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
气压极低。
傅礼坐在后排,黑着一张脸,眼底一片冰冷。
被那个女人找麻烦,她一定很无助吧?
他能想象到那个画面,那个女人高高在上的出现在她面前,用那种挑剔的目光打量她,用那种恶毒的语言羞辱她。
而她是那样柔软可怜的人,她不会是她的对手,她会红着眼眶鼻头,像只无助的幼猫,承载着她的疾风暴雨。
“老板,现在去哪里?”
小何助理通过后视镜看到自家老板阴沉骇人的表情,心尖尖都在颤。
这是怎么了?分明刚下飞机的时候还心情愉悦地提着新鲜打包的榛子酥要带给老板娘,怎么刚出机场脸色就变了?老板娘跟小白脸跑了还能?
“去桃花园。”
桃花园?那不是李向慈住的地方?都说自家老板和他母亲不合,鲜少有来往,他怎么可能会去桃花园?
但他不敢多问一个字,一脚油门调转了方向。
桃花园。
李向慈一把将玄关的花瓶扫落在地,听着那哗啦破碎的声音,仍然纾解不了她胸中的怒意。
“该死的贱丫头,真是反了天了!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
她喘着粗气,脸色涨红。
脑海中倏然又划过黎梨那张倔强执拗的脸,“要不是攀上了傅礼,她以为她是谁?麻雀飞上枝头,她倒是真的认为自己也是凤凰了吗?”
“仗着傅礼的势,居然就敢忤逆我,不知好歹的东西!我一定要你们离婚!”
李向慈目眦欲裂,噼里啪啦摔着目光内能看见的所有东西。
“哦?我倒是不知道我该听你的。”
男人毫无起伏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李向慈浑身一僵,所有的怒气在一瞬间偃旗息鼓。
他怎么来了?
他现在不是应该在京市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刚去找过黎梨那个贱人的麻烦,她还当着她的面告状,他这次过来绝对不是看望她。
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深吸一口气,努力摆出平日里那副高傲凌人的贵妇作态,语气里带着嘲意:“呵,这个时间,你不在京市,怎么回来了?”
傅礼绕开满地的碎片,走到客厅,双腿交叠坐到沙发里。
他冷笑着:“我的行程,恐怕还轮不到你来安排吧?”
李向慈嘴唇有点哆嗦,傅礼虽说不亲近她,但也从未用过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她坐在他对面,让佣人送来茶水。
她昂着头颅,语气强装镇定:“你肩负着整个家族的重任,当然不能随性行事……”
傅礼突然打断她:“我来不是听你说教的。”
他抬眼看她,眼底漆黑如墨。
李向慈眼睫一颤,有点被他的气势吓到。
傅礼:“现在,亲自去给黎梨道歉,获得她的原谅。”
李向慈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道歉?我去给那个贱人道歉?我凭什么要给她道歉!”
傅礼冷漠地看着她:“谁允许你这么称呼她?她是我的妻子,是要与我执手走过一生的人。”
李向慈:“妻子?就凭她吗?你的妻子应该门当户对,能给你带来助益,强强联合,而不是一个空有美貌的花瓶!”
傅礼似乎无法忍受她的说辞,他打断她:“够了!我的妻子轮不到任何人来评判,包括你,李向慈。”
傅礼:“如果你执意不去道歉,本周之内,我会切断李家的所有项目……”
傅礼神色阴沉冰冷,说话时语气平静:“而你名下的所有资产,我也会全部冻结,我会让你在这栋房子里,失去一切。”
李向慈冷笑,脸色有些难看:“傅礼,你以为你是谁?傅家的掌权人?你别忘了,你爷爷还没死,傅家还轮不到你说了算。而且,李家和傅家利益捆绑了二十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动李家就是动你们傅家的根基,你爷爷会同意你为了一个女人这么做?”
傅礼漆黑的眸子看着她,眼底带着嘲意:“李向慈,你还是这么天真吗?这么多年过去,傅家和李家还有真正的利益捆绑吗?”
李向慈眼睫微颤,显然没料到他会这样说。
他好像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会乖乖巧巧坐在那里等她回家的小男孩了。
他长大了,长了满口尖利的獠牙,随时准备扑到她身上,撕咬她,将她啃噬的血肉模糊。
傅礼:“李家一旦被我放弃,你猜会有多少人跳出来第一时间分食这块肥肉?”
李向慈一哂:“你不会这么做,你需要李家的支持。”傅家不是只有傅礼,他还有两个叔叔和姑姑,各个如狼似虎,没有妻家的支持,再亲手折断母亲的羽翅,他在傅家肯定会举步维艰。
傅礼低笑一声,目光略过李向慈苍白的脸:“我走到今天,靠的从来都不是谁的支持。”
他眼底是显而易见的轻蔑。
李向慈目眦欲裂:“为什么?傅礼,我是你的母亲,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她的情绪极易被煽动,几乎是不屑的一个眼神,她就要发疯。
傅礼站起身,整了整袖口,回眸,余光扫向她:“我本可以容忍你,只是你不该去找她。”
“我从一开始就警告过你,不是吗?”
傅礼的冷酷几乎使李向慈窒息,他看向她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母子之情,有的只是在商场上对待敌人的决绝。
她开始相信,这么多年来他真的是在纵容她。像对待一只无关紧要的宠物,只要她安安静静,他能纵容她阔绰一生,一旦她旁生枝节,他便对她不再容忍。
尤其是涉及那个女人。
如果今天因为她的原因,他真的去针对李家,那么,李家不会放过她的。
她想笑,笑自己这可悲的一生。
她从来没有被人放在第一位过,哪怕后来她开始屈服,开始为李家谋求利益,他们也只当是她应该做的,不会有人感激她,但一旦她没做好,就会立刻有人埋怨她。
她从来都是一个工具,从来都没有放纵的资格。
李向慈哈哈大笑,笑自己的可悲,认为自己拥有一切,可是到头来,她什么都不曾拥有,就连自己生的儿子,也会随时放弃她。
她理了理发型,强端着体面起身:“好,我会去道歉。”
傅礼冷漠看她,而后转身离去。
对于李向慈,他没有感情,只有执念。
从小到大,他一直在渴望她会像寻常母亲那般,偶尔亲近他,偶尔关心他。
可是,他从未得到过。
对于他,她太过吝啬,连个正眼都吝啬给他。
——
黎梨刚一和唐雯碰上头,就迫不及待地问她之前对李向慈的评价。
唐雯想了半天,才说:“你很少提到你婆婆的,只提过一次,就是说她说你抛头露面什么的,怎么了?怎么突然提她?”
黎梨哀嚎一声:“你都不知道,她今天跟有病一样,把我堵在公司底下骂我狐狸精,说我勾引她儿子。”
“我靠!”唐雯表现得比她还激动,“这老妖婆是不是变态啊?还狐狸精?她宫斗剧看多了吧?舍不得儿子自己栓裤腰带上,出来恶心什么人!”
她眼睛一眯,肯定道:“要我说,她肯定是婚姻不幸!才会看儿子跟看老公一样,这样的人就是看不惯儿子儿媳感情好,她心理变态。”
黎梨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今天她来找我麻烦的时候,我直接给傅礼发过去了,傅礼也说他妈疯子什么的,会有儿子这么说自己妈妈吗?”
唐雯思忖片刻:“连她儿子都这样说,只能说她是真疯。”说完她看了黎梨一眼,黎梨也同样看了她一眼,二人十分默契:“我去、你去打探一下。”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以世界上最大的恶意揣测最讨厌的人,直到将人疯狂吐槽了个遍,这才将心中的郁闷疏散。
唐雯揉揉她脑袋:“舒服了?走,送你回家。”
黎梨刚要走,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信息。
【明天方便见一面吗?有些话想和你当面说。】
黎梨挠了挠头,把手机递给唐雯:“这谁啊?”
唐雯接过她的手机,熟练地将号码复制到微信搜索,一搜才发现竟然是李向慈。
她们俩大眼瞪小眼,唐雯:“我靠,她没完了?还想追着骂?”
黎梨摇了摇头。
她斟酌了一下,回复:【明天要加班,没有空的。】
对面信息立刻就回了过来:【没关系,我会登门拜访,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
黎梨:“???”
“不是,她太奇怪了,每次来找我都不说干什么,还要一直找我。”
唐雯拧眉:“这样也不是办法,你这样,你同意见面,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我就不信她敢作妖。”
黎梨:【还是中午约个地方吧。】
李向慈很快发过来地址。
黎梨还是有些惴惴:“她到底要干嘛啊?”
她其实不想再听她说那些伤人的话,她又不是抖M,被人骂的时候只想发疯打人,可这个人又身份特殊,就连回骂也要收敛着,真的很难办。
唐雯:“管她要干嘛,有我陪着你,你还能怕她吗?”
黎梨点了点头,抱住了唐雯。
还好有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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