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传来敲门声,常阳上前开门,郁木就从门外冲了进来,直奔沈榆而去。
“少主!你终于回来了,这么久不见你都瘦了。”
常阳眼疾手快地将快扑到沈榆身上的人提起来,与沈榆拉开些距离。
沈榆有些好笑,这样的场面在过去时有发生,郁木年岁尚小,常阳较郁木大了五岁,一动一静,各司其职。
“好了,说说成果。”
郁木正色道:“自殡道大典当日少主吩咐属下调查起,确有好几家都开始忙碌起来,段长老上月起便有一常客造访,属下探查到是个兽修,怕是与血祀宗有关。玄明长老和一些与世无争的长老,大多时候都待在藏经阁等地,东极天尊的陨落于一众大能都是不小的打击。”
说到此处,郁木看了眼沈榆的神色,见面色如常才继续道:“此外,宗内开始有人传播掌门的灵体是被天道召回,外界也议论纷纷,并且大多数人都接受了这个说法。”
以前也有类似情形发生,一些德高望重已经悟道的神盈期大能,没能成仙,天道就会在其陨落时,将其灵体召回,另有一番造化。这种猜测并非空穴来风,毕竟,东极天尊可是现下境界最高的大能。
但沈榆知道,绝无可能。
郁木说完,犹豫问道:“少主,你说掌门的灵体。”
“扰乱人心罢了,继续跟进。”郁木还未问完沈榆就做出了回答。
“是!”郁木十四五岁的年纪好奇心重,但对沈榆的话言听计从,十分上道。
沈榆起身最后吩咐道:“段长老那边常阳去,小心些,其他照常,退下吧。”说完便向外走去,他向来是一个以事实为重,情感因素在一切事物的发展进程中占比极少,有些事物需要自己去考量一番。
沈榆走出寝殿,抬头看月亮从墨灰色的天空浮出来,像某种拓印下来的图腾,苍白而生硬,他可预见一场阴谋,目之所及都是嫌疑人。
“小榆。”
沈榆回头,微微笑着回应:“玄明师叔。”
玄明上前与沈榆并肩,两人慢慢往前走,“这段日子累着了吧,段岳那人野心越发大了。”
两人走至一处小亭坐下,看湖面在月光下的隐隐波光。
“都是作为东极宗少主的分内之事,父尊陨落,我自然要担任,师叔帮了不少忙,还来不及道谢。”
玄明摆摆手:“师叔也出不了什么力,从前是你父亲,如今是你,我一直都在东极宗的庇护下。”玄明似乎陷入某种回忆,声音低下去:“当年还未成立宗门,我与你父亲还有先走一步的那群人,也称得上意气风发,青年才俊,如今就剩我自己了......”
很快又调整好情绪,对上沈榆的目光:“小榆,关于灵体消失一事,或许是天道召归?”
沈榆做思考状,在月色下观察着玄明的神色,开口道:“或许吧,我这般寻找着,总归有些念想。”
“或许我们要一起学会告别。”
软风一阵一阵吹到脸上,沈榆在沉默间突然抽动了一下手指,握拳又放开,起身与玄明告别,临别了又叮嘱道:“师叔也早些回去休憩。”
“去吧去吧。”
玄明看着沈榆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收回目光,仰头靠在柱子上,叹息闭上眼,将自己融进墨灰色的夜幕中。
走出玄明的视线,沈榆掐诀,瞬间出现在自己寝殿,脚步竟有几分急促,一面吩咐门外等候的常阳郁木在他下次回来前不要放人进来,一面快速准备入定,分出一缕神魂留在东极宗。
黎海峰,江照野眼前的人突然睁开眼,抓住他快要触上眼皮的手,温怒道:“你在做什么?”
猝不及防撞入黑亮的眼睛,“你吓到我了。”
见沈榆面露不可置信的复杂表情,似乎一时想不到用什么词骂他,江照野掩饰性的咳嗽两声,退后一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结束入定,我这不是着急和你分享新消息。”
沈榆眼眸微眯,一掌将江照野拍到另一张床上,显然余气未消:“离远点说。”
江照野自知理亏,在床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压低音量说道:“方才在院子里我感受到了舍弟的气息,我们一族自出生都有一个法器可以彼此感应,于是我就顺着感应寻去,你可知我看到什么?”
沈榆:“你找去了黎苍的住所。”
江照野从床上弹起来:“你怎么知道?”
“猜的,然后呢?”
江照野继续道:“我见到他有一密室,密室内还有一人,修为高深,怕打草惊蛇便没再深入,但我确信那下面有我弟弟的气息。”
“所以,你想找我一起前去?”沈榆侧目。
“是,我想找你一起前去。”江照野也不隐瞒,直视沈榆很是坦荡。
时间回到江照野晃荡出寝殿之时,院子里树叶在风中摇曳发出声响,新入门的弟子都在各自寝殿,除了江照野,再没有人在这个时间点出门晃悠。
江照野收起散漫的步伐走至墙根处,抬手触摸胸口,控制着没有让灵力溢出,片刻果然感应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唇角勾起,顺着感应的方向走去。
停在黎海殿门前,江照野验证了自己的猜想,白日在那黎苍施法间隙,江照野就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这老头绝对不干净。
江照野将一直压抑的修为放出,霎那间四周空气波动,完成了从金丹到大乘期的蜕变,恢复真实境界的江照野明显更加适从,幻化成影子,慢慢从台阶滑进殿内,融入在柱子的光影中,悄无声息。
黎苍正从书桌前站起,纸张在阅读完毕后消匿在虚空里,黎苍挺着极为富态的身躯往内里走去,江照野赶忙跟上。
只见黎苍取出一本书,伸出两指于胸前,嘴里低声念诀,手指画出一个图腾样式的符号,江照野隐没在桌角投下的影子里,一瞬不错的盯着,于是,眼前的书柜化成门,开了。
江照野赶忙跟着进入,密室有些昏暗,黎苍哼着不知名曲调很是放松愉悦,弯弯绕绕好久,终于来到一处灯火通明处,江照野在外面侯着,太亮了,影子进去无所遁形。
“宁阁主,久等了。”里面还有一人。
江照野看不见两人,只听见另一方声音传来,沙哑粗粝,:“最近货物越来越少了,如此可没法给你足够的滋补。”
黎苍又发出极有画面的低笑,解释道:“宁阁主您不用担心,外界最近警惕起来,丢了几个货,但是宗内可是又收了一批新的,多的是路途遥远无亲无故之人。这次的滋补结束,下月货物定能翻倍。”
对面没有再开口,拿出一个物舍,一时间源源不断的灵力从那物舍中传入黎苍体内,密室内只余黎苍满足的喟叹。
倏地,宁阁主重击朝门外角落打去:“黎长老,有脏东西混进来了。”
一击未中,两人快速追上,黎苍在后面说着:“我进来时已锁入口,他出不去的。”
但两人到达入口却见入口被打开了一条缝隙,宁阁主危险地看向黎苍:“这就是你说的已锁?真是废物。”
黎苍一时间面色难看,“放心,我会揪出来的。”
“最好如此。”说完留下黎苍一人站在密室门口不屑道:“装腔作势,不就是渡劫期,按照现在的速度,我不日便能超过。”
此时江照野在一老树下大口喘息,方才差一点就暴露了,本来在渡劫期眼皮子底下伪装并非完全不行,只不过是,宁阁主拿出的物舍,是龙鳞,最为同族他一直感应着的,是另一条龙被剥下的龙鳞。
那一瞬间的愤怒让江照野一时不察,气息不稳,险些暴露。
龙鳞是龙族身上最为重要部分,绝不会自然剥落,如今竟被用来汲取修者灵力转化为他人所用,江照野身侧的手握拳因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呼吸片刻,朝寝殿走去。
江照野没有选择从门口进,而是选择了最方便的形式,翻窗。
双脚落地,看见沈榆正在自己床铺上凝神入定,这种时候一般不会为外界所扰,江照野走上前垂眸看他。
沈榆真的很白,像被反复冲洗过的玉石,江照野觉得自己甚至能看见皮肤下流动的血液。
江照野先是戳了戳沈榆的手指,没有反应,得寸进尺的提起他的手掌,见沈榆像是进入了深度入定,看着沈榆少见的乖顺样子自己莫名品出几分好笑,也确实笑了出来。
视线往上,看见沈榆薄薄的眼皮上竟然有一颗小痣,江照野鬼使神差地伸手想要触碰,眼前之人睁开眼:“你在做什么?”
江照野觉得沈榆突然睁眼带来的惊吓甚至超过了方才在密室,江照野很是诚实:“你吓到我了。”
接着就是向沈榆简单讲述了一番,中间隐去了关于自己龙族身份的事,替换成了寻找弟弟,这边两人刚说完,碧纱窗被人敲响,探进来一个脑袋,是曲鹤。
“我,我在对面听到你们这里闹出了很大动静,像床板塌了,我怕,怕你们打起来,所以过来看看。”
沈榆将江照野一掌拍到床上发出的砰声,让睡在另一边的曲鹤吓了一跳,又隐约听到似乎有争执,自己一个人在房间纠结许久,担心真的很严重,才鼓起勇气过来看看。
沈榆和江照野对视一时间没说话,江照野正在组织措辞,黎苍从门外走到中间客厅。
沈榆瞬间明白过来,在黎苍将要推开帘进来的前夕,对着只有江照野能看见的角度,用口语无声的说:“你利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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