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把房子卖了,带你去北方生活,可以吗?”
罗绸想和秦青莲多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计划是这样的:房子卖出去,和荀伍在主人家住一阵子,等到荀伍木雕活儿做完,我们就去林都吴家,和荀伍同村的人汇合,最后一起去北方。”
秦青莲没有回应。
她以前会把家里所以事情都告诉秦莲藕。
所以,罗绸轻易找到了房契和地契,拿在手里。
罗绸没去主人家做工,让邻居帮忙给两人请了假。
她要守着秦青莲,看看秦青莲是什么情况。
荀伍吃完早饭,接着她们两个人早上的活儿,收拾好院子,正准备出门。
“我兄弟今日死了,都是母女俩害的,快从这个房子滚出去。”
罗绸循声抬头看去。
只见两男子大摇大摆走进院子,凶神恶煞地站在她们面前。
是二伯父和他的儿子。
二伯父和家暴爹一个德行,欺软怕硬,喜欢打人。他以前打儿子,现在儿子长大了,和他经常互殴。
这次前来,应该是给儿子找房子住。
“你昨晚已经嫁人了,不是我们家里的人了,你娘是个外人,你们两个都滚出去。”二伯父的儿子说。
二伯父拿了一根柴火,靠近罗绸,威胁道:“识相的,就赶紧滚。你爹以前没少打你,你还不学乖吗?”
罗绸是坐着的,她没有动,看了一眼荀伍。
荀伍站起来,挺胸抬头,双手抱胸。
他今日穿的棕色皮毛给秦青莲保暖,此时穿着亚麻色长袖,衣服很薄,结实的胸肌若隐若现。
二伯父抬头看了看面前高大男子,识相地放下了柴火,脸上挤出笑容:“想必,这位就是侄女婿了吧。”
荀伍没有接话,面色不悦。
二伯父脸上的笑容更甚,微微弯腰:“我弟是这家的主人,现在他死了,女人不管事,自然是我这当哥哥的继承房子。”
罗绸站起来,用身体遮住秦青莲,以免她受伤,拉着荀伍的衣袖,说道:“我夫君是上门女婿,这房子现在归他了。”
要和这些封建老登讲平权是不可能的,罗绸选择拉一个男人出来了,和其他男人争房子。
二伯父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是什么事情,没听说过你这个上门女婿……你……”
“昨日和你弟弟说好的,他没有儿子,我做上门女婿,”荀伍微微抬头,他本来就高,抬头的动作显得压迫感十足,“不信的话,你去问他。”
罗绸:这小子好会说话。
“这……这……”二伯父彻底结巴了。他弟弟死了,无从求证。
二伯父和儿子对了对眼神,儿子凶狠看他,他又转头看荀伍:“贤婿,你是外地人,想必也不会在这里常住,这房子还是该交给我照看。”
“夫君,他和大伯父一样,是为房子来的。”罗绸装作委屈巴巴的语气,
二伯父听到大伯父来过了,心里一紧。
“贤婿,这房子无论如何,都该让我这个做二哥的照看。我和你爹更亲近,平日里帮了不少忙。”
“不劳你费心,我住不了几天,准备把这个房子、卖、掉。”荀伍拖长了声音,若是罗绸有其他想法,她会及时阻止自己。
“全听夫君安排。”罗绸说。
“贤婿,贤婿,卖房子,就卖给我吧。”二伯父急了,不能让大伯父抢先。
“你打算出多少钱?”荀伍摆出一家之主的架势。
“三两银子。”二伯父一副忍痛割爱的样子。
“打发叫花子?”荀伍皱眉,看着二伯父。
“这……我们是一家人嘛,贤婿适当给一个便宜价格嘛。”二伯父语气讨好地说。
荀伍对这里的房子没有概念,看了罗绸一眼,对二伯父说:“我们商量一下,你出去等我的消息。”
二伯父带着儿子,乖巧地离开了院子。
两人重新坐在火堆前,围着秦青莲。
“这房子卖出去,至少能买个十四到十五两银子。”罗绸说。
家里财产被家暴爹霍霍光了,他就惦记上了房子,早打听好了价格,只是房子是他的面子,一直舍不得卖。
“但是,我们若是把房子卖给其他人,大伯二伯可能会来骚扰其他人,最好的办法是亏点钱,卖给大伯二伯其中一人。”
罗绸亏钱卖出去,其中一个人就赚了钱,按照家暴爹一家人的性格,大伯二伯不管谁卖到了房子,两兄弟个关系肯定会越来越差。
不祸害其他人,还给两兄弟添堵了。
完美的办法。
“大伯父和二伯父欺软怕硬,可以麻烦你和他们谈吗?”罗绸不让他出力,“我还欠你十两银子,若是房子能卖出高于十两银子,多余的钱我们两个平分。”
荀伍点头,并且提醒道:“买不到十四两银子,你就亏钱了。”
“我们要趁早把房子卖出去,若是让这两兄弟反应过来,联合起来抢房子,我们一分钱也拿不到。”
罗绸提醒道:“钱到手里才安心。”
荀伍没想这么多,但是罗绸说出来的话很有道理,他点头同意:“是个好办法,听你的。”
高于十两银子,低于十四两银子。
罗绸觉得自己给的价格范围太广了,有点不放心,问道:“你买过东西吗?拿不准的时候就吓唬他们,让他们出去,我们两个想办法。”
“放心,我经常卖猎到的兽类,会谈生意。”荀伍说道。
罗绸放心了,荀伍说不定比自己还会谈生意,“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
“请问。”
“这人真不是你亲爹吗?”
他只见过她爹一面,觉得和眼前这个长得差不多,一样丑,性格也一样。
“他是亲爹的哥哥。”
“长得一样丑。”荀伍嫌弃地说。
他转头,发现二伯父探头探脑在想偷听。
他觉得和昨晚见到的人一样呢。
一样丑。
二伯父带着儿子在外面等了很久,心里很煎熬。
他想占这个房子,给儿子住,这样就不会被儿子打了。
哥哥也想要这个房子,应该是拿来出租赚钱的。
现在多了一个上门女婿和他抢房子。
他不想让到手的房子没了,但是又打不过对方。
若是对方出的价格便宜,他也可以花钱买下来。
但是,对方商量半天,没有给他回信。
心里没个准,他探着头,偷偷看。
偷看被发现,二伯父好声好气地说:“贤婿,你们商量好了吗?”
“商量好了。”荀伍点头,示意二伯父进院子。
二伯父带着儿子走近,两人脸上带着笑,问道:“商量得怎么样啊?”
“我决定把房子卖给你。”荀伍说。
“太好了,太好了,”二伯父听了,十分高兴,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这房子什么价格呢?”
“十六两银子。”荀伍淡淡地说。
没见过往高处要价的。
罗绸听懵了,控制住表情,藏着荀伍身后的手轻轻戳了两下他的后背。
荀伍没有理她。
二伯父听了,不淡定了:“贤婿,你蒙谁呢,这房子最多值十四两银子,我们亲戚,你让我赚点嘛。”
“怎么是让你赚点,不是多付一些钱,让我赚点?”
荀伍不高兴,叉腰看着对方。
二伯父没想过要给别人占便宜,转头就走。
荀伍长手一捞,把二伯父抓了回来,转了个圈,两人再次面对面,“好吧,我见你和她爹实在相似,给你优惠一点,你说个价吧。”
他乱喊价的办法打乱了二伯父的节奏,还把二伯父的预期价格拉高了。
荀伍看起来是个会谈生意的。
罗绸放心下来。
二伯父晕头转向,面露难色:“我们家手头不宽裕,太……太多钱也拿不出来,”
“我见你就觉得似曾相识,算是老熟人,十四两银子,我们两边都不亏不赚。”荀伍假装妥协。
“这……这,和在外面买有什么不同嘛,还是一家人呢,便宜一些吧”二伯父一脸为难,他支支吾吾,一想到自己待会儿要说的价格,手脚直发抖,“你看,十两银子,成吗?”
荀伍黑着脸看着二伯父:“你诚心想买吗?不想买的话,我就找镇上其他人卖。”
“十……十二两银子,成吗?”二伯父快说不出话了,但是眼睛支遛转,心里全是算计。
荀伍看着二伯父又怂又贪的眼生实在是烦,不耐烦说道:“十三两五钱,不想买就算了,我找被人买去。”
“别别别,贤婿好商量嘛,我们一家人慢慢谈。”
二伯父是知道房子的价值的,能十四两买到就是捡来了便宜。
十三两五钱,按照市面上的价格是赚小赚一笔。
二伯父还想赚更多,伸手想去拉荀伍,被荀伍躲过去了。
“你是想动手?”荀伍知道二伯父什么意思,但是故意曲解二伯父意思,甚至一脸防备地看着二伯父,一副被吓到要动手还击的样子。
罗绸见二伯父的反应,直到荀伍掌握了主动权,彻底放心下来。
“误会,误会,”二伯父摆摆手,摇摇头,甚至往后退了几步,“我没有想动手,没有,贤婿收的对,十三两五钱是个好价格。”
从荀伍说出十六两高价的时候,二伯父儿子的脑子里充满被人戏耍的愤怒,但是心里清楚倒不过荀伍,不能动手,他就站在原地,满腔怒火,又不敢被荀伍看出来。
二伯父拉拉自己儿子,两父子对荀伍点头:“好的,我们这就回家取钱去。”
两父子一前一后跑出了院子。
“你觉得他们会回来吗?”荀伍望着他们的背影,问道。
“说不准。”罗绸摸不清楚,但是她知道,不管二伯父是否回来,荀伍已经把这事做得很好了,“你会很谈生意嘛,十三两五钱,很不错的价格。”
荀伍绷着脸,稍稍仰下巴,嘴角微微翘起:“一般。”
“这里不安全,你和我去主人家吧。”荀伍收了表情,严肃说道“我会请主人家多安排一间房,你和你娘住一间。”
罗绸点点,他的安排很好。
“你娘需要人看着吗?我来看着她,你去收拾东西?”荀伍问。
“需要,好的,我会很快的。”罗绸没想到他能想到这些,有点惊喜。
她赶紧进院子收拾东西。
最先把藏在院墙缝隙里的十文钱取出来,这些都是前几天捕鸟卖的钱,基本是一碗面的价格,但母女两小心翼翼藏起来,生怕被家暴爹发现。
其实家里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收拾,家里几乎只有家暴爹个人物品,他个人用的床单被褥、碗筷、躺椅、衣服、茶具等等。
罗绸不要这些物件,看到它们就会想起家暴爹,心里就烦。
但她又不是傻子,不会白白扔掉这些物件,她要拿去卖钱。
荀伍把一块干净床单铺在院门口的地方,和秦青莲一人一根小板凳坐着。
秦青莲已经呆滞了,任由人摆布。
所以,荀伍摆弄秦青莲的手,让她伸着手臂,扶着一个铺了布的藤筐,买物件的人会把铜钱扔进藤筐里。
罗绸把家暴爹的物件搬出去,让荀伍估算着价格卖出去,
“不管卖多少钱,我们两个平分。”罗绸说。
能赚钱,荀伍就开心,他带着秦青莲贱卖家暴爹的物件,基本是见钱就卖的程度。
两人见二伯父许久没有回来,荀伍还跟摊前闲逛的人透露了要买房子的打算,报价是十四两五钱,大甩卖价格。
家里要买的物件都卖空了,最后赚了九百文。
没时间分钱,荀伍让秦青莲双手拿着藤筐,把藤筐举在胸前。
秦青莲呆滞,但是乖巧。
“你娘像听话的小孩子。”荀伍说。
罗绸点头,
三人回到院子,罗绸已经收拾好一个大包裹,她自己能搬动。
屋里还有一架织布机。
“这个织布机好搬吗?”罗绸问道。
“很轻巧,但是很旧了,搬来搬去容易坏,而且它不值钱。”荀伍转来转去看织布机,评价道。
“它是我娘的嫁妆,陪了她很多年。”罗绸犹犹豫豫。
秦青莲的嫁妆都被家暴爹败完了,结婚多年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唯一剩下的,是一台木质的织布机。
和主人家的作坊里的大型脚踏板织机不同,家里的是很小的织布机,结构简单,很多木匠师傅都能做,它底部是固定的三脚架,面上是缠着线的木杆木片,半人高的织布机似一张单人桌子一样大。
家暴爹这么多年暴怒打人,家里的锅碗瓢盆都跟着遭殃,唯独织布机完好无损。
因为织布机是挣钱的工具,家暴爹心里清楚打坏了要额外花钱买。
昨日,家暴爹动手打人之前,还知道把织布机拉到一边去。
她看了看秦青莲,很想带上织布机。
但是,她自己肯定搬不动,得麻烦荀伍。
又麻烦他,罗绸不好意思。
“我们带上它走,卖房子的钱给你六成,怎么样?”
荀伍点头。赚钱的事,他要干。
两人商量着,看能不能把织布机拆开带走。
荀伍是木雕师傅,其实会一些木工活儿,他蹲在织布机前研究结构,看看能不能拆下来带走。
“贤婿,贤婿在家吗?”
二伯父声音意外响起。
荀伍和罗绸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希望。
两人转身看去。
只见二伯父带着儿子在院门口观望,不敢轻易近院子。
“钱带来了吗?”荀伍站在原地没有动,直接问道。
“带来了,带来了。”二伯父谄媚地点头。
他回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想过去白占房子的,被荀伍吓到变成了花钱买房子,心里越想越气,就不想买房子了。
但是听说了荀伍卖房的消息,价格还把他们谈的价格高一些,看了他的贤婿还是把他放在眼里的,立马带着钱赶来了。
荀伍走近两人,“钱带够了吗?”
“带够了,带够了。”二伯父掏出一些碎银子,二伯父儿子摊开一个布袋子。
碎银加布袋的钱,刚好够买房子。
荀伍转头,在二伯父看不见的地方,给了罗绸一个眼神。
也不管织布机能不能拆了,他双手抓起织布机,抗在左肩上,右手拎起地上的大布袋,大步走出院子,对其他人说:
“走吧,我们去官府签契约。”
二伯父子紧跟其后。
罗绸带着秦青莲,小步跟上去。
去官府签契约的过程很顺利。
荀伍拿着钱,带着罗绸和秦青莲很快离开官府。
二伯父看着刚到手的房屋地契,以及空荡荡的荷包,心里一阵失落以及反悔。
大伯父从一个石墩后面现身,对着二伯父说:“二弟,你把房子买来了?”
“对,名正言顺,十三两五钱买的,比市面价格便宜不少呢。”二伯父语气喜悦。
但是二伯父心里泛酸,明明他不想花钱,现在花光了积蓄。
大伯父心里泛酸,明明是他先去的,却让弟弟捡了便宜。
“二弟可是太善良了,那个山里来的野人,无亲无故,怎么就这么巧,昨日花了十两银子买老婆,晚上我们弟弟就死了,身上的钱也不见了,房子又刚好成了那个野人的了。”
大伯父眼神阴郁,顿了顿,给了二伯父思考的时间,“不知道昨日那十两银子去哪里了?今日你花出去的钱是不是进了他的荷包。”
二伯父像是被点醒来了。
“都是那个歹人干的。”
歹人假意花十两银子卖媳妇,做入赘女婿,实际谋财害命,不仅拿回了十两银子,还骗着把房子卖给他,赚他血汗钱。
他的弟弟不能白死。
他要找官府。替他弟弟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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