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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画魂·二

他先是观察了一下锁的结构,又找银针探了探,仔细听了一阵后,打开包袱,挑出画笔与几块墨料。

钥匙一般是铜制或者铁制的,见这把锁是铁的,他便又从包袱中掏出一块铁来,开始在铁上画锁。

连秤:“我早听说过小友画阴兵与敌相斗的事,却从未想过,小友竟还会画别的。”

明塘将自身灵气引入笔中,描划得极为谨慎,画出比例和轮廓后,他抽出空回话道:“我当然会画别的啦。其实我学画,就是从瓷瓶、房舍、钥匙之类的静物开始学起的,毕竟这些都是基础嘛,不消半炷香的功夫我就能搞定了。对了,夜深了,你们饿不饿,我还带了面粉,也可以给你们画个饼作宵夜吃。”

连秤和师弟师妹们听明塘说话,听得一愣一愣的。修仙界的确有许多擅作画的修行者,不过他们一般是用画来打造幻境,幻境再真实,本质也是虚的。可明塘话里的意思,好像他画的东西真的能变成实物?简直难以想象。

连秤心里不由得想:“这合理吗?”

涂完最后一笔后,明塘说:“好了。”

刹那之间,铁板上竟真的多了把钥匙。看得见、摸得着、能拿来用的钥匙。

他把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一圈,锁内传出钥匙与锁壁的摩擦之声,咯,开了。

祠堂大门被推开,浓郁的腐臭气弥散开来。幸好方才已经被熏过一轮了,大家闻得甚至有点习惯了。

祠堂内没有任何光,一片漆黑,因紧太长时间紧闭门窗无人出入,陈腐尸气还夹杂着一股闷闷的霉味和尘土气。明塘举着火折子跨过门槛,将神龛前的蜡烛一一点亮。

蜡烛燃起橘色的火焰,眼前明亮起来。

祠堂不大,摆满了深棕近黑的牌位,应当是白家列祖列宗的。白墙、梁柱、香案上挂满了画像,想必就是白公的了,画像上的身形从年轻到老迈,记录了白公一生的岁月。之所以要用身形来判断画中之人的年龄,是因为这些画像上,都没有脸。

好几幅硕大的无脸人像被贴在墙上,随进来的人身上行动时带起的风而微微摆动,画上之人的脸部只剩下一个窟窿,身形随风上下起伏,仿佛随时会从画中走出。

“谁在那?!”

见侧室的梁柱后潜伏着两个黑魆魆的人影,明塘眼疾手快抛出一道符。符飞过去毫无反应,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遥遥看去,朱砂咒印鲜红,如同鲜血般淌在地上。

连秤闪身至人影旁,伸手一扯,扯出两个人来。

那两人一个穿大红衣,一个翠绿衣,脸皆极其苍白,两颊涂了两团腮红,嘴角以一种诡谲的角度扬起。

连秤说:“一对童男童女。不是活人,是纸人。”

白夫人眯眼看了看,松了口气,说道:“这是相公出殡时的纸人。他还阳后许多东西没来得及销毁,跟白事有关的东西毕竟忌讳多,我便命人先存放在祠堂的侧室里。”

香案后的森森牌位中缓缓刮出一缕阴风,无声无息地吹落一张画像。

白夫人后背一凉,画像稳稳当当落进她怀中。

画像上明明没有人脸,却好似还是有目光穿透薄纸注视着自己,白夫人顿时吓出一身鸡皮疙瘩,失声惊叫。而她身侧的白公,更是吓得几乎要疯。

连秤见状道:“请问白公可曾与谁结过仇怨么?这怨魂将画像的脸尽数拿去,似是仇人手笔?”

白公弓着背躲在白夫人身后,露出半个脑袋,说话都说不利索了:“没,没有……啊,不,有,呃……”

白夫人把手搭在白公手上,安抚了一番后说:“我十七岁就与相公相识,相公的熟人我都知晓。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的。”

明塘沉声道:“现在躲在牌位里的这个鬼,应该不是仇人。”

连秤:“何以见得?”

明塘:“你们没发现吗?从我们进来到现在,这个鬼都没有试图伤害过我们。不对,准确来说,其实从祠堂闹鬼以来,它就没有害过任何人。若是仇人报复,肯定早闹得丹青苑家破人亡了。”

它不停不歇地在丹青苑闹那么久,定有隐情。

这种时候,最合适的做法,不是直接**或者消灭,而是先沟通。

连秤英武的面向中夹有沧桑之色,眉骨处有一道陈年疤痕,算起来他已修仙二十载,斩妖除魔的经验很是丰富,不消听明塘说完,便明白了明塘的意思,摇头道:“无法沟通。我与这只鬼交手过,它的魂体呈半透明的灰色,恐怕没有完整意识,即便是问,也问不出来什么。”

明塘了然道:“嗯。那看来只能去它的记忆里找因果了。”

人有三魂七魄,有些魂魄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残缺了,可能会少个几魂几魄,心智也不健全。修仙界的长老们在驱邪过程中,为了不滥杀这类冤魂,便钻研出了个门道:探索其记忆。

操作很简单,只需要将魂魄请上身,与之共享同一个肉身容器,能感知到这些残魂的生平。

明塘看着连秤道:“我打算它请上身,探寻它的往事。为了让连前辈一并知晓前因,我会将我看到的景象都画出来。请鬼上身凶险难料,还请连前辈关注我的异动。”

连秤知道明塘要干嘛了:“好。小友放心,你要是有任何异常,我定立刻将它赶出你的身体。”

说完,扭头对师弟师妹们道:“你们先出去,保护好白氏三口与梅婶。若有事,我会叫你们。”

屏退众人后,两人在祠堂里辟出一小块清净地来。

祠堂大门外的小庭院本就不宽敞,小修行者们堆在一起,既感到拥挤,又觉得在万鬼夜游的时刻还挺有安全感。其中几个好奇心很旺盛的,不约而同趴在窗格上窥视祠堂里面的光景。他们屏息凝神,生怕动作大了点,就会打扰到两位领头人。

只见明塘盘腿坐下,在身前摆了许多纸笔,连秤盘腿坐在他对面。三根香线香被点燃,烟雾冲着其中一个牌位的方向缓缓飘去。明塘喃喃念道:“无形无相,皆现尔身。劫病玄虚,尽告吾恩。”

最后一个字念完,祠堂内瞬间安静下来,片刻,香炉里的烟变了方向,案桌上的人像被轻轻扬起复又落下,发出窸窸簌簌的响声。

祠堂的烛火猛地一晃,熄了大半。

就在这一瞬,明塘浑身一抖,恶鬼上身的这一刻,他的心底不由自主地涌上了一股悲戚之感。

明塘睫毛轻颤,眼眶中滑出一滴清泪。

他的双目微阖,眼前却慢慢地出现一道亮光。紧接着,那道亮光中出现了假山庭院,和一个小池塘。借池塘倒影,他看到了一个青年。青年手持一把折扇,生了一副清雅如莲的容貌。

青年在人群中高谈阔论,周围人皆啧啧赞赏。具体在说什么,有点听不真切。

过了一会儿,明塘的身体适应这丝游魂的存在后,终于可以听见声音了。

只听一个锦衣华服的人道:“悦卿乃庙堂之材,能来本王府上做幕僚,实乃本王之幸。时间不巧,本王先去上朝,请悦卿移步庭院,待本王回来后详谈。”

这个人自称“本王”,估计是个王爷。

名叫“悦卿”的青年应了声“是”,有礼躬身,目送锦衣华服之人离开。

五月下旬,气候湿润温和,王府的庭院花团锦簇,大红色的牡丹和明黄色的芭蕉花开在碧叶间,如烟霞遍地,瑶光满枝。悦卿左右无事,便一路走一路赏花,走着走着,嗅到一丝淡雅幽香。

悦卿顺着花香前行二十来步,发现几株白色的小花。小花被满院的姹紫嫣红中压得极不起眼,若非它清香怡人,定会被人忽视。

悦卿好奇地走进看了看,只见小花星星点点地垂在丛中,像挂着的风铃,非常别致。

“公子也喜欢铃兰吗?”

悦卿闻声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玉色衣衫的姑娘坐在亭子里。女孩十七八岁的模样,膝前放了块画板,手中握着支细长的毛笔,身上染了点彩墨。

悦卿恍然道:“原来这花叫铃兰么?在下第一次见,见它长得工巧可爱,便看入了迷,竟未察觉前方有人。”

姑娘眉眼弯弯,道:“我第一次见它,也是这般形容。后来去翻书才知,它的名字叫铃兰,也叫风铃草,喜欢安静,一般长在幽深的山谷里。”

悦卿见这姑娘言辞博学,语气率直,不觉温和一笑,和她攀谈起来,一直谈到王爷回府。

次日,王爷再次召见他,他又一次偶遇正在作画的姑娘,便又闲聊了一阵。

又一日,王爷再召见,他们仍旧相谈甚欢。

三番往来之后,他对这姑娘了解颇多。原来,这姑娘年方十七,小他三岁,是王府庶女,叫做黄二娘。作为排行老二的庶女,她既没有长姐的权势,又不似幺妹般得父母宠爱,偏生性子还简单直爽,不似嘴甜的姊妹会讨好长辈,便不大受待见。

二娘经常被嫡母明里暗里欺负,下人们会看主母眼色,便也不认真伺候她,偶尔还使点坏。二娘所受的屈辱无处发泄,便将所有时间和精力投注在画上。遇见悦卿后,她的心思,便又匀出来一份给了他。相会一次,相会两次,相会三次……第四次呢?

三个月后,才是二人的第四次相会。

不过这一次,不是在王府庭院,而是在王府正堂。悦卿待她,发乎情,止乎礼。这第四次相会,是他带三书聘礼上门求亲来了。

正堂之中,悦卿带着一丝青涩与羞怯,朝姗姗而来的二娘清清润润一笑。本以为二娘也会对他会心一笑,哪知等来的,却是二娘红肿得像发面馒头般的脸。

这才知晓,原来二娘在庭院里等了他三个月都没等到他,还以为悦卿对她并不在意。过往所受的冷遇与委屈一时间皆涌上心头,便大哭了一场……岂知,这厢刚哭完,那厢便提亲来了。

悦卿八抬大轿将二娘迎回府后,将府邸的牌匾从“白府”改成了“丹青苑”。而后,他弃了入朝做官的念头,偏安于王府做了一辈子幕僚。虽仕途止步于此,却乐得平和安逸,每日点卯后便回家将时间都陪给二娘。两人赌书泼茶,春水酿酒,在适意闲风中垂垂老去。

明塘看到这里的时候,不觉微微蹙了蹙眉头。为了让连秤知晓回忆中的二人身份,他特地在其中一张纸稿上写下二人姓名:黄二娘、白悦卿。

掐指算来,至去年,悦卿与二娘已成婚五十载矣。那一年,悦卿已七十高龄,形容枯萎,心力衰竭,每日都靠喝药吊着续命。

今岁六月,悦卿病逝。是夜,他淡灰色的魂魄从肉身中缓缓分离出来,恋恋不舍地看了熟睡中的二娘一眼后,便被黑白无常拷走了。过鬼门关的时,守门的阴差对着簿子道:“错了,拷错人了,这个还能活三年呢。”

悦卿大喜,一路飘回丹青苑,岂料刚躺回肉身,却有个魂魄先一步将他赶了出来。

“滚!”那魂魄青身赤发,面目狰狞地朝他发出一声嘶吼。

明塘回忆以往读过的古籍,对照了一下这鬼的样貌。

不妙!是摄青鬼!

慑青鬼是生前暴力却又惨遭横死之人所化,百年不灭,越活越强,极为暴戾。悦卿是个一辈子没做过粗活的文人,淡灰色的魂魄多晒晒太阳都能魂飞魄散,怎么可能打得过慑青鬼?

明塘下意识要保护悦卿,想画符结印,手脚却如千斤重,根本不听使唤。这才想起来,他这是在悦卿的回忆里,再着急也无济于事。

悦卿愠怒,想将慑青鬼推出去。

慑青鬼一扯嘴角,露出森森獠牙,发出可怕的声音:“一百二十年了,吾终于等到一具未死的肉身,汝安敢阻吾!”满眼猩红地一掌击去。

明塘的意识随悦卿的魂魄一起朝后跌了个踉跄,身上顿时传来一股强烈的痛。这痛遍布身体,似有无数之手扯住他的四肢要将他撕裂,又如敲骨吸髓,一直痛到五脏六腑。悦卿的二魂七魄,碎了!

慑青鬼扬起手掌,正要让悦卿魂飞魄散,忽地转了转眼珠,手停在半空:“吾若欲代汝,须先仿汝。”

原来,它是要……取悦卿而代之吗?

“不要!不要啊!”悦卿转身就跑,双腿却是一软,瘫坐在地上。眼看摄青鬼青色的手掌慢慢覆过来,他惊恐地下意识闭眼,痛,脸好痛——

兴趣是受了这一痛,悦卿的双腿又有了力气,一路逃窜,躲在角落里。

逃跑时,惊魂未定地回首望了一眼……该死的慑青鬼,已将悦卿的脸贴到自己脸上了!

明塘明白了。慑青鬼每晚去书房看白公画像,必定是在模仿画中人的神态,想要以悦卿的身份苟活于世。

悦卿所受之痛撕心裂肺。明塘受其影响,灵体震荡,大脑空白了好一阵。

缓过神的时候,悦卿只剩下没有脸的一魂,正在意识不清地四处飘荡。他懵懵懂懂地走回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丹青苑。

他既无处可去,又只认识这个地方,只好躲在祖宗的牌位里苟且偷生。

他的心智并不清明。摸了摸自己的脸,竟摸不到五官,惊恐地在丹青苑四处摸索,直到翻到自己的人像画,喃喃道:“我的脸,我的脸……”

他绞下画上的脸,覆在自己头上,画纸慢慢地被泪水晕湿:“呜呜……我找不到我的脸了……”

也不知是看见了二娘的画,还是二娘于他来说实在是分量太重,他只剩一魂,明明如初生婴孩般怎么也拼凑不起前尘经历,却偏偏,还能记起自己的发妻叫做二娘。

他每晚都去找二娘。可是二娘,哪还认得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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