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店里，两人面前各自摆着碗馄炖。
碗里的馄炖皮成半透明壮，中间透着淡淡的鲜肉粉，一块一块的，好像一碰就碎一般，旁边还浮着几片紫菜和零星的虾仁。
他们去的迟，店里现在只有几个中年人和小孩。
“你说梁姨的死和梁浩赫有关？”
虞云被气的手死死捏着勺子，指尖泛白，微微颤抖着。
“为什么，梁姨她…”
虞云好像想到了什么，他放下勺子，把脸埋在手里，显然被气的不轻。
“我就不该对他抱有一丝幻想。”
江随知道，他说的是梁园刚刚移主的时候。梁秀华走的太突然，没有遗嘱，梁园顺水推舟的到了梁浩赫手里。
但本来，梁园就应该由你继承的啊。
江随心里想着，明白他不好受，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坐在对面陪着他。
等虞云调整好心情，两人便离开了。
————
“对了，我过两天就得回俱乐部了，你怎么打算？”
江随边说边启动电脑。他其实早有了打算，但这不是他能做主的，主要还是得看虞云的想法。
“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虞云抬起头看着他，眼里带着感谢和一些不好意思。
“能不能帮我介绍个工作？”
江随掉过头来笑着看他，眼里带着欣喜和肯定。
“正有此意。”
“你还想接触和戏曲相关的行业吗？”
江随眼睛亮晶晶的问。他老早八荒就想听虞云唱戏了。虞云很有戏曲天赋，不单单是在唱曲和作词作曲方面，更是因为他身上独有的一种感觉。
江随的爷爷以前就是位武生，现在便是京剧行业的老前辈了。他曾经希望他的技艺能传承下去。可惜江随的爸爸和江随都没有天赋和那种气质。
“可以的话当然愿意。”
虞云眼睛明显亮了一点，嘴角也带起了笑。
“来来来 ，给你介绍介绍 ，你看看你想选哪个。”
江随当机立断退出来还没开始的游戏键面，打开行业软件，一个个给虞云介绍。
“以现在的行业形势和收益加上我可以给你的帮助来看，我推荐你试试直播。”
江随和虞云挨着，平板放在两人面前。上面密密麻麻的搜索记录。
“当然，这主要看你的想法。”
他把平板往虞云那边推了一点。
“有一些我不是太了解，不过我帮你问问。”
虞云看向他。
“谢谢你，不过…”
虞云顿了顿。
“你为什么要帮我。”
江随被问的一愣，仿佛什么东西在无形中爆开在气氛中蔓延，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我理解你的疑惑，帮你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我自身性格和家庭教育，另一方面是我的私心。”
虞云一愣，看着江随，表情变了变。
江随也看着虞云，神情张扬又真诚，眼睛像是亮亮的，像是藏了光。
“我是你的粉丝。”
江随的语气带着自豪。
“我看小说时特别喜欢你。”
江随说这话时有点不好意思，连带这耳朵有点红。
“我想听你唱曲。”
江随看着虞云，表情期待，但心脏却跳的猛烈，声音也不自觉放小甚至带了些别的情绪。
虞云愣愣看着他，表情明显惊讶。以至于有点回不过神。
江随以为他不愿意，神情黯了黯，眼睛垂了下去，心脏跳动的规律好像也被无限拉长。
“你要是不想也没事，没什么的。”
“可以。”
虞云反应了过来。听到他这么说立马出声。
“你想听什么。”
江随猛的看他，眼里又有了光，随即思考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听什么，在众多曲目中挣扎。
虞云也不急，温和的看着他。
江随想到什么，会过神看向他。
虞云见他看过来便问又问了一遍。
“想听什么？”
“你是不是有一首没做完的戏曲中的插曲？”
虞云一愣。
“是有一首，但只写了前奏还是首琵琶曲。”
江随眼睛发亮又带着恳求的看着他，小孩似的。
但很快有一种感觉轻车熟路的感觉爬上他的期待，一点点的啃食那份欣喜，让他觉得对方会拒绝自己，徒留他被黑暗包围。
“我可以听你弹那一段前奏吗？”
这话问的小心翼翼，给人的感觉也变了，听着莫名让人心疼。
虞云自然感受到了对方的情绪，语气变软，哄孩子一样。
“可以啊，恭喜你成为第一个观众，只是…”
江随在听到他说可以时感觉自己顿了一下，那声音好像有什么魔法，穿越黑暗走到自己身边并相自己伸出手。
虞云的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那是一个弹琵琶的动作。
“你等我一下。”
江随跑出了房间，不久又抱了个盒子回来。
他走到虞云身边，打开了盒子。一个琵琶静静躺在盒子里的软垫上。
那琵琶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但是特别精致，琵琶身上的纹路还挺清晰，也很独特，一看就是定制的，什么还挂了一枚白玉，那玉很清透，一看就价值不菲。
“你试试，这琵琶很久没用了，但应该没什么问题。”
虞云试了一下，又稍微调了一下音。
江随乖乖坐在床上听着椅子上的虞云弹琵琶 。
曲子不算长，风格偏张扬欢快，很快便结束了。
江随毫不吝啬的鼓起掌，眼睛里充满惊艳和赞美。
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江随在心里想着。他知道虞云的技艺一定很好，但亲自听见还是很惊艳。
“很好听，特别好听，比我想象的还好听。”
江随真诚的夸赞着，赞美着这场因为自己的演出。
“没那么夸张。”
虞云笑了笑，心里也有所波动。
琵琶声像是散不净一般在江随心里响了很久很久，他不自觉的想哭，也清晰的感到心里的某处动了动。
这处波动好似隐隐唤起了内心深处被他自己在无数瞬间藏匿于深处，不断修补也毫无作用的一根破旧不堪不敢示人的弦。
一根易碎渴望被触碰的弦，早已经习惯了被无数尖刀擦过，早早做好了防御的准备，不料却被曲声包围，轻柔的修补了一条断裂良久的陈年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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