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因是典型的非酋体质,这一点岑醒在今天算是看明白了。
十八个小时的航班,颠簸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往现场。到场后抽签决定团体比赛顺序和内容,蓝因不负众望地抽到唯一一张当日卡,要求整理行囊完毕后马上参赛。
内容是丛林野战。歼灭对象是拟生态的野兽型实验体和敌方队伍。
简术渡翻阅资料,漫不经心地开口,他抬头看向季寒声,“放心,我们会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别急着翘尾巴,有任何差池把你们丢进海里喂鱼。”季寒声对他们的能力倒是自信,但还是象征性地沉声警告。
“队长,”季寻昼凑近蓝因身旁,对方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您手气真好。”
蓝因的脸色有点尴尬,他扭开头恍若未闻。
“我宣布规则,敌方队伍同样是六人,对实验体的伤害值计入总分。以其中一方队员全部淘汰为终止比赛的标志,总教官不参与赛事。”季寒声扫视一眼眼前的几位。
“但我在监控室里盯着你们。”他勾起唇角,意有所指地看向所有人,“别自视甚高地净耍花招,多少要让国际上看到我们的实力。”
“不用担心安全,拟生态实验体归根结底是程序数据,在判断战斗成员丧失战斗能力后会主动警示总部救援。”他不耐烦地皱起眉,“虽然我觉得这些你们没必要知道,但还是要按流程来。”
“要够装,往死里装。”这句话他压低声音,却引得队列里六个人惊奇地抬头。
“是。”
不是自己不想低调,是教官不允许。
“报告,六点钟方向距500米,一只棕熊型实验体正在靠近,评估战力系数四星,请注意防范。”岑醒潜伏在高处观察,声音通过对讲机传入所有人耳里。
“收到,”蓝因面无表情地回复,“所有人向首次任务那样分组,岑醒一组高处狙击,掌握制高点。夏望山,我要你两个在以此处为圆心半径50米内设置陷阱。祁绛青,你负责引诱。”
蓝因蹙眉,拟生态野兽型实验体在必要的军事训练里会通过极其严苛的程序流出,实验体的弱点在哪里。
“报告,陷阱布置完毕。”夏望山埋下最后一枚地雷,玩味浓厚地看向六点钟方向。
“棕熊实验体距陷阱覆盖区直线距离两百米。”简术渡抬起目镜,“注意警戒。”
身影越来越近,非同寻常的庞然大物惹得远处监视实验体的人皱起眉。
“三,二——”蓝因默数。
顿时,铺天盖地的爆破声炸开,泥土飞溅,树木倒塌。尘土和烟雾迷漫极大片区域,仿佛爆破范围内所有生物都难以幸免于难。
透过目镜看见烟雾中岿然不动的庞大身影,季寻昼猛然反应过来低声暗骂,接下来棕熊的吼声震天动地。
“靠,”季寻昼咬牙切齿,“这只实验体被赛事委员组设定过了程序,对爆炸伤害视若无睹,大范围伤害对它而言无济于事。”
“委员会真是够黑的。”夏望山咒骂。
“炸不碎。”蓝因皱起眉,但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季寻昼,“能小范围物理形变吗?”
季寻昼挑起眉。
“资本家就喜欢弄这些刀枪不入的东西,”祁绛青还不忘自己终身仇资的信仰,咽下呼之欲出的嫌恶,“他们总以为这样就可以与外界的一切相安无事。”
夏望山听着他的嘀咕,意味不明地瞥了队友一眼,若有所思地手指轻捻。
“我们必须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我们这的动静太大,肯定引起敌方注意,为了避免他们坐收渔翁之利。”蓝因眯起眼,“马上干掉。”
另一边,一个青年领着队伍看向丛林中央的巨大动静,他肃声命令队伍停下:“有人先把第一枪打响了,他们无暇应战,三十分钟后战力削弱,我们再出现,争取一网打尽。”
兵不厌诈,他看着远处暗想。
“队长,他们这样大范围的覆盖轰炸,那个实验体怎么还是没事?”旁边有人靠近他开口。
“这应该就是最新技术材料。赛事委员会的设定是——大范围攻击武器对其的伤害值几乎为零。”
“这怎么赢?”那人拧起眉。
“比赛按伤害值记分。”他的队长提醒,“想让实验体彻底报废,不太可能。但它并不是没有弱点。”
“什么弱点?”
“这只拟生实验体的程序指令单一,没有智能数据分析能力,就用战略蹂躏它。”蓝因无比清晰地开口,下达命令简单明了。
“火药没用,”季寻昼和蓝因对视一眼,这种神态一般只有他在季寒声面前才会显露出来,此刻被战斗激发得淋漓尽致,“就用冷兵器,把它的皮砸烂。”
“岑醒继续在高处观察,有人靠近随时汇报。”蓝因从背包里拿出一根特战型熔式棍棒,“其他人,抄家伙。”
“砸。”平静得没有半点情绪。
几个人利用绳索来回穿梭,混淆气味和听觉让棕熊实验体晕头晕脑,利用躯体庞大和质量的限制,还真玩弄起实验体来,在丛林里灵活攻击。
蓝因扯住绳索在飞跃时迅速下滑,看准棕熊下巴处最薄的那层拟生皮,按住棍棒的高温开关狠戾往上砸——
轰天动地的怒吼声,棕熊那块材料成功出现巨大的凹陷,甚至有电流火星滋啦作响。
变态力道。岑醒在高处扫过来的时候一顿。
“半个小时,”蓝因成功在一棵树的树杈上站立,把手里的棍子调转方向,“我要它,彻底报废。”
“明白。”几个青年抬头扬起坏笑。
“脑后偏下位置,实验体的程序芯片安置处,把它脑壳里的零件砸飞。”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清楚芯片位置,但所有人都闻声即动。
绝对信任自己的战友。
轰——
惊天巨响一阵又一阵传来,后脑下方的凹陷程度逐渐加深。蓝因瞥了眼季寻昼手里的高分子极密锤,评估片刻伤害程度。
季寻昼感受到他的视线,扬起嘴角轻笑:“榨干这家伙的伤害值了没,我可玩腻了,也许我应该马上让他报废。”
“没什么用了。”蓝因点头许可,“处理掉。”
季寻昼在空中抛起自己的锤子,反手握住另一边就让绳索带自己迅速跨越。他活动下脖颈,嘴角还有礼貌的笑,扬起手臂向那块遍体鳞伤的地方使出浑身力道。
嘭——
爆炸声响起,随即是棕熊倒地的巨大响声,电流滋啦的响声和程序运行中止的警报声在丛林里回荡。
拟生态棕熊实验体,报废。
三十分钟。
季寒声低头看表,坐在监控室里神态轻佻地晃动着二郎腿,一边感慨小兔崽子们真是物尽其用。
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攻击关键处,就是利用敌方想要坐收渔翁的心理,尽力拉高伤害值,等榨干了价值再一击毙命。
够无赖,真不愧是他教出来的。
他瞥了一眼敌方队伍教官黑得能滴墨的脸色,善解人意地问对方是否需要喝水。
当然,在被对方无视后心情更好地哼起歌。
另一边队伍听到动静时已经处于距离覆盖区三百米的范围内,岑醒一边摆弄着橡胶实心弹一边勾起坏笑,叼着的草轻轻颤动。
“猎物来了。”
蓝因和其他人坐在一起,调整了一下耳机的位置,冷静地回应:“岑醒,我们先坐在这休息,你好生招待我们的客人。”
“我可手痒死了。”岑醒把碎发撩至脑后,在尚未褪去的烟雾里笑得肆意,“六个人,起码得给我留两个。”
夏望山掂掂手里的枪:“蓝因,我也得要两个,不然都没机会耍帅。”
祁绛青无语地白了他一眼,还是那副厌世的毫无**的表情:“一通乱砸还给你砸起劲了,这么点虾米就拿来得瑟,还不如拿这时间眯眼睡觉。”
简术渡笑得浑身发颤:“可别让对面那群家伙听到你说的话,到时候人家怀疑人生了。”
蓝因抬眼,倒没什么情绪。他询问性地把头转向季寻昼,在得到对方摇头的答案后发布命令:“简术渡,夏望山,岑醒。每人负责两个,十五分钟结束。”
“把他们全部淘汰,不打实验体了?”季寻昼扬起眉。
“?”蓝因疑问地转头,看见季寻昼一脸笑眯眯的,看上去就像没憋好招。
“知道丛林里一共有多少实验体吗?”夏寻昼擦干净枪械的目镜,等待蓝因的回答。
“一共五个。加上这熊,剩四个。”
“凑个吉利的数字,”季寻昼和蓝因突然意会的目光接触到,“你说怎么样。”
“好。”蓝因勾起嘴角。
“简术渡,”蓝因把目光再次投向不明所以的他,“只能给你一个,剩下一个要留着活口。趁比赛还没结束,我们多跟实验体玩玩。”
瞬间意会,简术渡再次感叹季寻昼这人温和外表下的狡诈程度:“剩下的要绑起来吗?”
“不用。”蓝因平静开口,“他们倒也不傻,剩下那个队员肯定宁可主动退出也不会让我们得逞,挑个领头的,制造他逃出生天的假象。”
“追踪他,等我们传信号给你再结束。”
所以后来,有人问什么是真正的强悍和绝对藐视。那些参加过这辈子最独一无二的比赛的人们,见证六棱星升起的人会脱口而出。
是让你连结束都无法掌握的绝对威压。
岑醒潜伏在高处,听到对讲机里传来分开行动的指令声,毫不在意地眯眼瞄准进入覆盖区的倒霉蛋。
扣动扳机。
代表淘汰的蓝烟没有溢出,岑醒精准地使子弹穿过一位队员举着的,用来测试风向的叶片。
就两个人,十五分钟,必须要慢慢玩。
夏望山在对讲机那头小声开口:“我听到枪声了,是你吧岑姐。这种能见度下那队的人在低处能开个鬼的枪,但我没看到蓝因啊。”
“十五分钟,别急。”岑醒不疾不徐地歪下头,不知道往丛林中央扔了个什么东西。
“你们好。”带有蛊惑性的女声在丛林中央响起,瞬间激起那队人的警惕,“我是阿瑞斯六棱星的狙击手,现在,我们来玩一场十分钟的游戏。”
“我现在在通过丛林中央的扩音器跟你们讲话,所以别愚蠢地试图判断声音的来源。”岑醒无奈地望向一位拼命寻找声源的家伙,决定待会儿第一个命中他。
“你们身后的大树可是枝繁叶茂,接下来的五分钟里,我会隔三十秒不断射击那些叶子,而你们则可以通过我的射击来判断我的方位。”
“如果找到,我自己下来当你们的人质。”语气里充满了漫不经心和绝对的自负,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我靠,岑醒,你要玩大的啊。”简术渡瞳孔一震,扶正耳机低声说,“知道你不可能输,人质的条件也只是诱惑他们答应。”
“但是,”他沉了沉声音,“你要是玩脱了,白山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岑醒关掉扬声器的连借口,看着那几个人愤怒的身影低声回答:“有分寸。”
“从他们作壁上观想黄雀在后的时候,我就已经不爽了。我不否认这是保险优秀的战术,战场上无所不用其极也是必然。”
“但应该有人记得这是各种特工部队的技术切磋,拖沓战力去避免正面交锋,是懦夫。懦夫不能拥有我的尊敬。”
她再次拿起枪,根本不用秒表,身型随意地瞄准某个方向,她在丛林中穿梭,有规律地用子弹轰击树叶。
刚开始还有轻微的动静,都后来丛林里一片平静,只有子弹破空的响声和有规律调转的方向。
他们试图通过子弹变化的规律确认目标的移动方向,专业性体现出来,但在无数次射击后依然回归寂静的丛林中,他们逐渐怀疑自己所接受的训练。
明明下一次射击的大致位置,都和自己判断的别无二致。
不过,绝对的精准本身就很可疑。
“五分钟到了,很遗憾。”女声再度响起。
这次再也没有虚张声势,连续扣动两下扳机,惊为天人的速度,两个队员的衣服上冒出蓝烟。
“我的任务完成了,不妨告诉你们。”还是漫不经心的声音,“我一直都在一个位置没动。”
“怎么可能!”被淘汰的队员有点崩溃,他嘶吼着,声音在丛林里回荡。
“调动枪支的方向增强欺骗性,我想是每位狙击手的基本功。”
他们听到女孩染着笑的嗓音,如坠冰窟。
天才疯子不过一线之隔。
“太有规律了,你们应该能意识到这点的。但很显然,你们不够冷静。”声音微不可察地冷下去,“我该退场了,下次见。”
“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阿瑞斯六棱星,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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