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宇消失了整整三天。
没有电话,没有信息,没有像往常一样死皮赖脸地出现在洛羽的办公室或者公寓门口。社交媒体上却异常活跃,刷屏般地更新着各种派对照片——游艇出海、私人俱乐部狂欢、与不同面孔的男男女女亲密合影,每一张都洋溢着挥霍不完的精力和无尽的奢靡。
仿佛办公室那场难堪的冲突从未发生,他又变回了那个没心没肺、游戏人间、离了洛羽也能活得精彩纷呈的白家少爷。
最新的头条绯闻,是他与一位新晋崛起的混血男模,林木,共同出现在某顶级酒店的早午餐餐厅,举止亲昵,画面养眼又暧昧。八卦杂志用尽了夸张的词汇,描绘着这位浪子似乎终于找到了“真爱”,甚至开始讨论这位林木是否会成为终结白泽宇风流史的特殊存在。
这则新闻,此刻就平静地躺在洛羽的办公桌平板上。
洛羽的目光扫过屏幕上白泽宇搂着那个男模肩膀、笑得灿烂夺目的照片,指尖在冰冷的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地关掉了页面。
他继续处理文件,批复邮件,召开视频会议,一切如常。冷静,高效,波澜不惊。
只是李秘书注意到,洛总今天驳回方案的频率比平时高了一些,语气虽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低气压。端进去的咖啡,冷了三次,也未被碰过一口。
下班时间刚到,洛羽便起身离开了办公室,没有一丝拖延。
黑色的轿车并未驶向回家的方向,而是融入傍晚的车流,最终停在了一家会员制高级酒吧“迷域”的门口。霓虹灯招牌闪烁着诱惑的光芒,这里是城中名流和富家子们夜晚寻欢作乐的首选之地。
洛羽很少来这种地方。他讨厌嘈杂的音乐和混杂的空气。但他知道,白泽宇是这里的常客,拥有一个固定的豪华包厢。
门口的侍者显然认得他,惊讶之余,恭敬地将他引向二楼最深处的包厢区域。
越是靠近,震耳欲聋的低音炮和嬉笑喧哗声就越是清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精、甜腻的香水和雪茄混合的味道。
侍者为洛羽推开厚重的包厢门。
刹那间,更加狂放的音乐和热浪扑面而来。包厢极大,光线昏暗暧昧,闪烁的彩灯切割出迷离的空间。一群男男女女正随着音乐扭动身体,酒杯碰撞声、骰子声、娇笑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一幅典型的白泽宇式狂欢图景。
而这场狂欢的中心,正是白泽宇。
他穿着一件丝质的猩红色衬衫,领口大开,几乎滑到手臂,露出大片胸膛和精致的锁骨。他半倚在巨大的U型沙发中央,一手夹着雪茄,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旁边一个年轻男孩的腿上——正是那个混血男模,林木。
林木几乎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正笑着喂他吃一颗葡萄,姿态亲昵无比。白泽宇低头就着他的手吃了,嘴角勾着慵懒的笑意,桃花眼在迷离灯光下流转,扫视着全场,像个巡视自己领地的、餍足而傲慢的国王。
洛羽的出现,像一块冰投入沸腾的油锅,瞬间让包厢里的气氛凝滞了一下。
音乐还在响,但不少人的动作和笑声都停了下来,目光惊疑不定地投向门口这个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男人。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气质清冷疏离,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仿佛走错了片场。
白泽宇也看到了他。
他脸上的笑容似乎僵了一瞬,搂着林木的手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些,但下一秒,那笑意变得更加浓郁,也更加浮夸,带着毫不掩饰的轻佻和一丝……挑衅。
“哟!”他扬起声调,拖着长音,带着醉醺醺的懒散,“这不是我们日理万机的洛总吗?什么风把您吹到这种……俗气的地方来了?”
他刻意加重了“俗气”两个字,眼神轻蔑地扫过周围的环境,仿佛自己也是误入此地的旁观者。
林木和其他人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试图坐直一些,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洛羽没有理会其他人,他的目光穿过闪烁的灯光和弥漫的烟雾,牢牢锁在白泽宇脸上。他一步步走过去,皮鞋踩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在沙发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陷在柔软沙发里的白泽宇,声音冷得像冰:“跟我回去。”
命令式的语气,不容置疑。
白泽宇嗤笑一声,非但没动,反而将身边的林木搂得更紧,甚至低头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像一只撒娇的猫,动作却充满了表演式的刻意。
“回去?回哪儿去?”他抬起眼,眼神迷离,带着醉意和漫不经心的嘲讽,“哥,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是找乐子的地方,不是你的会议室。”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荡漾:“再说了,我正玩得高兴呢,凭什么跟你回去?你谁啊?”
最后三个字,他吐得又轻又慢,带着极致的羞辱意味。
包厢里一片死寂,音乐声都显得突兀起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洛羽的下颌线绷紧了一瞬。他盯着白泽宇,试图从那副醉眼朦胧、玩世不恭的表象下,找出一点点真实的情绪。但他看到的只有一片浮华的虚无和冰冷的隔阂。
“别让我说第二遍。”洛羽的声音更沉,带着隐忍的怒火。
白泽宇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下去。他推开身边的林木,慢悠悠地站起身。他比洛羽略高一点,此刻微微歪着头,用一种极其侮辱性的、打量物品般的目光上下扫视着洛羽。
“洛羽,”他直呼其名,语气里再无半分平日的亲昵,只剩下全然的冷漠和不屑,“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他上前一步,逼近洛羽,雪茄的烟雾几乎要喷到洛羽脸上,声音压低,却字字如刀,清晰地割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我玩我的,你管得着吗?你以为你是谁?我爸?还是我老板?”
他嗤笑一声,眼神锐利而残忍:“就算是我爸,也管不了我跟谁上床!给你几分颜色,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白泽宇!”洛羽的声音里终于透出压不住的怒意。
“怎么?我说错了吗?”白泽宇毫不退让,反而更加咄咄逼人,他伸出手指,几乎要点到洛羽的胸口,“洛大少爷,摆正你自己的位置。我们两家是世交,你比我大几岁,我叫声哥,是给你面子。但这不代表你有资格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一种宣泄般的快意和自毁的疯狂:“我爱玩男人还是玩女人,爱跟谁传绯闻,爱待在哪儿,都跟你——洛羽,没、有、半、点、关、系!听懂了吗?”
“你没资格管我!”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彻底的决绝和残忍。
整个包厢落针可闻,只有背景音乐还在不识趣地轰鸣。
洛羽站在原地,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他看着眼前这个变得无比陌生、浑身是刺的白泽宇,看着他那双写满挑衅和冰冷的眼睛,一直紧绷的某根弦,骤然断裂。
理智被汹涌的怒火和一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尖锐的刺痛彻底吞没。
下一秒,谁也没看清动作——
砰!
一记干脆利落的拳头,狠狠砸在了白泽宇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孽的脸上!
力道之大,让白泽宇整个人踉跄着向后摔去,猛地撞在沙发靠背上,打翻了茶几上的酒瓶酒杯,玻璃碎裂声和女人的尖叫声同时响起!
音乐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永远冷静自持的洛羽,竟然会动手打人?!打的还是白泽宇!
白泽宇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瞬间破裂,渗出血丝。猩红的血迹在他苍白的皮肤和艳红的衬衫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抬手,用拇指漫不经心地擦去嘴角的血渍,然后缓缓转过头,看向洛羽。
他没有愤怒,没有震惊,甚至没有委屈。反而,他扯动破裂的嘴角,露出了一个更加灿烂、也更加冰冷扭曲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了癫狂的快意和彻底的轻蔑。
“呵……”他低笑出声,声音沙哑,“终于忍不住了?洛总不是最讲究风度吗?怎么也会动手打人?”
他推开试图来扶他的林木,摇摇晃晃地站直,直视着洛羽盛怒的双眼,一字一句,如同最后的审判:
“洛羽,你也就这点本事。”
“除了会摆哥哥的架子,除了会动手,你还会什么?”
“滚吧。别在这儿扫我的兴。”
他说完,不再看洛羽一眼,仿佛他是什么令人作呕的垃圾。他转身,重新瘫坐回沙发里,像个没事人一样,对着吓呆的众人挥挥手:“音乐呢?停了干嘛?继续啊!都愣着干什么?喝酒!”
有人反应过来,战战兢兢地重新播放音乐,却再也无法回到之前的气氛。
洛羽站在原地,拳头紧握,指节上还残留着击打皮肉的触感和一丝血迹。他看着白泽宇若无其事地重新搂过那个男模,甚至笑着去喝对方递过来的酒,仿佛刚才那狠狠的一拳和那些诛心的话,都只是无关痛痒的插曲。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无力感和愤怒席卷了他。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在这个人面前,是如此的可笑和……无能为力。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猛地转身,大步离开了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背影僵硬,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仓促。
包厢门重重关上。
音乐声中,白泽宇笑着灌下了一大杯烈酒,搂着林木的手收紧,引来对方一声娇嗔的痛呼。他笑得更大声,更放纵,仿佛开心到了极点。
直到有人小心翼翼地问:“宇少,你的嘴角……要不要处理一下?”
白泽宇这才仿佛刚想起来似的,摸了摸已经肿起来的嘴角,嘶了一声,语气轻松又无所谓:“没事,小伤。玩你们的!”
他推开林木,站起身,拿起话筒,跳到茶几上,大声唱着喧闹的歌,带动着全场的气氛,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他是完美的派对动物,是没心没肺的浪子白泽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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