诉厉血河,她在整理丹房时,发现了一瓶奇怪的丹药,上面没有标签,却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厉血河心中一动,跟着苏清瑶来到丹房,只见那丹药呈暗红色,形状不规则,确实与普通丹药不同。
“这丹药……”厉血河拿起瓶子,闻了闻,“似乎与师尊身上的气味有些相似。”
“是吗?”苏清瑶惊讶地说,“我还以为是坏了的丹药呢。”
厉血河看着瓶中的丹药,心中疑窦丛生。诸葛枫身上的血腥味,难道就是来自这种丹药?他为何要服用带血腥味的丹药?
就在这时,丹房外传来脚步声。厉血河迅速将丹药放回原处,与苏清瑶一起躲到药柜后面。只见诸葛枫走了进来,径直走向那个放着奇怪丹药的架子,拿出一瓶,倒出几颗吞了下去。
厉血河看得真切,诸葛枫吞下药丸后,脸色似乎好了一些,但眉宇间的疲惫却更重了。他没有停留,很快就离开了丹房。
等诸葛枫走远,厉血河才从药柜后走出来,心中已是翻江倒海。诸葛枫果然在服用这种奇怪的丹药,而他身上的血腥味,也确实与此有关。
“厉师兄,你看师尊他……”苏清瑶担忧地说。
“苏师妹,”厉血河沉声说,“今日之事,切记不可对任何人说起,包括师尊。”
苏清瑶见他神色严肃,连忙点头:“我知道了,厉师兄。”
厉血河望着诸葛枫离去的方向,握紧了拳头。诸葛枫的秘密,似乎越来越多了。而他,必须在被卷入更深的漩涡之前,找到真相。
接下来的几天,厉血河更加勤奋地修炼,同时也更加留意诸葛枫的一举一动。他发现,师尊除了每日的授课和练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书房里,不许任何人打扰。
这日深夜,厉血河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悄悄来到诸葛枫的书房外。他屏住呼吸,运起前世帝王秘传的听风术,试图听到书房内的动静。
书房内很安静,只有偶尔的翻书声。厉血河正准备离开,却听到诸葛枫低沉的声音响起,似乎在与人说话。
“……他的气息越来越强了,血咒的反噬也越来越严重……”
“……不能再让他接触流枫剑了……”
“……玄渊那边……还在盯着……”
“……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他周全……”
厉血河心中巨震,血咒?玄渊?保他周全?这些词像一把把钥匙,似乎正在打开一扇通往真相的大门。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厉血河来不及多想,连忙施展身法,躲到旁边的假山后。
只见诸葛枫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信纸,脸色苍白,嘴角竟带着一丝血迹。他抬头望了望天空,眼神复杂,有痛苦,有无奈,还有一丝……决绝。
“血河……”他低声呢喃,“别怪我……”
厉血河躲在假山后,听着这声呢喃,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终于可以确定,诸葛枫不仅认识他,还知道他的真名——厉血河。
而那句“别怪我”,又包含了多少无奈和痛苦?
厉血河望着诸葛枫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原本以为诸葛枫是敌人,是玄渊组织的棋子,却没想到,他似乎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甚至为此承受着“血咒”的反噬。
那丝帕上的血河图暗纹,流枫剑的悲鸣,诸葛枫手臂上的剑疤,还有他深夜的咳血和奇怪的丹药……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个他不敢相信的可能——诸葛枫,或许是他前世的盟友,甚至……是他的救命恩人。
但前世金銮殿上,诸葛枫那冷漠的眼神,又该如何解释?
厉血河感到一阵头痛,无数线索在脑中交织,却始终无法拼成完整的画面。他知道,自己必须找到更多的证据,才能解开这个困扰他已久的谜团。
而接下来的宗门小比,或许就是一个机会。他记得,在内容介绍中,宗门小比时,他会展现出帝王战阵的杀伐之气,而诸葛枫的玉扳指会碎裂,袖中渗血。这,是否就是“血咒”的反噬?
厉血河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无论真相如何,他都要查个水落石出。而宗门小比,就是他揭开真相的第一步。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书房外的枫叶,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跨越时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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