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我吓得一哆嗦,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抬起头。
门口站着的身影让我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窘迫。
是钟伯。
我们家的老管家,一个头发花白,永远穿着一身得体中式管家服,脸上沟壑纵横,却总是一丝不苟的老人。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意识地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破锣,试图解释地上那个滚到一边的水杯。
钟伯的目光从我身上扫过,掠过我还在微微颤抖的肩膀,最后落在了那个水杯上。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像是心疼,又像是别的什么。
但他什么也没问。
“要死,社死现场啊!”我内心哀嚎,“半夜三更不睡觉,在地上cos一个被遗弃的蘑菇,还把杯子给弄掉了,这下我在钟伯心里那为数不多的形象分也要扣光了。”
我以为他会过来扶我,或者至少会说一句“大小姐,您没事吧”之类的标准台词。
然而,他没有。
他只是沉默地走了进来,脚步很轻,仿佛怕惊扰到什么。然后,他从门后拿出了一个小型吸尘器和干净的抹布。
他就那么旁若无人地,开始清理地毯上的水渍,又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个玻璃杯,用抹布擦拭干净,放回了原位。
整个过程,他没看我一眼,也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他就好像在处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家务,仿佛每天凌晨四点,我都会准时在地上表演一个滑倒,顺便再扔个杯子助兴。
“……哈?”我整个人都懵了。
这算什么?无视play吗?
可这份刻意的“平常”,这份小心翼翼的“无视”,反而像一个温柔的保护罩,将我笼罩其中。
没有审视,没有追问,没有怜悯。
他给了我最大的体面。
我那颗因为恐慌而疯狂跳动的心,竟然慢慢地,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很快,地毯恢复了原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钟伯收好工具,对我微微颔首,转身走了出去。
“这就……结束了?”我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还在发愣,没过几分钟,房门又被轻轻推开了。
钟伯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杯……温热的牛奶。
他走到我身边,弯下腰,将那杯散发着淡淡奶香的牛奶,轻轻地放在了我身旁的地毯上。
“大小姐,”他终于开口了,声音苍老而温和,像冬日里的阳光,“天就快亮了,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说完,他便直起身,安静地退了出去,还体贴地为我关上了门。
“……”
我呆呆地看着地毯上那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
几秒钟后。
“呜……”
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我的眼眶,瞬间击溃了我所有的心理防线。
我不是个爱哭的人,前世就算是死,我都没掉一滴泪。
可现在,就因为这一杯温奶,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我的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水龙头,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这是什么啊……
这是我重生以来,得到的第一个,也是两辈子加起来都极其稀缺的,不带任何算计、不带任何附加条件的……关心。
“犯规啊,大爷……”我哽咽着,用袖子胡乱抹着脸,“上来就开大,谁顶得住啊……”
我终于意识到。
我的赎罪,不应该只是为了消除系统上那冰冷的负数。
更是为了守护。
守护像钟伯这样,真心待我的人。
守护他所珍视的这个,我曾经亲手毁掉的家。
我颤抖着伸出那只刚刚还“叛变”了的右手,这一次,它虽然还有些许不稳,却无比坚定地,捧起了那杯温奶。
掌心传来的温度,一直暖到了我的心底。
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像一剂强心针,让我原本因恐惧而混乱短路的大脑,“嗡”地一声,重新开始高速运转。
我小口喝着牛奶,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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