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渡心中异常担忧,可还是先吩咐了周礼派影卫潜入凤式王宫,又快马玉书送回不周山。
办完这些事后,他连忙朝桑榆殿走去,他走的极快,这一路上都在想,悯怜若是想清楚了其中的根本缘由,她会有多内疚?多害怕?
毕竟那些人,都是冲着她的荒芜之血来的。
涅烬王的残暴远近闻名不说,她也早已经在《荒芜志》里见识过了那些贪婪之人的残忍。
他想起那时候他强迫悯怜给自己念的内容“颜式血脉用法其一,可豢养颜式一族,互衍子嗣,延续血脉,每百年取之心头血,直至心衰力竭,分而食之”
他还告诉了她,颜氏之人最后的结局“尸骨无存,神魂俱灭”
悔意瞬间涌上心头,自己当时怎能如此直接的告诉她呢?
又为何要这般逼迫她呢?
她现在若是联想起来,又该有多害怕?
他脚下生烟,忙不迭地到了桑榆殿,可殿门紧闭,他不耐烦的敲了敲,等了不过一小会儿,却还是未有人来。
他心下着急,根本来不及等她人来开门,便直接翻墙而入,小月和小青正在往门那处走,见是他,连忙行礼,他随手一挥,然后慌忙往内室走去,果然,刚进内室,就看见山期半靠在小榻上,眼眸低垂,情绪低落。
“悯怜”
山期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抬头,一见到他的脸,她忍着想拥抱他的冲动,可泪水又瞬间决堤“厄玉”
周渡连忙上前,可山期着急的很,站起身拉着他的手“厄玉,瑜之那婚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怎会同意嫁给青翼的?”
“还有,四大王室真的乱了吗?”
周渡听她一连串提问,知道她着急,先将她按在小榻上坐着,自己也坐在一旁,给她擦着眼泪,声音温柔“别担心,别担心悯怜”
“我知道你心中焦急,与尘胤王商谈好后便立刻赶了过来”
“你听我说…”
他将在临风殿上三人商谈的事悉数告知于她,却还是尽量避开了他们是为了她的荒芜之血而来的事情。
山期听闻,再结合这其中种种,哪怕是阿若的温柔安慰,厄玉的避而不谈,可她还是想到了,涅烬王的根本目的不是涤濯殿下,而是自己。
是荒芜之血。
荒芜之血当真就如此诱人吗?
她一个人的血液,又能为涅烬王带来什么呢?
可当务之急还是瑜之,她若是真的嫁了可怎好“厄玉,我…”
她有些开不了口,如今还未授血,自己就要麻烦他,并且将来为了她的血脉还有无尽的麻烦。
可周渡很了解她的想法,连忙温声安慰“我知道,我知道”
“悯怜,我知你心中所想,方才我便已让阿礼派人先行潜入凤式王宫,也送了玉书回去,待我们回不周山后,我便会和父王好生商议此事”
“若是营善公主并非本意,受人胁迫,我定会想办法将她救出来的”
“而且,母后在她临行前,便借着侍疾之由,将鹿台山给了她,怕的就是有朝一日营善公主身不由己,无处可去”
“你知道的,母后向来心善,即便不周山下毒之事她也有些错处,可母后还是给她留了退路的”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鹿台山的事情“鹿台山?那不是…”
“是,悯怜,正如你所想的那样,鹿台山以前是属于颜氏的,可颜氏消失后便荒废了,按照神山管理条例,这些荒山都由不周山统一管理”
“也正因母后比我们更了解涅烬王,所以她思虑更为周全”
“母后下了禁制,那鹿台山只有营善公主的神识可以打开进入”
“所以哪怕涅烬王是真的想要她的命,也要为了鹿台山考虑一二”
“毕竟现在我们都确认了,他想要的就是荒芜之血”
“那他是肯定不会放过对鹿台山的调查的”
“这算个烟雾弹,能为他查到你身上的事情拖延一段时日”
听闻此事,她这才稍微放下心来,瑜之是王室之女,毕竟王体神识,必须要其活着才能运转“那便好”
想到凤瑜之的婚事,又忍不住担心“可那涅烬王如此不择手段,这婚事也一定是有问题的,瑜之若是受此辱,我,我…”
见她还是忧心,他连忙安慰“无事的悯怜,这婚事定然是成不了的”
“他只是想确认涤濯殿下是否有荒芜之血而已”
还未等山期开口,他又安抚道“悯怜,只是你切记,你千万不能出现,安心留在不周山就好,其他事情我自会为你安排好的”
她本已经放下心来,可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低呼一声“遭了”
周渡连忙问“悯怜,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
他心中暗道不好,忽然也想起了那日刺杀之时,那些逃跑了的刺客,他们手中拿着沾染上悯怜血的剑。
果然,山期开口道“厄玉,你是否也想到了,我们来褚式的路上…”
她仔细的回忆着那天的场景“你可还记得那日的刺客?当时我并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就算是他们要荒芜之血,可待我嫁入不周山之后他们也无能为力”
“而且,那时候我们也并不知道,他们身后,是涅烬王,还以为只是王室里的贪婪之人”
“可如今想来,他们拿着的剑上有我的血,那么涅烬王怕是要不了多久便会知道我的血脉”
“他设了那么大一个局去试探涤濯,那想必他所图的,并非只是单纯的想要我的荒芜之血,其中定是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山期说完也感到后怕,这涅烬王实在太恐怖了,步步都是精心算计,路上遇刺,再加上瑜之大婚,若非是阿若的启发和厄玉的推断,这是任谁也无法快速联想起来的。
那可如何是好?
“是,那日审问了那死侍之后,我便让影卫暗中跟着他们,却也只见他们在流云式逗留许久混淆视听”
“只前昨日才来汇报,说是似有异动”
“怕是,他们要回凤式了…”
周渡也感觉这人厉害的很,要赶紧回不周山与父王商议才行,他们几乎是同时说出口“厄玉,我们今日得离开了”
“走,悯怜,我们得回不周山了”
他们相视一眼,本想的是再逗留一日的,可如今事态紧迫,他们必须立刻就要出发了。
因为,谁都不知道,那些刺客什么时候会和涅烬王汇合,他接下来又会做什么。
能成为王的任何一个人,都是不容小觑的。
“小月”
“阿礼”
又是同时一声呼叫。
他们二人快步进来。
山期对着小月说道“小月,你速去请微夷殿下与微生殿下,今日我们便要离开”
周渡也对着周礼吩咐“阿礼,你先让影卫去追上那些死侍,全都杀了,不留活口,可他们之前拿的那把沾了悯怜公主血液的剑务必要带回来!”
“定要快!绝不能让他们回到凤城山!”
“是”
“是”
见他们出去了,山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她的手还是忍不住的颤抖,她从未觉得自己的血脉如此惹人厌恶,她真的,讨厌死自己的血脉了“小青,小青”
“公主…”
周青在外面看到周礼和小月面色凝重,底下的人也都在动起来了,知道定是出事了,她连忙推门进来“怎么了,公主”
“快,快,小青,吩咐下去,收拾东西,我们今日得走”
周青连忙应下,她们来褚式的时候有些匆忙,其实也没带什么东西,只有公主收到的那琴极为重要,她亲自收她的贴身重要之物,其余的便招呼其他侍女去收拾。
见她虽在冷静的吩咐下面的人,可她的手却在颤抖,周渡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悯怜,别怕,别怕,我在的”
她知道,自己该再冷静些的,不要自乱了阵脚,可是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她只能尽可能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无事的,真的无事的,如今那些刺客如今还未见到涅烬王,厄玉也派人去追杀他们了。
是的,她只要回到不周山,就安全了。
可等他发现不是涤濯之后,他总会怀疑到自己身上的。
而且授血之后,她还要回山式待嫁百日,回去路上路途遥远,又可怎好?
她真的很怕,比她那时候出行不周山还让人害怕。
去不周山的时候是有些恐惧的,可她并不内心害怕,生死一瞬,也不过是个人罢了,可如今,涉及到的是四大王室。
四大王室,这四个字说出来多简单啊,可它们却代表着四个神山,在神山里,又有无数条生命。
她不敢想如果真的发生了巨变,那些人的下场会如何?
而自己,是否能担得起这样的重责?
她胡思乱想之际,耳边响起周渡的声音,他说“别怕”
“悯怜,别怕”
“回去的路上,我会寸步不离的与你一起”
“回不周山后,我会让你住进明乐殿,时刻都在你身边”
“你回山式待嫁之时,我会亲自送你回去,直到你进入山式王宫”
“黑鸷我也会一直留在你身边,你知道的,它很厉害的,它能保护好你的”
“我也会时不时的到山式去看你”
“你从山式出嫁之时,我也会亲自去山式接你,一路上都会和你在一起”
他的声音像清泉,抚平了她内心的焦躁“悯怜,别怕”
他摸了摸她的手,可触感冰凉“我在驿站时给你的玉牌可有带在身上?”
山期忍着眼泪,从怀里拿出那块刻着厄玉二字的玉牌“在这”
他并未拿起来,只是将她的双手合拢,紧握着那玉牌“你也知道的,这玉牌,可随时调动我身边的影卫,他们将任你差遣”
“所以,即便有我不在的时候,他们都会在暗处保护你的”
她双手紧紧的握住那玉牌,他的字字句句都在说着对自己万无一失的保护,他给足了自己安全感。
先前伪装的镇定都被他的安慰摧毁,她也不顾是否还有其他人在,一下扑到他怀里,搂住他的脖子,低声哭泣。
他先是一愣,随即也环住她的腰,然后手上移,安抚的拍着她的背“悯怜,别怕,我在的”
“你信我,悯怜,我会保护好你的”
他的怀抱温暖,他的拥抱有力,似乎是要给她无尽的安慰。
如果之前对他之心还存有疑虑,可今日通通都被瓦解,连同她的防备。
因为,他在她的世界里,留下了最不可思议的一笔。
那一笔,只写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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