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云半睁着眼睛，在江随身后悄悄的瞧着他，直到他进了浴室。
刚才那段时间对他来说很漫长，像一条被雾气弥漫看不到尽头的路。路上雾气朦胧，看不到下一步的景象。他像是被推着走，或者说是这条路在后退。
这段漫游时间够久，足够他分析出了自己的感情。
我喜欢他。
但，我该喜欢他吗？
虞云在心里反问自己。
淅淅沥沥的水流声在这个时候格外显得急促，像是给两方的回答和安慰。
虞云一直听着水声，直到它停了才翻过身闭上眼。
黑暗是让感觉变得出奇灵敏的良药，虞云能清晰的感到江随在一点点靠近。
床垫塌陷的感觉很清晰，那团暖乎乎的热气也是。
江随并没有贴着虞云，而是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对方的后脑，看了一会就伸出手把离自己最近的几缕头发理顺，放在了远一点的地方，怕自己压着让对方疼。
他前两天压到过对方的头发，他从对方的表情看出来是真的疼，后来便像这样小心翼翼地避着。
他再次看向虞云，对方静静的躺着那，空气里传播着的两人的呼吸声让江随不自觉的想往虞云身边靠一靠，贴着对方。
他心里想这么做，可身体又被记忆里对方的一举一动拉着，进退两难。
江随心里没来由的委屈。
内心挣扎了半天，最后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对方的衣角，看着对方睡着了。
呼吸声渐渐地平稳，虞云轻轻翻过身，借着床头柜上的氛围灯用目光细细描摹着江随。
青年优越的长相中透露着青涩，五官大多数线条都还带柔和却不显得软弱，下颚线却长得清清楚楚，看起来硬朗利落。如果单看这两种，大概率会想象出两种风格完全不同的人，可那双眼睛却将这两种线条融合的惊艳。
眼型刚中带柔，线条特别好看，特别深邃，卧蚕明显但不突出，睫毛清晰却不夸张，双眼皮线条偏硬朗但不生硬，平常笑或找自己开点无所谓的小玩笑犯点小浑时眼睛里干干净净，清澈明亮，散发着张扬开朗又极具欣赏性。
江随本来就生的面白唇红，脸上干干净净，那双眼睛也就显得尤为精致，这个人也透露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漂亮来。
虞云伸手轻轻描了描那漂亮的眉眼，看着对方的面部肌肉微微动了动不自觉还有点成就感。
虞云在梨园什么的风月场所生活了那么多年，见了形形色色那么多人，是喜欢是欣赏还是变得什么一目了然，对别人的心思也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以前喜欢他追求他的人绝对不算少，甚至说大多数都对他动过心思，但他明白这些酒肉饭袋大多单纯是喜欢自己的皮囊，以至于他都要以为爱情就是这样，无聊又冲动的。
但他现在不这么觉得了，他这几天完完全全的感受到了一个人对自己的感情是怎么从有好感到欣赏再慢慢过渡到喜欢的全过程。
并非是他自己自作多情，也并非是江随对他的喜欢太过张扬，相反，江随对感情的做法很克制，小心翼翼地，只是那眼睛里的情绪是藏不住的。
他的眼睛里有强压下去的喜欢，那喜欢很满，满的不断的溢出来。真挚、热烈又忠诚。
但就是这种真挚让虞云犹豫不定。
外面下起了雨，嘀嗒，嘀嗒。像是在走表，计算着这难得的温馨享受。
虞云动了动，他的脸凑近了江随的脸，随着距离的靠近虞云也放慢了呼吸。
嘀嗒！
一滴较大的水滴大在窗户上，虞云在嘴唇的位置停了。
他的眼慢慢眯起，又闭上，径直吻了吻江随的眼睛，又径直离开，翻过身去，佯装无事发生。
他听着淅淅沥沥，时轻时重雨声，感受着旁边人的呼吸。听了一会儿，不自觉轻轻笑了笑。
在他快闭上眼时，身后的人动了。
他感觉到一只手抱上了自己的腰，接着一整个人就贴了上来。
江随两只手紧紧抱住了虞云的腰，脸往虞云颈子了埋，短发蹭着虞云的下巴，整个人像是个小孩，哼哼唧唧，咿咿呀呀的。
他不由身体一僵。
“虞云哥哥……。”
很轻的一声，虞云甚至没有听的真切。
“虞云哥哥……哥哥。”
江随的声音带着鼻音，像是哭了，听着委屈，让人心疼。
“哥哥……”
“虞云哥哥……”
声音时轻时重，像是在撒娇。
虞云侧脸看着他笑了笑，刚想推开他。
“你别离开我……”
虞云的手顿住，神情微微动了动。
“虞云哥哥，求求你……”
“你别不要我……”
江随就这样抱着虞云哼哼唧唧的喊着叫着“虞云哥哥”“别不要我”之类的话。
虞云强制自己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又叹了口气，转身抱住了江随，把人的脑袋抱在了怀里，轻轻抚着，轻轻哄着。
“我不会不要你的，好好睡觉。”
江随醒时虞云已经醒了，坐在床上戴着耳机看着手机，像是感觉到自己不安分，腾出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他，又摸了摸，一个极尽温柔的哄孩子的动作。
江随愣了愣，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句：“虞云哥哥。”
虞云向他望去。
“醒了啊，我买了点粥，一会就到。”
江随这会儿脑子清醒了，也意识到了现在这个姿势的不妥，慌慌忙忙的收回手，又坐起了身子。
“那个……不好意思……我……”
江随感到尴尬。
虞云看出他想说什么。
“没事，你喜欢抱就抱吧，我不介意。”
江随眼睛亮了亮，点了点头。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虞云接了起来。
“嗯，好的，你放门口吧，谢谢了。”
江随接话到：“外卖吧，我去拿。”
虞云对着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去。
江随拿外卖时顺手拿上了昨天晚上买的簪子头绳之类的杂七杂八的东西。
他看了看那个精致的礼盒，不知道虞云喜不喜欢，不自觉地有点紧张。
悄悄看了虞云一眼，便回到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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