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司见状,立刻将金龛关闭收起,他也害怕,周渡他们会从“天”这里看到什么从而引起更不可避免的灾难“太子殿下,可以授血了”
周渡闻言,知道该自己引血了,他看了山期一眼,温柔的安慰道“阿期,授血定是疼的,你且忍耐片刻”
见山期点头,他这才双手结印,王气从他的左肩涌出,然后通过他的指尖一路引至胸前,再往下一滑,王气冲击进他心脏处,只碰触的刹那间,他的心头血便从胸口溢出,点点泛金。
他忍着疼,将那点金光引到她左边锁骨处。
周渡知道她如今失去了心头血,又神力只余些许,可如今她体内已经有了他大量的神力,心头血也净化的格外纯净,她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心头血感应到自己的神力,便能自行被金丝引带进去。
那金色血滴涌入左肩之时,山期忍不住低声呼痛,微微皱着眉,又强装镇定,只是双手紧握住精玉扇。
周渡告诉过她,若是还觉得痛便按,可她不会按那扇子的,她就是要记住这种痛,这是她拥有权利的第一天。
她要记住,记住这一天有多么痛。
只见那金光先是抗拒乱窜,随后身体里属于周渡的神力慢慢的溢出,金丝引又带领着它们汇合相融,那金光这才被吸引,缓缓进入到她的心脏里,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的内心都被填满了,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起涌来。
那是属于周渡和自己的情绪。
他们今后,将同感同知。
见周渡已经授血,周司知道,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的发展“引血毕,请太子妃融之”
山期尝试了下结印引导,他的神力便立刻和自己的神丹交融,不过瞬间,她便感受到了久违的,属于自己的神力在逐渐生成,运转,想来不用多久,它们便可充沛全身。
果然,是有用的,她的坚持,她的忍耐,终于换来了一个好的结果,山式有救了,她也不会死了,她不由得眼眶发红,又咬着下唇忍住。
不一会儿,她身体也浮现出淡淡的金光,这金光是告知众人,他们已通过天授了,这也是她被不周山认可的象征。
她现在,属于不周山,属于周渡了。
她的心里充满喜悦,她分不清这是周渡的感受,还是她自己的。
见她身上浮出金光,周司这才高呼“授血完毕”
群臣跪拜叩首“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
她终于能完全安下心来了,好像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着,她不用再担心自己的血脉秘密被发现,也不用再担心山式随时会覆灭,更无需担心自己何时会神魂俱灭了。
周渡感受着她的心情,也跟着笑了笑。
阿期真是个容易满足的,有趣的人。
而如今,她成为了他心头血的主人。
周司看着他们,他们的欣喜都是真的,包括陛下,王后,还有那几位殿下,他们都为此感到开心。
即便都知道结局,可他们还是快乐的,无比珍惜着这一瞬间的。
这是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预言能力,也痛恨自己能看到结局却无法改变。
王位上的周年对着他笑了笑,那口型似乎在说“谢谢”
谢谢,有何用呢?
那他也应该感谢吗?
感谢周年给了自己一个亲眼看着他去死的机会…
他转过头,看着殿外的艳阳天,果然,夏日只,今日也如司命寮算得一般,是个好天气,他高呼一声“起”
跪拜的王公大臣们这才起身。
二人按照规矩还需跪坐在原地,等着天周殿内的人们前去祭祀台才可起身前往。
周年和流霏并肩走到他们身边“渡儿,悯怜,今日得辛苦你们些,我们且先去祭祀台等着,别太着急,悯怜冠重,需得慢些”
山期跪在地上连忙应声“是”
他的哥哥姐姐也走了过来“悯怜,若有不适便告知阿弟,可不要强撑着”
每一个人都对她充满了善意,她此刻真的觉得很幸福“是,悯怜知道了”
眼看这授血仪式这才算完成了一半,周渡心中感觉她跪着好似不自在,见周司他们已经都出去了,他便站起身,立刻将她扶起“阿期,你可有感到不适?”
她想摇头,却被那冠束缚,只好轻声回道“殿下,并未”
然后又与他分开了些距离,外面还有如此多人在,仪式也并未结束,她不能失了礼数。
接下来还得和周渡一同前去祭祀台,接受命妇祝祷,祭司们的唱诵,再由王上王后亲**香,王室内的祝贺,最后是群臣宴饮,这授血仪式才能算完全结束。
可周渡能感受到她的心慌与强装镇定,也知道她行走不便,他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直接抓着她的手臂“阿期,我见你这冠重的很,衣裙怕是也不便行走,还是我扶着你”
“殿下…”
他话虽未说错,可如今他们怎能在这等场合下拉拉扯扯,怕被外头的人看到,山期着急的咬着下唇“厄玉,你且松开,我自己能走的”
知她看重那些规矩,周渡也不和她辩驳什么,直接拉着她往外。
山期始终拗不过他,也挣脱不开,只能被迫和他携手出门。
刚踏出殿外,小青刚想扶着她,周渡却轻轻抬眼看了她一眼,小青便退下。
他就这样牵着她的手,在万人瞩目下一步步走上祭祀台。
她忽然想起自己临行前,独自一人走向山式的祭祀台时那种孤独和无助之感,可如今,会有周渡不顾世俗的眼光来陪着她,和她并肩前行。
不周山时祭台比山式的高大许多,就连阶梯也是极高,二人又是无言的走了许久,才到了顶上。
山期微微喘着气,心中忽然感到庆幸,若非周渡态度强硬,怕是凭她和小青走上来,也不知有多吃力,她靠近了些,轻声说了句“谢谢你,厄玉”
周渡对着她笑了笑“阿期,你我之间无需道谢”
祭祀台上声势极其浩大壮观,几乎是所有能来参加的命妇都被邀请至此,重要的王公大臣们都相聚此处,无数持枪的侍卫站在一旁,庄严肃穆极了。
周渡将她牵到软垫旁,又先轻轻扶着她跪下去,自己才跪到她身旁。
周司心中暗笑,这小子还真懂怜香惜玉,可言语严肃“祝之”
命妇们手拿各异的鲜花,一一放在他们面前,又带着微笑对他们说出最诚挚的祝语。
与此同时,祭司们也开始唱诵,他们发出的声音山期听不太懂,应是极其古老的语言,带着些调子,像是祝福,又像是歌声。
流霏与周年接过周司手上的香,点燃,对着东方祭拜,又将那香围绕在他二人身边。
他的哥哥姐姐也拿着鲜花走到他们面前“阿弟,悯怜,愿你二人今后幸福美满,福备箕畴”
周曦和褚若的关系也算不错,她也大概了解了些关于山期的事情“悯怜,愿你今后百事成欢,万事顺遂”
周年见他几人感情甚笃,叹了口气,开口道“渡儿,今后愿你与悯怜能永结同心”
他又看向山期,那眼中充满了寄托之感“悯怜,今后不周山与渡儿,都交给你了,愿你始终遵循本心,与渡儿长相厮守”
流霏知道他这话里的意思,她声音哽咽“渡儿,你如今终于成家了,今后有悯怜陪着你,母后也能放心了,只愿你今后与悯怜和和美美,一体同心”
祭祀台上的烟雾似乎太熏人了,就连周渡的眼眶也被熏的湿润,他对着他二人磕了个头“儿臣多谢父王,母后”
“也多谢兄长,阿姐的美好祝愿,渡自当竭尽全力护之”
如果人生有定格,那么今日一定是她最幸福的时候,所有美好的祝愿都在她身上,好像所有人都会爱她,她忍着脖间的酸痛,也对着周年和流霏磕了个头“是,父王,母后,悯怜知晓了”
“悯怜多谢兄长,阿姐的祝愿”
她这两句话一出来,泪水顿时涌上眼眶,她如今,也有疼爱自己的父母,哥哥姐姐了…
她话音刚落,信鸽满天飞舞,这是不周山发出的信笺,他们这是广昭四大王室与九洲十二国,山式的悯怜是当今太子妃了。
所有神山的子民们都会知道此等喜事。
流霏见她含泪,连忙扶着她“悯怜,莫要伤怀,今后我们便是一家人,母后会保护好你的”
她们的面上都带着笑,山期借着她的力再抬起头的时候玉冠有些重,她不由得轻轻的动了动脖子。
周渡见状关切的问道“阿期,可是有些累了?”
山期轻轻点了点脖子,又跪好“无事的厄玉,我只是脖颈酸疼了一些”
又笑了笑“厄玉不必如此担忧,我若是有何不适,都会告诉你的”
他这才放心下来,祭司们诵唱完毕,便是宗殿内的王室老人们拿着象征着山期的长明灯上来,上面的油纸上写着“悯怜”
本应该是流霏为她点灯的,可周年制止了她“王后,悯怜的长明灯,便由我吧”
她是不周山下一代传承的根本。
流霏难得对他笑了笑“好,陛下,那便由您来”
周年看了眼周司,周司只在一旁低着头,他不忍看。
周年接过烛火,郑重的点燃山期的长明灯,只是他这次的祝语却包含深意“悯怜,万般皆是命,今后你当谨记,当观水月,莫怨松风”
山期虽不解,还是温顺的回道“是,父王”
点完长明灯,便又宗殿的族老们送回去,这仪式又持续了两个多时辰,她在天周殿参与的所有环节才完全算结束。
她想起那日在宗殿里看到的那些长明灯,她的也会和周渡摆在一起。
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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