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的豪华包厢里,偌大的饭桌坐了俩男人。
康子廉举着手机听了半天,挂线后看向隔壁那人:“又有一条柜被甩,第三次了。”
隔壁那人像早就知道,不惊不躁。
康子廉继续说:“我这批货一共18条柜,分三个船期走,结果每期都被甩一两个柜。客户才第二次合作,以为我们浪得虚名原形毕露,业务部的道歉邮件写得比我的命还长。赵大总啊,”
从黑色盒子挑出一根拇指粗的雪茄,递过去,他往下说:“你岳父怎么回事?就算接了几单大合同,船实在塞不下了,也不该甩到他女婿代理的柜啊。”
赵浅浪没接,低眼看着手里的白纸,左折折右折折,说:“他不是甩我的柜,他是甩我的脸。”
康子廉收回雪茄,放到鼻翼下来回细闻:“还有别的柜被甩了?”
“这个月五条主航线甩了我三四十条标柜。”
“我去,他真是啪啪甩你脸啊。”
赵浅浪闷声笑了下,不说话了。
康子廉不懂了,歪脑袋问:“他荣达当初怎么靠你岩天东山再起的,我们姑且不提,我们只提当下。阙绫孩子都生完了,你岳父搞这一出,还想不想你俩安生过日子?”
赵浅浪仍不说话,手里的纸张折完了,是一条带顶蓬的船。
纸船被放到饭桌上的玻璃转盘,赵浅浪轻力一推,转盘缓慢启动,纸船跟着悠悠,环游饭桌。
康子廉看着纸船闻雪茄,忽悟:“你想买船做船东?”
没等确认,他拍桌面:“行啊,行得通。你看那谁不就自己买飞机,谁又自己买货轮。当船东当甲方,谁还敢甩你的柜。好主意,有出息,什么时候动手?要跟造船厂订船吧?我陪你去!”
赵浅浪又拿出一张纸,又开始折,不紧不慢说:“订什么,我又不下海。”
康子廉替他急:“赵大总,现在做船东不是做船长,下不下海有屁关系?你别跟海纠结了,受你岳父那气不憋屈吗?”
这时包厢门被敲响,有人推门进来了,带着问声:“憋屈什么?谁憋屈?”
康子廉站起身迎上去,笑嘻嘻说:“不是我,我发誓。”
徐嘉玉冷嘲:“越这样说,越是你。要我举例吗?”
“哎哎哎,老婆大人,赵浪在呢。”
“我不瞎!”
徐嘉玉跟赵浅浪打招呼,又吩咐跟在身后的一串娃给赵叔叔问好。
“赵叔叔好。”
“赵叔叔你好。”
“赵叔叔好——”
“赵叔叔好!”
“赵叔叔……”
赵浅浪一声声应:“乖。”回头安排门外的侍应生上菜。
徐嘉玉看到饭桌上的雪茄,斥问老公:“康子廉!孩子在你还抽烟,你有没有良心!”
康子廉把娃一个个抱上座位,边回话:“是雪茄不是烟,我也没抽,就闻一闻,你看茄帽都没剪呢。”
徐嘉玉:“哼,跟戴套不算出轨一个意思吗?”
“哎哎哎,”康子廉捂住孩子的耳朵,苦着脸求饶:“孩子在呢,注意教育。”
有娃看到转盘上的纸船,哇哇要,其余的被传染了,也跟着哇哇要,但纸船只有一条,娃抢起来了。
徐嘉玉本要顶嘴的,这下没了心思,忙去管教。
康子廉找来好几张纸塞给赵浅浪:“快给我娃折,一人一只,不然要世界大战了。给我老婆也折一只。”
等纸船都折好了,娃又提出谁谁的更大更漂亮,要换,不换?我哭。
场面再度混乱,直到上菜了有他们最爱吃的炸鸡翅,包厢才清静下来。
席间徐嘉玉问赵浅浪:“阙绫是不是下周出月回家?我哪天过去探望比较方便?”
赵浅浪说:“你跟她约吧,她的日程她比较清楚。”
康子廉大口吃饭大口吃菜,告诫他:“你俩啊,生一个够了,两个也行,最多了,千万别多生,给自己挖坑。”
徐嘉玉嫌弃他:“满嘴肥油稀哩哗啦的淌,你吞了饭再说话!”
晚饭过后不到九点,康子廉领着老婆孩子从包厢鱼贯而出,赵浅浪走在后头,侍应生问落下的纸船要不要给收拾带走。
他说:“扔。”
侍应生没扔,带回家了,有事没事捧在手里反复欣赏。旁人问哪来的,她托着下巴对着纸船笑:“一个很帅很帅的男人,他亲手折的,又精巧又扎实,多难得。”
赵浅浪走出包厢时,康子廉一家在前面走廊停顿不进,跟谁聊天。
看到他了,康子廉隔远指着他介绍:“那位,岩天航运的赵总。”
一个身形年纪看似差不多的陌生男人递着手走过去:“赵总好。”
他应该喝了很多酒,身上酒气四散,却脸色如常,行动自如。
康子廉站在原位对赵浅浪说:“叶正朗,我以前的冲压师傅,自己开厂了,也做出口,接了个订单,几条柜来着?”
叶正朗:“8条,40尺。”
康子廉:“他正找代理订舱,南美的,岩天给个好价钱。”
赵浅浪与人握了握手,递上名片:“这是我助理,联系他就行。”
叶正朗接过名片:“多谢赵总关照,改日我去岩天拜访。”
“好了走啦走啦。”康子廉带着一家子先走出饭店,徐嘉玉低声说:“你以前的冲压师傅摇身一变发达了?”
康子廉也压低声:“发发发,现在做厂的,哪个不是靠借钱起家,再靠欠钱发达的。”
“他找你借钱了?”
“借啦。”
“什么时候?多少钱?还了吗?康子廉,你怎么不告诉我!”
“哎哎哎,才三十来万,早还了,不还我能跟他客套?”
徐嘉玉气消了些,又数落他:“8条柜就让赵浪应酬他,又不是8千条,你这什么死党?”
康子廉喊冤:“你没看他喝了一身酒?我老婆孩子都在,缠起来谁吃亏?”
徐嘉玉回头看,夜色下饭店门口的招牌亮得跟太阳似的,赵浅浪往一边走,那叫叶正朗的被一个女人挽着往另一边去,女人打扮普通,刚才聊天时就守在旁边安安静静。
徐嘉玉问:“他老婆?”
康子廉没回头看:“老什么婆,那是他厂会计。”
徐嘉玉微愣,之后冷嘲:“哼,开工厂的男人,是不是都要跟厂里当会计的有一腿?”
康子廉听乐了,指正她:“是开工厂的男人,尤其他那种规模的工厂,只敢用跟他有一腿的当会计。”
“所以你也是!”
“哎哎哎,关我什么事,我们不是山寨厂,我财务部十几号人全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上车上车。”
司机把七座车开了过来,全家桶装进去了,徐嘉玉亲自开车,经过哪看到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雷克萨斯。
赵浅浪坐在里面驾驶位,西装外套脱了,白衬衫在黑夜里白得发光,半条手臂探出全落的车窗,指间夹着点燃的烟,白色的烟雾一缕缕往上飘。
徐嘉玉轻按喇叭,赵浅浪看了过来,夹着烟挥了挥手臂。
康子廉在副驾位跟他喊:“走了!早点回家!”
七座车过了前面的红绿灯,倒后镜里越来越细小的雷克萨斯纹丝不动。
徐嘉玉说:“赵浪今天怎么了?话特别少,吃得也少,没什么精神劲。”
康子廉说:“烦的呗。摊上这么一个岳父,谁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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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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