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顺着大路往前走,一排排整齐的建筑出现在眼前。村口立着一座高大的石门牌坊,上书花山村三个大字。
到了。
一个男人正慢吞吞地向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一手提着木箱,一手拎起宽大的袖袍擦去细密的汗珠。
也许是因为天热,男人将头发全都梳在头顶,一块靛蓝色的布包着。额头上满是汗珠却不显得狼狈,闷得通红的脸因为长得清秀看起来倒像是上了一层重颜色的胭脂。
这是NPC,长得倒不像,看着还有几分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赵青禾摩挲着下巴沉思。
沉吟半晌后,她快步走到男人身边,装作很热的样子擦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皱着眉头看了眼天,自顾自地开始说话”哎呦这天可真热啊”
旁边的男人听到话奇怪地看了赵青禾一眼,随即转回目光继续走。
赵青禾见男人没理她,只好直接开口“大哥这天色不早了,怎么才出门?”
男人倒是好说话,听到赵青禾生硬地搭讪,停下来好脾气地笑了笑,“我有一好友在东面的庙上清修,身体有些不适,今日托人捎信来,让我过去看看。如今干旱严重,村里的牛都枯瘦如柴不便出门,我只能走着去,这不是想着今天就走过去能早一点儿,而且下午也比较凉快。”
赵青禾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开口问祭祀的事情,一边想着一边干巴巴的找话题“啊,大哥你是医师啊?”
男人点了点头。
吴眠一直听着他们说话,听到这里语气里故作惊讶,听起来还有几分崇拜“医师?这么厉害,敢问兄长姓名?我们几个是游学的学子,车马都被贼人抢走了。”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就自来熟叫人家兄长,还用袖子沾了沾眼下开始卖惨“我最崇拜的就是医师了,这位兄长你不知道,我有个姐姐啊,中毒至深我们都要给她准备后事了,多亏了一位云游到我们那里的医师出手才救我姐姐一命,自那以后我们家最崇拜的就是医师了。”吴眠眨着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男人,看着十分真诚。
双胞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站在旁边老老实实地听着,时不时地点头应和一下,听到吴眠这话忙摆出一副崇拜的样子看着男人。
男人被几个眼神真挚孩子崇拜地盯着,这几个孩子还有些惨,有些不好意思又心生怜悯,他挠挠头“我叫朱胥宣,只是个乡野游医和那些神医比不了的,也就是附近的乡亲们比较相信我,你们几个孩子无处可去可以到我家暂时歇歇脚,我虽然出门了,但我娘子和两个孩子还在家里,你们可以去寻她们。我跟着师父到这里,我师父死了我也无处可去在这里落了户,因着是外来户的缘故,我们家住得比较远,不过顺着主路一路过去就能到我家,我家门上挂着个药方的牌子。找不到可以问问路上的村民。”
朱胥宣?
朱明朱夏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
不过几人正听着吴眠和那男人搭话,也没人注意他们两个。
吴眠笑呵呵地说“哎呦,朱大哥,小弟吴眠,你可真是个好人,我们就叨扰了,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打扰你们太久的,我已传信家中,很快就会有人来寻我们的。说起来我这两位同窗可还是你的本家呢”说着揽上朱胥宣的肩膀,看向朱明朱夏。
朱胥宣向上提了提肩膀上有些下滑的药箱带子,笑着朝两个孩子点点头。
朱明朱夏干笑两声,有些说不出话。
还真是有缘呢。。。
赵青禾眼睛滴溜溜的转,“这真是缘分呢,大哥我们这一路走来不少村子都在祭祀求雨,咱们这里有没有啊?我们还没好好看过呢,想凑个热闹。”
她说这一路走来看到了那就是看到了,问就是不一条路。
朱胥宣敛了神色,轻叹一口气,“哎,是要的。我是不信这些的,只是眼下也没有别的方法。眼看着庄稼都活不下去了,现在还好,以后再如此可怎么办?就算是为了给人点儿希望,也是要的。村子里已经开始准备了,十天之后正是好日子,我也要快去快回,回来准备祭祀的事情,我娘子一个人会很累的。”说到娘子,朱胥宣的神色不自觉的软和下来,眼里的忧愁都化开几分。
说起干旱,朱胥宣就愁。今年夏天不知怎么了,天气比往年热不少不说,还一滴雨不下。也就是往年收成比较正常,各家还有一点儿余量,还能撑一会儿。只是每年交付税的时候都要被搜刮一点儿过去,剩也不剩多少了,这干旱再持续几个月,这里就。。。哎。
他不信鬼神,如果信鬼神有用,他和娘子不会沦落为孤儿。
他的家乡发大水只有他活下来了,幸而遇到了师父。师父养他长大,在这里落户,他娘子是逃难来的孤女,师父在的时候做主让他二人成了家。
师父走后他和娘子相依为命,生了一对儿双胞胎,建立起了自己的小家。如果拜神明有用,他的家乡怎会遭难?娘子怎会遭难?
这会儿祭拜神明,也不过是为了有个念想罢了。如果知道明天是必死的结局,谁还会好好生活。有一丝希望,跟胡萝卜似的搁前面吊着,有希望才有奇迹的可能,就算最坏的结果不至于现在就乱起来。
如果乱起来……
朱胥宣抬头,眼里的忧愁更浓。
吴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拍拍朱胥宣的肩膀,“那我们就不耽误你了,朱兄快去快回,我们去帮嫂嫂准备祭祀。”
朱胥宣点点头,对着几个人抱拳行礼,忧心忡忡地上路。
五人站成一排,一脸不舍,齐齐朝着朱胥宣挥手。朱胥宣见此情景,摇头失笑,挥挥手,背影渐渐变小直到消失在路上。
吴眠招招手,示意四个人过来商量事情。赵青禾和江柯率先过来,朱明朱夏却盯着朱胥宣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江柯喊了声“小明,夏夏过来呀”
“哦哦哦”
五个人汇聚起来脑袋顶着脑袋围成一圈,吴眠率先出声“这大哥人真好,我们进去也不能轻举妄动,不如先到这大哥家看看,再打听打听具体情况啊?我们就说我们是他失散的亲人,反正他是外来户,他不在也没人知道我们是真的假的。”
“好主意”
“可以”
“嗯嗯嗯”
说定了,几人就大摇大摆往里走。
很奇怪,路上没有人。
江柯挑眉,抬眼看向房屋的烟囱,没有烟。
干旱季,庄稼都枯死了,也没有水可浇田里应该没人。不在家里做饭,也不在街上。
那去哪了?准备那神秘的祭祀了?
江柯好看的眉眼轻轻皱起,开口提醒道“小心一些。”
几人同时点点头,更加警惕地观察周围的动静。
前方突然蹦出几个孩子。
为首的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孩子看起来有七八岁的样子,他带着一群孩子跑到大路上,指着一行人“喂,你们站住!”
几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为首的孩子身上。
小孩站在他们的正前方双手叉腰,对着五人喊“你们干什么的?”
赵青禾扯起一抹笑,走到小孩面前弯下腰,温和地说
“你好呀,你们村是不是有个姓朱的大夫,我们找他。”
为首的孩子上下打量几人,看几人面容姣好,穿着样式虽然简单但是那布料上泛着光泽一看就和他们穿得不一样。
他爹跟他说过外面的人都不好惹,眼前这女人笑得好看,莫不是爹爹口中的笑面虎?他得小心一点儿。
找朱大夫?小孩眯起眼睛,随便指了指身后的一个小孩,“你,去把我爹叫来。”他娘说了,一切来找朱大夫的人都要交给大人处理。
被指到的孩子红着脸瞟了一眼江柯飞速收回视线,转身往村子里面跑。
好美的人,像仙女儿一样,他们村里只有那个不详的女人这么好看。
“你们等一会儿,我爹一会儿就来。”孩子抱着胳膊,凶道。
“好的哟”赵青禾笑眯眯地答应。
后退一步和几人站在一起,和一群孩子面对面,小声嘀咕“朱大夫在这村里很重要啊,不让我们直接去找他。”
不一会儿,被派出去的孩子跑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约么四十多岁的男人,身材矮小皮肤黝黑,但很健壮。
江柯上下打量眼前的男人,用几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他会武”
“各位公子小姐好,我是这个村的村长,请问各位找朱大夫有什么事?”男人在几人面前站定,拱手作揖。走进了,几个人看到村长的额头上包着一块蓝色的布,中间洇湿一块变成神蓝色。
村长注意到几个人明晃晃的视线,摸了摸头上的布,笑着解释,“我们在那边搭祭台呢,这不不小心磕到脑袋了。”村长国字脸,厚嘴唇,笑起来憨厚老实。
几人尴尬点点头,朱明朝赵青禾江柯吴眠三人使了个眼色,示意这事儿交给他。
朱明朝村长行了一礼,“老伯,很多年前的水灾我族中哥哥走散了,这些年也一直在找,最近终于有了眉目,说是我这个族哥跟着一游医走了,我们一路过来,听说正在您村上做大夫。”
村长抬头端详,眼前这孩子,倒真跟朱胥宣年少时有几分相像。
村长笑了笑,“是不错了,你们倒真有几分相像,我这就叫人去找朱大夫来你们看看。”
几人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您告诉我们他家在哪里就行,我们自己去,就不麻烦您了。”
“呵呵我们村里正在准备雨祭,怕冲撞了各位。再者,流年不利,匪寇横行为了我们村民的安全,还是要确认了身份才好。”村长语气和善,话里话外都是为他们着想,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朱明转身给几人一个眼神,轻轻,摇摇头虽然她们今天刚刚认识但是他们却默契地领悟了他的意思,点点头。
不要起冲突,先跟他走。
几人只好点点头“麻烦老伯”
村长笑呵呵地摆手说“不麻烦,朱大夫可是帮了我们很多啊。自从他和他师父来到这里,我们村民有个什么头疼脑热他们都免费看诊呢!他能找到亲戚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说罢,转身吩咐自己的孩子“刘小,你去朱大夫家把朱大夫叫过来”
“爹,朱大夫他……”出去了吗不是?那个孩子下意识地问,朋友生病的消息可还是他送过去的也是他亲眼看到朱大夫背着药箱出门。
“让你去你就去,这么多话!”村长眼睛一横,声音变得凶狠,打断小孩的话,慈善的面孔一瞬扭曲显得有些狰狞。
小孩吓地一哆嗦,“哦,哦哦 ”
小孩刚要走,村长语气突然变了个调子,“路过后山,把你娘喊回来招待客人。”
等孩子走远,村长指着一个方向示意几个人往那走,“几位贵客,这边先请。”
赵青禾站在一旁,把一切尽收眼底。
后山。记住了。
村长就跟在,看着几人的背影他低下头,眼里闪过一道暗芒。这几人非富即贵,先拖住。
后山。
寺庙的大门紧紧地闭着,靠近门边的杂草也早就长到半人高极端干旱的情况下依旧脆嫩饱满,像是久久无人踏足。但是庙里仍然,里面时不时传出阵阵敲钟声表示这庙仍有僧人居住。
“呜呼~呜呼~”
村长的孩子刘小没去朱胥宣家,而是直接跑到后山。他蹲在半人高的草丛里呜呼呜呼地叫着,这是他爹传授给他的暗号。
不一会儿,寺门微微晃动。
刘小急忙跑过去,门不再摇晃回归平静依然紧闭,好像刚才的动静从没有发生过。刘小从地上捡起一张叠起来的纸,粗糙的手指一捻,纸张就分开来,仔细阅读里面的内容。
读完了把信撕得粉碎,刘小蹲在地上,用粗糙的双手开始挖坑,手指的纹路里,指甲里都塞满了泥土。挖出一个小臂深的坑,把碎纸屑放进去再填平。完成一系列任务后刘小长舒一口气。
回想起纸上的内容,刘小打了个寒颤,不禁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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