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熄灭的瞬间,秦言趴在方向盘上缓了很久。
车载音响还在循环播放着她常听的钢琴曲,此刻却像钝锯般磨着神经。
她不是没犹豫过。
从车库取车时,指尖在车钥匙上悬了三秒——何深是看着她长大的舅舅,是妈妈走后唯一会记得她生日的亲人。
可铁盒里那些代y合同上的签名,还有林疏棠泛红的眼眶里藏不住的担忧…这些碎片在脑海里炸开,拼凑出一张狰狞的网。
秦言推开车门,晚风灌进米白色西装裤腿,凉得她打了个寒颤。
后备箱里的折叠伞被她攥在手里,金属伞柄硌着掌心,倒像是某种武器。
老宅的门没锁,合页发出“吱呀”的哀鸣。
她放轻脚步穿过庭院,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青苔斑驳的石板路上。
二楼书房的窗亮着灯,昏黄的光晕透过木格窗渗出来,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
墙角两个穿着黑色背心的壮汉正靠在廊柱上抽烟,火星在黑暗里明灭。
秦言下意识缩到桂花树后,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
秦言握紧伞柄,绕到廊柱另一侧。
西装外套被她脱下来搭在臂弯,露出里面的真丝衬衫,领口松着两颗扣子。
“请问…何深在吗?”她故意让声音带着点怯意,脚步踉跄着从树后走出来。
“我是他侄女,有点急事找他。”
两个保镖立刻站直身体,上下打量她的眼神带着警惕。
左边那人刚要开口,秦言突然捂着肚子弯下腰,声音发颤:“不好意思…我…我有点低血糖,能借点水吗?”
趁两人对视的瞬间,她猛地直起身,折叠伞的金属尖端精准砸向右边那人的后颈。
动作快得像蓄谋已久。
“唔!”壮汉闷哼一声,身体软得像没骨头,直挺挺倒在地上,撞翻了廊下的花盆。
另一个人反应极快,伸手就去抓她的胳膊。
秦言侧身避开,手肘狠狠撞向他的肋骨,趁着他弯腰的空档,踮脚用尽全力把伞柄砸向他的后颈——和刚才一模一样的位置。
“咚”的一声闷响,第二个人也倒了下去。
秦言扶着廊柱喘着气,衬衫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她看着地上昏迷的两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捡起掉在地上的伞。
这把伞刚才砸得太狠,伞骨边缘已经微微变形,她随手把它塞进假山石缝里,伞面朝上露出一小截,像被主人遗落的寻常物件。
做完这一切,她才拖起地上两人的身体塞进假山后的阴影里,捡起烟蒂摁灭,又把翻倒的花盆扶起来,尽量抹去痕迹。
手指在发抖,不是怕的,是刚才那一下太用力,整条胳膊都在发麻。
做完这一切,她才握住书房的门把手。
黄铜锁芯在转动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像在敲打着某种宿命的节拍。
推开门的瞬间,她看见书架上整齐排列的“何氏医疗”文件夹,看见月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的菱形光斑。
突然想起小时候在这里捉迷藏,何深总能轻易找到躲在书架后的她,笑着揉她的头发说“小机灵鬼”。
秦言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最后一点温情也熄了。
书架上的文件按年份排列,她指尖划过“何氏医疗”的文件夹,突然在最底层摸到一个上锁的铁盒。
撬开锁扣的瞬间,一沓泛黄的病历掉了出来是妈妈当年的心梗报告。
秦言愣住了,妈妈去世时医生明明说急救及时,可报告上的死亡时间却比实际早了三个小时,签名处的医生姓名被刻意涂改过。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林疏棠作为刑警的职业本能瞬间启动,放下便利贴立刻打开电脑调出何深的社会关系图谱。
屏幕上的节点密密麻麻,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城郊老宅”四个字上那是秦言提过的、何深用来存放旧物的地方,也是何深最容易放松警惕的私密空间。
“沈队,我申请紧急支援。”
林疏棠声音冷静得不像刚睡醒,“城郊青竹巷37号老宅可能有危险,目标人物何深,涉嫌非法代y及故意杀人。”
“在找这个?”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秦言猛地回头,何深正站在门口,笑容温和却透着寒意。
“舅舅!妈妈的病历为什么被涂改过?代y的事是不是你做的?林疏媛的死是不是也和你有关?!”
秦言攥紧病历,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何深慢慢走过来,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
“言言啊…有些事不该问的就别问,对你好。”
“对我好?”秦言冷笑一声,将病历拍在书架上。
“让我活在谎言里!看着你用我妈妈的死掩盖罪行!这他爹就是你所谓的对我好?!”
“你妈妈当年发现了我的生意,情绪激动才心梗发作。”
何深的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我只是…帮她少受点苦嘛。她是我亲姐姐,我怎么忍心看着她在病床上煎熬,对吧?”
“你那是谋杀!”秦言的声音陡然拔高,胸腔剧烈起。
秦言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最后的恳切,“舅舅…收手吧,现在去自首还来得及。”
“自首?哈哈哈…”
何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低低地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里全是阴鸷。
“我花了这么多心血才把何氏做到今天的成绩,凭什么要因为几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毁掉?拿着几张照片就想扳倒我?她以为自己是谁?”
何深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冷。
“那个叫林疏媛和你妈妈一样不听话,非要毁了我的心血。”
秦言浑身一震,后退着撞到书架。
“你疯了!那是犯法的!那些孕妇也是人,不是你赚钱的工具!”
秦言的声音带着哭腔,既愤怒又失望。
“犯法?可这能赚很多钱啊。”
何深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针管,针尖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秦言,你妈妈一个人在那边太孤单了,舅舅送你去陪她好不好?”
“你要干什么?!”
秦言下意识后退半步,脚下已调整成格斗式站姿,膝盖微屈,重心压低。
何深笑了笑,突然拍了拍手。
书房两侧的暗门“吱呀”打开,四个穿着黑色背心的壮汉鱼贯而出,动作利落得像训练有素的打手。
秦言瞳孔一缩,最前面那人直拳袭来的瞬间,她不闪不避,左臂如铁闸般格开对方小臂,右手精准扣住其肘关节,借着冲力往斜下方猛压——这是柔道里的“腕挫十字固”起手式。
对方吃痛弯腰的刹那,她手肘顺势砸向其太阳穴,动作快得只剩残影。壮汉闷哼着前倾的瞬间,秦言膝盖顶向他下巴,同时左脚勾住其脚踝,只听“咚”的一声,两百斤的躯体重重砸在地板上。
余光瞥见右侧壮汉抽出折叠刀,秦言旋身侧踢,鞋跟正中对方持刀手腕。
“哐当”一声刀落地,她俯身抄起刀柄,反手就划向另一人小腿。
刀刃划破布料的同时,她借着前冲力撞进对方怀里,左臂锁喉右肘顶心,硬生生将人按在书架上。
木质层板被撞得咯吱作响,她手腕翻转,刀柄狠狠砸向对方后颈,壮汉软倒时带落半架文件。
剩下两人呈夹击之势扑来,秦言矮身避开左侧扫腿,手里的刀顺势划向其膝盖内侧。
趁着对方踉跄的空档,她猛地后撞,后背精准顶在右侧那人小腹。
借着反作用力转身,左手锁住其咽喉,右手刀背劈向颈动脉,动作衔接得密不透风。
最后一人刚抬脚,秦言已欺近身,左手扣住其手腕,右手抓着他肘关节反向猛拧。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惨叫,她没停手,顺着力道将人甩向书架金属支架。壮汉撞上去的瞬间,她补了一记侧踹,正中胸口。
四人倒地。
秦言甩了甩发麻的手腕,小臂不知何时被划开道口子,血珠顺着指尖滴在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渍痕。
后腰撞在书架挂钩上的钝痛此刻才翻涌上来,但她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抬脚踩住地上壮汉的手腕,刀尖指向何深咽喉:“还要再叫人吗?”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