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元驰还是像以前吃到一半就犯困，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毛病，吃着吃着就想睡觉，他向后靠，顾宁也吃不多，见他停下，给他倒了杯茶。
“喝点。”
“......谢谢。”梁元驰抿了一口，偷偷看了他一眼。
顾宁留意到了，问他：“怎么了？”
“哦......没怎么，就是看习惯你戴眼镜的样子了，这样看过去，还挺不适应的......呵呵......”
顾宁沉吟片刻，摸了一下鼻子，“很久之前就已经不戴了。”
梁元驰心口酸涩，总觉得错过了什么。
“眼睛看起来更大了呢。”梁元驰看着他微微一笑。
“谢谢。”
“......”
一顿饭吃的中规中矩，随便聊了些这几年发生的事，倒也融洽，只是关于那些不便提起的，大家都心照不宣。
梁元驰饭后犯困，眼睛湿湿的，不过没像以前那样出格地去抓别人的衣服，还笑得一脸傻样，只是靠着长型背椅，静静发呆。
顾宁低头刷手机，似乎在看什么文献之类的文档。
他们坐得并不远，大腿和大腿之间的空隙也不过三四厘米，不过仿若天堑。
梁元驰忽而想起毛容易的一句歌词。
——他不问，你不答。
梁元驰低落了一会，很快就打起精神，起身走去前台，“我去结账了。”
“我结过了，”顾宁退出文档，闻言回头，“吃饱了吗？”
梁元驰微愣，点了点头，“吃饱了。”
“我送你回去，”顾宁吃的有些热了，把外套脱掉，“回去睡个午觉吧。”
梁元驰点了点头，垂眼，没再问有没有天文馆之类的活动可以去了。
嘈杂的店里，淹没所有的欲言难止。
顾宁一切尽收眼底。
左手掌心的肉，被指甲抠出红印。
梁元驰没有了说话的**，靠着车窗，看一路的形形色色在倒退。
顾宁问他：“还是送你到新城吗？”
梁元驰回神，嗯了一下，试探道：“要不要来我家喝杯茶再走？”
顾宁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想起现在的身份，还是工作的保密性，委婉道：“下次吧。”
......又是下次。
梁元驰哦了一下，“我知道了。”
顾宁又耐心解释：“我刚回来，很多事情还没处理好，也不太方便走动，额，被拍到了......可能会影响职称之类的。”
梁元驰恍然大悟，也意识到自己狭隘的小心思有多上不得台面，连忙点头，这回语气郑重了许多：“我知道了。”
顾宁也回应地点了点头，“谢谢理解。”
“......”
和顾宁告别后，梁元驰独自回到小别墅，刚想打开门，忽然手机叮咚响了，梁元驰滑开锁屏，发现是顾宁的消息，他心里一喜。
【回家了吗？】
他连忙回道：回了。
还附带了一张家门口的照片。
不过他很快就会为自己发了这么一张照片而后悔。
顾宁发来消息。
【你同事又把你车开回来了？】
梁元驰这才留意到自己拍照时候把那台黑车也摄进去了，顿时大惊失色，拍了下自己额头，觉得自己是只大头虾。
【是啊，我自己都没发现，你可真细心呢。】
他打字的手都在颤抖。
【好。】
梁元驰觉得人真的不能撒谎，现世报马上来。
晚上随便吃了点东西，梁元驰躺在床上，想找顾宁聊天，但发现没有任何的话题可以勾起对方的分享欲，于是作罢。
他微微眯起眼，想起顾宁的衣服有股淡淡的香味，想起他的眼睛大而圆，很饱满，想起他的手，骨节分明，倒茶时有烟雾缭绕。
这双手也曾经......
梁元驰顺着裤头，把手伸进去隐秘的位置，不久后他听到自己微微喘着气的呼吸声。
片刻后。
满手泥泞。
-
顾含烟开了间书店，梁元驰认识人，便给她介绍了几家相熟的出版社，让她开个面包车去拉教材去卖，顺便跟她说了昨天的事。
顾含烟想起之前几次宋景呈用他那台保时捷给她拉货就头疼，不过就算梁元驰不说，她也打算找个面包车师傅帮忙了。
听他说起顾宁的事，顾含烟道：“他以前怎么追你的，你就怎么追他呗。”
梁元驰嘟了嘟嘴，“不要嘛......我怎么记得他以前怎么追我的......”
顾含烟托了托腮，闲散道：“你是不是拉不下这个面子？”
“......”
“拜托，你们两个大男生谁追谁重要吗？”顾含烟说，“以前顾宁高中那么喜欢你，喜欢到都不怕被开除，你现在经济自由了，而且社会也这么开放，有钱有时间，拿下顾宁不是分分钟的事？”
“.....真的？”
“真的啦，驰哥，你知道的，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顾含烟嘻嘻一笑，“你是个很好的人，顾宁重新喜欢上你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就放心去做吧。”
梁元驰抿了抿唇，“好吧。”
“哎，你介绍的这几家位置好偏僻，我都没去过，”顾含烟看了一眼他发来的定位，“贵吗？我可没那么多现金可以提货。”
“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别担心，”梁元驰说起正事就很正经，“谁敢不看我的面子，到时候给你按成本价卖。”
“那就谢谢啦，驰哥我爱你，我先撤了。”顾含烟给他飞吻了几下。
梁元驰笑骂道：“滚。”
人总是需要鼓励之后，才会重振旗鼓，勇气倍增，梁元驰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在顾宁休假回去工作前，将他拿下，只要心捆住了，飞到哪里去都不是问题。
梁元驰暗暗给自己打气。
他收工回家，发现有一个大包裹放在门口，他愣了愣，连忙查看寄件信息，寄件人是陆明均。
陆明均？
姓陆的？
梁元驰想起那个在门店的男人。
难不成是顾宁口中的陆哥？
说时迟那时快，他这边还在想怎么把它拉进玄关去，那头口袋里的手机震个不停，他一边将包裹拖进去，一边艰难打开聊天页面。
是那个柜姐。
她发了一大串语音，梁元驰全部文字翻译去了，大概意思就是为了回赠vip顾客的大力支持，周年庆不定时送出会员大礼包，价值五位数，还附言：用专业对待产品，用真心对待客户。
“......”
梁元驰现在想想当时好像确实留了电话号码和地址，柜姐说会不定时送点小礼物，他不好推迟才给的，可是为什么寄件人是陆明均啊？
而且......
而且地址是岭君北路......B座......二十六楼......
这不是顾宁的家吗？
梁元驰停住，还仔细看了一遍，确认自己没看错才敢惊讶起来。
“顾宁......寄过来的？”
他没搬家，他一直住在那里......
梁元驰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变得很难受，变得难以自控，明明昨天才见完，但此刻他真的很想顾宁，很想见到顾宁，很想问他，他们还有没有机会。
顾含烟说的话又回荡在耳边，他咬了咬牙，，趁着夜色未浓，二话不说开车一路直奔岭君北路，他想就算顾宁不答应，他也要想尽办法让他答应。
开了大半个小时的车，终于来到了那座熟悉的高档小区，依旧灯火璀璨，高楼林立，风声低吟，梁元驰风衣被吹起的衣摆，飘起波浪，他按下26楼的电梯，看着一个一个楼层数字标识闪过，他的目光也变得越来越幽深。
叮————
他的手指停在门铃上，五秒后，还是镇定地按了下去。
隔着门板，他听到了拖鞋噗塔噗塔的声音，他深呼吸了一口，想象顾宁看见他时，震惊又茫然的表情，会让他多么揪心。
门被打开，顾宁穿着一身居家的睡衣，看见他，眼睛变圆了，却没表现出多么惊讶的成分。
明明没有风，但梁元驰垂在身侧的指尖，还是被吹得凉透了。
“你——”
“我可以进来喝杯水吗？”
顾宁微愣，侧身让他进来：“好。”
顾宁关好门后，梁元驰四周环顾了一圈，他的目光一下子就看到了那本书《那个替身又复活了》，不过不是他画涂鸦的那本。
他还真看了，梁元驰以为他只是开玩笑。
顾宁给他倒了杯温开水，梁元驰接过，看了他一眼，顾宁莫名，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思忖片刻，才道：“怎么知道我住这的？”
“那个柜姐给我送了礼袋过来，我看寄件地址是这里，”梁元驰心虚地看着他，“我就过来了......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还早，我没准备要睡，”顾宁看起来确实很精神，“有资料要看。”
那还是......打扰到了......
梁元驰羞愧，满腔热血被浇湿了一半，他看着一脸茫然的顾宁，心头的刺痛一波一波袭来，像针一样细，像泡沫一样绵密。他放下水杯，很认真地看着顾宁。
顾宁微微噎了一下，指甲又掐在掌心的肉里。
顾宁问：“寄件人是不是陆明均？”
“是。”梁元驰呆住。
“那个柜姐搞错了，刚开业的时候就这样，现在还这样。”顾宁解释道，“我妈妈有时候会把样品寄回家，也留了地址在那里。”
梁元驰听他解释，尴尬地点了点头，“......好的。”
“你找我什么事吗？现在很晚了。”
梁元驰又猛地抬起头，这是要......赶他的意思吗？他还什么话都没说呢......
顾宁挑眉，眼神有些不解。
“我......”
“你？”
顾宁看他看得太纯真了，一点杂质都没有，梁元驰那点小心思，在他这里，像一种罪证，像墨水滴在白纸上，可以晕开一幅画，也可以揉皱一团扔进垃圾桶去。
“顾宁，你现在有对象吗？”
“没有。”顾宁直接道。
梁元驰先是松了口气，后又紧张地继续问道：“......这几年都没有吗？”
“没有，我一直在忙学业，”顾宁看着他，“而且头两年一直跟着我妈妈搬家，没有那个心思和精力。”
梁元驰神色一变，坐如针毡，从顾宁的语气不难听出，他头两年因为他家那档子事儿，可能一直在接受调查，一直在躲避追踪，梁元驰甚至可以想象那个场景有多狼狈和艰难。
“......其实我......”
“没关系，不是你的错。”顾宁反应过来，淡淡道，“你过来就是说这个吗？其实电话里也可以说，不用专门跑过来一趟——”
“不是！”
“嗯？”
“顾宁，我——”
现在不问，估计以后他也没有这个冲劲儿敢说这些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棋差一步满盘输。梁元驰咬了咬牙，猛地抓住了他的手。
他明显能感受到那只手颤了一下。
顾宁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他说。
——“我还有机会吗？”
有的，兄弟有的。
大头虾：指粗心大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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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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