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猢狲与鹤立鸡群
休息的三天转瞬即逝。
对于叶久来说，这三天是在母亲林薇玟安排的“考后巩固提升”课程中度过的，时间精确到分钟。他像一块被持续加压的海绵，吸收着远超负荷的知识，同时也将分班考那天那点微不足道的“意外”——那个叫江尽的男生和那颗麦丽素——压到了记忆的最底层。
而对于江尽来说，这三天则是“乐极生悲”的完美诠释。趁着父母忙于工作、姐姐江沅返校，他偷偷干掉了冰箱里库存的一半冰淇淋，结果就是成功把自己放倒，高烧了一场。退烧后，屁股上还挨了一针狠的，美其名曰“好得快”。以至于开学这天早上，他骑着自己那辆骚包亮黄色小电驴出门时，姿势还带着点难以言说的别扭和小心翼翼。他原本是可以不用自力更生的，奈何家母和长姐都忙于自己的事业与学习，家父的车技又太过激情，他选择珍惜生命
星衡八中校门前的林荫道，晨光熹微。叶久让司机在离校门还有一段距离的路口停下，他习惯性地想走完这最后一段路，享受片刻独处的、不被注视的时光。他步履平稳，身形挺拔，即便是最简单的校服，穿在他身上也有种说不出的规整感。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带着点犹豫和不稳的电机嗡鸣声从他身后靠近。
江尽正苦着脸，试图在保证速度和不压迫到“伤处”之间找到那个微妙的平衡点。他微微抬起身子，减小接触面积，注意力全在和坐垫的“对抗”上，根本没留意到前方那个如同标尺般精准行走的身影。
等到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前方有人时，心里猛地一咯噔，手下意识地去捏刹车！
“吱——呀！”
小电驴发出刺耳的刹车声，车身猛地一顿。江尽控制住了车没倒，但前轮还是不可避免地、结结实实地……蹭上了叶久那干净得不像话的裤腿，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灰扑扑的车轮印。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
叶久停下脚步，低头，看向自己左腿裤脚上那道突兀的污迹。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周身的气压瞬间降低。
江尽也懵了。他抬头，对上了一双冰冷、审视，甚至带着点难以置信的眼睛。这张脸……有点眼熟？考场那个……叶什么？！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或许是屁股的疼痛影响了大脑回路，或许是对方眼神里的冷意太有压迫感，江尽在零点一秒的呆滞之后，做出的反应不是道歉，而是——猛地一拧电门！
“嗡——”的一声，小电驴像是受惊的兔子，载着这个肇事者，以一种近乎逃窜的速度，歪歪扭扭地擦着叶久的身边，冲向了校门方向，留下一个仓皇的背影和原地脸色铁青的叶久。
叶久：“……”
他看着那道迅速远去的亮黄色，以及裤腿上清晰的印记，生平第一次，有种名为“荒谬”的情绪盖过了愤怒。这个人……果然是个麻烦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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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六）班教室门口。
叶久整理了一下情绪，尽量无视裤脚的不雅，掐着预备铃的时间走到门口。然而，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正蔫头耷脑站在教室外的亮黄色身影——江尽。显然，这家伙虽然跑得快，但也没快过迟到铃。
江尽也看到了他，眼神瞬间飘忽，带着明显的心虚，下意识地想往旁边挪挪，试图用门框挡住自己。
这时，教室门从里面拉开，一个戴着老旧眼镜、有点斗鸡眼（尤其左眼明显向内撇）的小老头探出身来。他手里拿着一把光亮的旧戒尺，先瞅了瞅江尽，又看了看叶久，慢悠悠地开口：“哟，第一天，就成双成对地迟到？挺会挑时候啊，小王八蛋们。”
他的声音带着点说不出的方言腔调，不凶，但“小王八蛋”三个字听起来格外有喜感。
叶久嘴角微抽，良好的教养让他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老师好，我……”
“行了行了，赶紧进来！”小老头，也就是班主任龚青，不耐烦地用戒尺敲了敲门槛，发出“咚咚”的响声，“位置不多了，你俩，就最后一排那儿，凑合着坐吧！”
教室里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叶久顶着压力，面无表情地走进教室。果然，只剩下第二组最后一排还有一个空位，而它的旁边……正是刚磨蹭着坐下的江尽。命运仿佛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
叶久深吸一口气，走到那个位置坐下，将书包塞进抽屉，动作依旧保持优雅，但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他的不悦。他的裤腿上的车轮印，在干净明亮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刺眼。
江尽如坐针毡，屁股上的疼痛和心里的尴尬交织在一起。他偷偷瞟了一眼叶久冷硬的侧脸，又飞快地低下头。挣扎了几秒，他还是鼓起勇气，微微侧过身，用气声飞快地说：“那个……对不起啊，刚才我不是故意的，我那是……呃……”
他的话还没说完，甚至没来得及解释自己为什么“跑路”，就听到——
“咻——啪！”
一个白色的粉笔头精准地砸在了江尽的脑门上，力道不轻不重，但侮辱性极强。
“嘿！第二组最后面那个小王八蛋！”龚老师站在讲台上，手里的戒尺“咚咚咚”地敲着讲台，唾沫横飞，“嘀嘀咕咕什么呢？刚进来就开小会？还有你旁边那个！”他目光转向叶久，“裤腿上那是去哪个工地体验生活了？啊？开学第一天，一个魂不守舍像丢了钱，一个仪容不整像打了架！你们俩这是给六班送吉祥物来了？”
全班一阵压抑的低笑。
叶久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从未在公开场合受过如此……粗俗的指责。他下意识地看向斜前方，那里，学号2的周肆忱正好也回过头。两人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周肆忱的眼神淡漠，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审视，似乎认出了他，但又很快漠不关心地转了回去，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下噪音来源。他旁边的裴霁禾，顶着一个乖巧的蘑菇头短发，塑料方圆眼镜框（上方浅蓝下方透明）滑到了鼻尖，正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显然是在偷笑，但连头都没回一下。
而他们后面，第三组最后一排的姜枫晨和季云羡更是看戏状态。姜枫晨那双略显凶悍的眼睛里满是兴味，季云羡则低着头，肩膀轻颤，习惯性地轻轻晃着踩在椅子横杠上的脚。
龚老师骂兴正浓，戒尺敲得震天响，用他丰富的词汇量给两人下了“诊断”：
“你！”他指着江尽，“开学第一天就迟到，眼神飘忽，举止鬼祟，一看就是心思活络、不务正业的‘猢狲’相！屁股上长钉子了坐不住？”（他无意中说中了真相……）
“还有你！”他又指向叶久，左眼的斗鸡眼显得格外专注，“板着张脸，裤腿带泥，看似稳重，实则内心躁动！你这是‘鹤立鸡群’立到泥坑里去了？还是准备用这裤腿纪念你逝去的假期？”
“噗——”这下，连前排一直假装看手机的裴霁禾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住嘴。
江尽被骂得抬不起头，耳朵尖都红了。
叶久则是紧紧抿着唇，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能冻死人。如果眼神能化为实质，旁边这个“猢狲”大概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龚老师最后总结陈词，戒尺“咚”地一敲：“我不管你们以前是龙是虫，进了六班，是龙给我盘着，是虎给我卧着！尤其是你们两个小王八蛋，再给我整这些幺蛾子，小心我手里的戒尺不认人！现在，打开课本第一页！”
一场鸡飞狗跳的开学闹剧暂时落幕。
叶久和江尽，这两个本该毫无交集的人，以这样一种极其不愉快且滑稽的方式，被强行绑定在了六班的最后一排。叶久周身散发的冷气与江尽如坐针毡的热锅蚂蚁状态形成了鲜明对比。
命运的齿轮，在粉笔头和戒尺的伴奏下，咔哒一声，咬合得更紧了。他们的高中生活，注定不会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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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打算双更，毕竟周五啦，之所以更新的比较快，是因为我们这些都是库存，所以到后面可能就没有那么快更新了，尽量吧[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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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猢孙与鹤立鸡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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